王府議事大廳。

眾人愁容滿麵,以毒士徐豐的手段,若是真以為記恨而投敵,可能會對鎮北軍造成致命打擊。

“延總兵!你讓本王怎麽說你好?本王是那個意思嗎?”

“卑職,卑職……”

延世釗無地自容,隻想著如何補救。

“要不,我馬上派人把他給追回來?他走的時候,就帶著一個書童,走不遠的。”

“小郡主,派無人機去找一下,務必要找到。”

“是!”

說到底,這件事也怪不得延世釗。

大乾官場,無論軍政,拍上司馬屁,領會上司精神的事情,層出不窮。

這已經是一種思想鋼印了。

人人以此為本事,以此為進階的手段。

而有些上司,說話模棱兩可,故弄玄虛,沉迷於權力**帶來的快感,善於駕馭人,精通玩弄人。

上行下效。

延世釗的從軍年齡,比她淩鸞還長,他一個老兵油子,如何能想到那麽多?

不過,倒是借此機會,淩鸞當眾下達了一道命令。

“往後,本王嘴上說的話,就是心裏想的,本王不需要你們去揣摩上意,更不需要你們溜須拍馬。”

年輕的鎮北王,深沉的目光掃過全場。

“你們隻要做好分內之事,本王都能看到,不要把大乾官場那一套,帶到我們鎮北軍中!”

“都聽明白了吧?”

“是!”

一個小插曲,就暫時這麽放過去了。

侍女們端來了零食飲料,讓諸位大人享用。

畢竟,再怎麽樣,他們都必須堅持下去,總不能敵人強大到絕望,就把頭埋進沙子裏等死吧?

半晌之後。

或許是酒精和甜食,能夠治愈人心。

眾人都心有感覺,內心之中的恐懼,好似沒有強烈了。

“諸位,事態大概都已經了解了,這對我們來說,的確是一條絕路,可未嚐不能絕處逢生。”

淩鸞沉聲道,“你們試想一下,隻要我們不斷收攏逃難的百姓,堅持到明年開春,天降甘霖,萬物複蘇,我們的勢力,將擴張到什麽地步?”

“天下百姓,又會怎麽看待我們?”

“高風險高回報。”

柳紅纓將長刀拍在桌子上,“橫豎都是一死,難道不抵抗,敵人就能放過我們嗎?”

“唯有戰,才能有一線生機。”

“沒錯,戰則生,順則死!”

“最起碼,我們還有神明,我們還有大型轟炸武器。”

“所以說,各位,將內心的恐懼收起來,如今我們鎮北軍也有二十萬人馬了,訓練完畢,加上無人機和煤氣罐,也用不著怕他們。”

“就是,當初那麽艱難的歲月都熬下來了,沒道理現在有兵有糧,怕求個他們!”

“……”

人一旦心念通達,便能無所畏懼。

鎮北軍高層士氣高漲,隻要他們這些肱骨之臣能夠砥礪前行,下麵的人自然不會亂套。

最怕的就是還沒開打,人心就已經散了。

“對了,還有掘堤一事兒,之前本來根據徐豐的提議,要商議是否下毒,好毒害大周雲州城的居民,如今大家覺得,還有討論的必要嗎?”

眾人全體否決,毒士計策雖好,可未免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既然鎮北軍打算借這一戰收攏天下民心,為以後的推行新政鋪平道路,那麽,就沒必要對平民下手了。

“好,那就這麽決定了,掘堤放水。”

淩鸞將這件事完全交給延世釗負責。

而軍事方麵,除了時刻監視,也沒有比較好的辦法,但看匈奴王的樣子,似乎並不急著進攻。

根據最新的情報,他們在百裏之外的雁**山附近安營紮寨,並沒有繼續朝著雁門關靠近。

至於大薑和大周那邊,暫時沒有動靜。

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北安城內的幾十萬百姓,完全沉浸在熱火朝天的生產建設中,對大軍圍城的事情,一概不知。

甚至,商人已經開始遊走,與大乾境內附近的其他城市通商。

一切,欣欣向榮。

又過了三天。

屏山之上的大水庫,終於修建完畢。

全民動工的效率,比想象中還要快,這水庫深約五十米,長邊四百米,短邊一百五十米,底部用水泥封蓋。

又在女醫明蘭的主持下,準備了大量明礬,投入其中。

隻等著接通水源。

另一邊,全程的水渠工程,也告了一段落,基本上每家每戶,都預留了埋管道的地方。

這一日,薑凡將采購的大量水管設備,開始傳送。

之前,他已經放過視頻,北安城中的工匠與鎮北軍中的工兵,是主要技術人員。

他們開始從屏山之上開始,不斷連通管道,覆蓋全城。

這項工作極其枯燥,但也是簡單。

每到一處地方,就將水管埋入之前的通道之中,再安裝上水龍頭。

日後,等百姓們富裕了,就可以安裝水表了。

暫時,淩鸞並沒有思考這個問題,因為百姓們很積極,將家中的瓷器或者什麽值錢的東西,都貢獻出來孝敬神明,為大家采購物資。

這一忙,又是四五天。

一周之後,當所有的管道都疏通完畢,地勢差異大的地方,則用上了水泵。

或者自家有水井的人家,將管道直接接入了水井。

主打的就是怎麽方便怎麽來。

第八日,敵軍還是沒有任何動靜,他們每日隻是練兵,訓馬,好像是來旅遊的。

那位至高無上的匈奴王,再也沒出現在公眾視野中。

第九日。

薑凡將香爐放進了半山別墅後院的山泉中,發動了傳送。

這裏的水質清洌,用來飲用,是最好不過的。

“有水了……”

當淩鸞的香爐中,噴射出了巨大的水柱,所有隨行人員,都露出了興奮的神情。

“王上,此次的水源,似乎比上次要好,好清澈。”

柳紅纓捧起一掬,蘭舌輕嚐,一股冰涼清洌之感,沁人心脾。

“太好了!這水根本不用處理,可以直接飲用。”

“真的嗎?我也嚐嚐!”

“我也來!”

周邊幾名將領,各自拿著杯子承接,一飲而盡。

“好痛快!”

“神明世界的水,為何如此清新?”

“是啊,這好像是正宗的山泉水。”

對於北境人來說,山泉這種奢侈的東西,隻存在於傳說當中。

古代交通工具有限,每個人的活動半徑就在家鄉周邊,絕大多數人,一輩子可能都沒離開過北安城,自然不知道山泉水的滋味。

“好了,都往後麵站,不要塵土踢進去,往後,我們都能喝上山泉水。”

在此之前,薑凡已經與她交流過,他現在換了居住地,隻要沒事的時候,就將香爐放在山泉之中,任由水源流通。

等水庫滿了,完全可以再將寧北河此間的河道給填滿。

但是為了不再搞成死水,導致蒼蠅蚊子亂飛,滋生細菌。

之前鄭國渠與李冰父子,已經拿出了一個設計方案,就是將寧北河改道,把原先流向雲州城的河道給截斷,讓它在北安城周邊內循環。

與幾條護城河形成一個自然水係。

這方法看似天方夜譚,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淩鸞批準了他們的提議,並且將挖掘機大隊的使用權,調給了他們。

希望,能誕生奇跡。

翌日。

淩鸞照常在批閱奏章,不料外麵一陣喧嘩,聲勢浩大。

“晴雯,何事兒?”

淩鸞皺了皺眉,平時王府中異常靜謐,各大將領都知道她每日公務繁忙,怎會有人如此不開眼?

“王上,是,小郡主!”

“她?她怎麽啦?”

晴雯嘴角瘋**了抽,尷尬地道,“他們已經來了,您還是自己問吧。”

“嗯?”

淩鸞一怔,隻見柳紅纓手裏拽著一根繩子,繩子那一頭拴著小郡主,她今天是男裝,白皙的肩膀露在外麵,背上是一根長滿尖刺的荊條。

“不是,你們在玩什麽重口味遊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