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單位的通報就下來了。

那紅頭文件上說溫文作風有問題,考核停職一年。

溫文昨天從“桃花鎮”請罪回來後,就一直窩在家裏等這考核通報,這會終於下來了。

宋子傑給他把那紅頭文件拍了個照片用QQ發了過來,後麵還加了幾句話:“你這段時間好好調整下心態,最好出去散散心。這事你我都清楚,這賬咱們後麵找他許有利再算!”

溫文看後心裏的那塊大石頭也就落了地,他前麵以為單位要開除他呢,看來嶽母為自己的事還是做了一些工作的,想必此刻領導也清楚了溫文是被那許有利陷害的,不然處分不會是這麽輕的。

既然被考核停職一年,那就權當給自己放個長假吧!他待在房子裏左思右想,決定還是回老家待段時間吧,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家裏還不知被折磨成了個什麽樣子,溫文越想越覺得內疚。當即定好了明日的機票,然後這一天裏,他先去了白山公墓看了文麗,然後又一個人去伊河轉了一圈,最後晚上請宋子傑一家在外麵吃了個飯。

明日九點的航班,他今天也確實累了,就早早的睡去了。

這個夜晚,仿佛是他這段時間以來睡的最安穩的一個覺,不需要借酒精來麻痹自己的大腦,也不需忍受那渾濁的酒味和香水味!他睡在那張大**,仿佛文麗就躺在他的身邊,睡夢中又一次感受到了她哪熟悉的氣味。

天一亮,定的鬧鍾還沒響呢,宋子傑的電話就打來了。溫文揉著眼睛一看時間才七點多一點,宋子傑電話裏讓溫文趕快起床,說自己在樓下等他的呢!

溫文聽後心裏暖暖的,能被一個人這樣惦記關心自然是件幸福的事了。

於是就忙著洗漱穿衣、完事後把那行李箱一拿就要往外走。已走到門口了但卻停了步子,溫文回過身去,又多看了一會這個家,陽光正好透進窗戶,灑滿了整個客廳,屋內的擺設仍如原先那樣,未曾變過,隻是它們和自己一樣再也體會不到那女主人的愛撫了。

而文麗的笑容還是那樣的美,印在相框中還是那樣惹人著迷,溫文也微笑了一下,然後“咣當”一聲出了門,下樓去了。

再見這個家恐是一年之後了!

到了機場,時間還充足!溫文就和宋子傑在附近飯店裏吃了早餐,今天見了宋子傑,宋子傑就一直拉著個臉,溫文知道他是有點不舍自己,畢竟這一別就是一年,說不定他要怎麽想念自己呢!而溫文同樣又怎能不想念他呢?就像父親和他三愣大一樣,如今溫文也有了自己的生死兄弟。

二人在候機樓外再次相擁,然後含淚而別,互道一聲各自安好,隻盼來年此時再見。

日子就像是流水,一天天就這樣過了,世界也許讓人驚訝的就是這了,竟能在相同的時間裏發生著不同的事,然後那些有著不同事的個體又都是一個獨立的世界,所以說茫茫人海中,能覓得一個和你觀念一致的人,那是多麽大的一件幸事啊,而這個人若能成了你的朋友或者是家人,那更是好的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了,對於溫文來說,宋子傑不就是這樣的人嗎?

溫文在飛機上還在想著宋子傑臨行時不舍的模樣,不覺感慨了許多。

但話又說過來,每個人又都是孤獨的,誰都會有那麽一段時間,腳下的路得自己去走。

這趟航班還是年前回家時和文麗一同坐的那趟,就連空姐也還是那兩個美女,溫文記得當時他和文麗就坐在左手緊急出口那個位置,那會那位個子稍高的空姐還讓文麗和溫文換了下位置,說女士力氣小,坐在緊急出口不妥,畢竟萬一發生危險時,是需要操作這套裝置的。為此文麗還抱怨說這樣她就看不見下麵的風景了。

而此刻像那邊看去,那空姐又在和一對情侶說著同樣的話,而那女孩也剛好坐在窗邊,溫文看了不禁微微一笑,這世上還真是如此奇妙,有時真像那句詩說的一樣“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有的時候就是這樣,我們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成了別人眼裏的風景。

這一路溫文幾乎是又重複了一遍當時和文麗回家的情景,隻可惜如今自己隻身一人,有時在下樓梯或者過一些難走的地方,溫文仍習慣的伸出右手,可自己回過頭一看,隻留了一隻手空伸在那裏。

這趟回家,走的也突然!母親昨日打來電話時,溫文還騙他們自己在單位一切安好,而如今自己馬上就要回到他們身邊了,溫文想給他們一個驚喜,但更多的是想暗暗觀察一下,就像把自己當成個局外人一樣,隻是旁觀下這片土地。

和上次回家一樣,溫文也是晚上到的雙山縣城。他從車站一出來,那迎客的司機、旅店的老板就都圍了上來,那旅店的老阿姨見他拎個箱子,就過來幫忙一起提,嘴裏說道:“小夥,住店不?熱水熱飯免費,還有小姑娘俊的很!”隻是那後麵半句話壓低了點聲音。

溫文轉過頭看了那阿姨幾眼,心想這才不到半年時間,怎麽說話這樣**裸,不怕剛好問到個便衣警察嗎?溫文就搖了搖頭,然後把箱子自己拎好,繼續往前走。

走了不出五步,又一個大姐熱情的過來問道:“小兄弟,去哪?”

溫文看了一眼這個女人,她打扮的也算時尚漂亮,笑眯眯的眼睛能給人一些親和力,溫文就多說了幾句,那大姐一聽就笑著說:“哦!是到“沙都”啊,那村現在可富著咧!”

溫文一聽“沙都”,他還以為自己沒說清,就說:“大姐,我是去溫家莊?再說咱們這有“沙都”這個村麽?”

那大姐笑著繼續就說:“大兄弟一看就是外地人,溫家莊現在就叫“沙都”,你是來做買賣的還是幹啥?”

溫文聽罷,笑了笑。心想自己村子什麽時候有了這麽一個文藝的名字。

那大姐接著就說現在她有車剛好要回“沙都”,她就前麵帶溫文去找那車去了。

這真是曲徑通幽處啊,過了一條街又繞了一個巷,大概走了有十幾分鍾路吧,總算是到了。

溫文見那小二樓下麵停著一輛別克商務車,溫文心裏感歎這縣裏也是有有錢人啊,這車少說得個五六十萬,然後溫文就指著這車問:“大姐,是這輛車麽?”

那大姐笑眯眯的點了點頭。然後就說:“你先跟我上樓來交下錢,司機在上麵呢!”

溫文一想,雖然這地他沒來過,但自己好得也是這片土地長大的人,有什麽好怕的,就跟著上去了。

那大姐先把溫文帶到一個小屋裏,讓他稍等等一會,她去找司機去。

溫文就坐在那小屋的**等著,這屋子也就剛好放下一張床,然後留個走路的道,那床單也不知多久沒換過了,一股黴味。

他正想著門口就進來一個中年婦女,那女人長的可真不咋地,溫柔擱在一邊不說那臉一副惡狠狠的凶樣,她進來關了門就開始解她自己的上衣,把溫文看得一頭霧水。

溫文就驚訝的說:“大姐,您幹嘛脫衣服?”

那大姐就惡狠狠的說:“你少囉嗦,快點脫褲子!”

溫文一聽,這才明白自己是掉進暗娼窩裏了,溫文就拿好皮箱要走,那女人就堵在那道上,說:“你給爺走個試試看?”

溫文心裏一想,老子個大老爺們還怕你個女人不成,就過來推她讓道。

這女人好大的蠻力,剛好道也窄,而且溫文一手還提著箱子,竟一個不小心被這女人給推在了**。

那女人就說:“進來了想走可沒那麽容易!”

溫文重新站好後,準備要再闖,那女人就說:“外麵有十幾個混混等著呢,你不怕挨打你就出去。”

溫文不信這個邪,剛拉開門就一個肥頭大耳的壯漢堵在了麵前,那女人過來把溫文拉了回來,然後就又關上了門。

溫文活這麽大,說實話還是頭次遇到這樣的事。他第一反應就是報警,可自己被堵在這裏麵怎麽報呢?然後一想不就是為了錢麽,先給她不就行了。

就說:“你說吧,要多少錢?”

那女人二話不說,過來就解溫文的褲腰帶。

溫文忙用手按住,說:“你們不就是要錢麽?我給你就行,幹嘛非得這樣!”

那女人惡狠狠的臉笑了一下,說道:“我們有我們的行規!今天你要是不把褲子脫了,就破壞了我們的規矩,老娘後麵的生意都不會順利的。”

溫文心裏就罵:“你媽的婊子!還行規?”他在電視裏看那失足婦女多是可憐之人,怎麽自己今天遇到了個這樣的狠貨!

那外麵漢子就開始催了:“怎麽還沒完事麽?”

那女人就急了眼,罵道:“你這個小孩怎麽這樣不聽勸呢?再不弄那幾個漢子就要進來了。”

這,溫文嚇的有點懵了。那女人就趁機把他的褲子脫了,然後笑著諷刺說:“還是個沒長大的小鳥!”

那女人就脫了她自己褲子趴在**等著,溫文忽然回過神來,把褲子猛一把提了起來,係好腰帶就往外走!

那女人連忙對外麵喊:“別讓他走!”

門一開,外麵已經站了五六個漢子,個個都凶神惡煞,手裏還拿著棍子。

那女人就嘲諷著說:“小子,你有種,你走呀?”

溫文回過頭來,也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後回過頭來對那些惡漢說道:“捏(你)們膽子也忒大了,我們溫家莊的人捏(你)們也敢黑欺(欺負)?有種今天就把老子打死,不然老子出去把捏(你)這窩給你端了!”

那群惡漢一聽溫文操著一口流利的雙山方言,也就交頭接耳嘀咕起來。

那女人一聽就在裏麵就衝幾個惡漢使了個眼神,那門就被讓開了道。溫文要走,不知那個人說了句:“錢還沒給呢?”

溫文從兜裏掏出了一張百元紙幣,扔在了地上。那女人雖讓人讓開了路,但也挑明了話,她說:“小子,算你狠,但你模樣老娘也記下了,你要真出去報警,信不信老娘去溫家莊把你家連根拔了!”

好狠的話呀!溫文從樓上下來後,心還一直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這陣勢畢竟他是頭次見,真把他嚇的個半死,看了下那車牌,也不是本地的牌照,最前麵寫著個“溫”。

等溫文到了主街,路兩邊也就亮堂了起來,商鋪飯店的燈光和著那路燈的光芒把這路照的通亮,怪不得人需要也向往光明。

沿著這路,溫文走了十幾分鍾,心裏越發覺得自己窩囊,怎麽受了那樣的窩囊氣,然後就拿出手機報了警,電話裏警察問他那地點具體在那個位置,他剛才早被嚇壞了,那還記得,那警察又問他們模樣,溫文就記得那幾個人長得肥頭大耳,然後那個女人長得不像個女人,警察也沒辦法,不過溫文把那車牌說了一下,他說是以溫字打頭的,其他的號碼他記不住了,那邊就說溫字打頭的車現在縣城裏多的是,然後就說他們會慢慢查的。

掛了電話,溫文在路邊停了一會,他想回去再看看去。但一想,那烏漆墨黑的地方,萬一回去真被打了那太不劃算了。就隻好先把氣吞進了肚子裏,暗自說了句狠話:“等那後麵的,我收拾不了你,我就不信溫!”

這會都快晚上11點多了,肯定是回不去了。雖說路上不時的有那路過的司機問他去哪,但他好像就是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一樣,連話都不敢搭,最後在縣城賓館住下來了。

臨熄燈睡覺了,剛才那事還在溫文大腦裏轉悠,他忽然覺得自己怎麽這樣沒用,體力單薄,當時若要是換成文強,說不定那幾個惡漢早被揍在了地上,他就那樣想著,然後兩隻手不停的倒著個摸著自己那胳膊,真是麻杆杆粗,文人就是這點不好,喜靜這身子骨自然就弱了。

但溫文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來,心裏就想:“我雖是個文人但好得是個記者,那筆杆子就是我最好的武器,就如魯迅先生那樣,筆下驚醒國人麻木!我也要把這雙山縣不平惡陋之事,給他公之於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