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飛那麽一說,再加上院裏的人們這麽一起哄,溫文心裏的火自然就爆發了,他一把抓住溫飛的衣領,滿臉怒色,怒目圓睜,而那溫飛還是耍那小孩子的一套,就故意激溫文說:“你打,不打你不姓溫。”說著就把那頭頂在溫文的胸口。

溫文也不是嚇大的,就掄起那拳頭往下捶去,眼看著就要砸上去了,忽然被人拉住。

回頭看去,竟是白秀,白秀也是一臉的怒氣,那溫飛見溫文沒什麽舉動,就撩起眼皮來看,隻見溫文那拳頭舉在半空被白秀給拉住,他就直起身來故意挑釁,說道:“怎麽了,手軟啦?你還是不是溫家的種了?”

“去你大爺的!”白秀哪能拉的住,溫文說完,他那拳頭就照溫飛的門臉上給了過去,隻聽溫飛“啊呀!”慘叫一聲,那鼻血就流了下來。

“你,你還真打?”溫飛捂著鼻子,痛苦的皺著眉說。

溫文兩眼冒著怒火,拳頭還緊握著。

溫建福也就從人群裏出來了,他走到溫文跟前問:“你還姓不姓溫?”

溫文看是他本家叔叔,也就收斂點了情緒。說道:“當然姓溫!”

話剛出口,一個火辣辣的耳光就甩了過來,在場的人都被嚇了一跳,溫建福那大光腦袋有點晃眼,他說:“你還知道姓溫?這個巴掌就是替你爹打的。”溫文情緒冷靜了些,他看了看旁邊的溫飛,知道自己打人不對,就把頭低了下去。

“我兒輪得到你教訓?”人們就都往後看去,隻見是溫建明待在人群中,他已經在往出來走了。

溫建福就轉過身去,臉上陪著笑臉說:“呀,四哥,你看看,我還以為你不在這呢,這孩子們打架我總得管管不是!”

溫建明黑著臉到了溫文跟前,他看了看兒子的臉,那臉已腫起了個巴掌印。

“四哥,你看看這事鬧的,我這老眼昏花下手沒個輕重,是不是打疼了?”然後就假裝去看溫文的情況。

溫建明擋住了他,就說:“你這當叔的教訓的是,誰讓他打人呢?”

溫文看著父親,他一臉的委屈那眼淚就流了下來,然後扭頭就進屋裏去了,白秀也用那不解的眼神看了看溫建明,跟進屋去了。

溫文和白秀剛進屋子,那屋裏就傳出來白雨霏的聲音:“這協議不能簽!”然後院裏的人們又一擁而上到了屋簷下,又開始趴在玻璃上往裏看了。

溫建明往屋簷下看了看,隻見那溫飛鼻子裏塞了團衛生紙,又像個沒事人一樣在那人夥夥裏擠開了。他此刻心裏有點心疼兒子了,就和那溫建福說了一聲:“我進去看看!”然後大步往屋裏走了。溫建福見他進去了,就自己也想跟著進去,可剛邁進門,見那白老太太的遺照莊重的擺在供桌上,那相框裏的眼神好像在盯著他看,他就後背一涼趕忙退出來了。

屋裏,白雨霏擋在白三愣麵前,正惡狠著臉。剛才她從西屋過來,見那劉建功和劉秘書對白三愣真是親熱啊,兩人各抓著白三愣一隻手說著話,臉上那個和藹、心疼勁啊,她看了就覺得惡心,分明就是那披著羊皮的狼麽!然後她就過去,把那兩“偽善人”人拉到了一邊。

“四子,來了?”白三愣看見溫建明進來了就問道。溫建明也沒想搭理其他人,就徑直過去了。

“三愣哥,你好些沒?”溫建明關切的問,順便掀起他背後的衣服,人們見狀不禁驚訝的張大了嘴巴,整個後背都是青紫,有的地方皮都爛了,結著血痂。

“三愣哥!”溫建明心疼的脫口說道。

“不礙事!”白三愣淺淺笑了笑。

“你看看這傷成了個甚?”李福年那眼睛也帶著心疼,對身旁的李所長說道。

李所長點了點頭。

“姑,你說的對!這協議咱不能簽。”白秀說著話,就也到白雨霏旁邊站著了。接著是溫文,然後白雪霏挽著白三愣媳婦也站了過去,兩個女婿不用說自然也跟過去站在了旁邊。

此刻白家的人就像是一堵牆,橫在了李福年、劉秘書他們和白三愣之間。

劉秘書見這事難辦了,她沒想到自己的苦肉計竟這樣不起作用。她和李福年說她先出去透透氣去,然後就出去了。

趴在玻璃上的人見劉秘書出來了,就離開窗戶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問談的怎麽樣了,劉秘書皺著眉搖頭。

“你們廠裏不是有錢麽?多拿出來點,不就打發了!”這溫飛說得倒是簡單,在他眼裏有可能這世上的難事都是可以用錢來解決的,那人們也跟著就說:“就是麽,哪有人不愛錢的!”

劉秘書自是那聰明人,用句老話說“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都多”,她跟著金老板走南闖北什麽樣的人她沒見過。她很清楚一個道理,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靠錢來解決的,比如眼前這白家,她拿再多的錢出來也是沒用的。

溫飛那鼻血被他這麽一激動就又流了下來,他就隨口罵了句:“他媽的,姓溫的給姓白的戴孝!要不是這麽多人在看,老子非把他腿卸了!”

這話倒提醒了劉秘書,她腦瓜子一靈,想出來個辦法。就把那溫飛叫過來,貼在他耳邊悄聲說道:“你們還想不想繼續賣砂了?”溫飛腦袋瓜點著,然後又說:“聽過法不責眾沒?”

“法不責眾?”溫飛自語了一句。劉秘書那眉眼帶著肯定,點了點頭。

沒想到這溫飛一下就理解了這話的意思,可不是嘛,這一院子的人都是想著盡快賣砂呢,現在無非就是白家站在前頭擋著,要是他們這麽多人一起鬧起來,那白家怎能招架的住?再說了,這大夏天的,白家肯定得想著盡快為老太太出殯哇!

溫飛和那劉秘書又對視了一眼,然後就和人們說:“你們想不想再賣砂子了?”他也不怕再吵著誰了,恨不能讓全村的人都聽見。

“當然想!”那人們一齊答道。

“但是白家不簽協議,這鐵礦廠就開不了門,不開門,咱們就得喝西北風!”溫飛扯著嗓子喊。

那人們就開始交頭接耳著議論了。

“你們想過沒,鐵礦廠不開,你們的老婆、孩子吃啥,穿啥?”屋裏的人自然也都聽到了,溫建明心裏立馬來了火,罵了句:“你媽的!”然後甩起胳膊往外麵走。

“白家不簽字,咱們就讓他家老太太出不了這個門!”那溫飛剛說完這句話,溫建明就從屋子裏衝了出來,他騰空就是一腳踹了過去,這力度踹在溫飛身上,他一個趔趄把旁邊站著的劉秘書都一起帶倒了地上。

溫建福見兒子被踹在了地上,自然不讓。立馬就掄起拳頭和溫建明打了起來,屋裏的溫文看見後也立刻衝了出去,但那溫建福長得粗壯很快就占了上風,白家兩個女婿見狀,也就一起出去幫忙。

這外麵的人們剛開始隻是看著,但見那白家兩個女婿一出來,就都紅了眼,那溫飛從地上爬起來,喊道:“白家不讓人活了,打求的!”

好吧,院子裏就是一團亂戰,後麵的人夠不著,就在那“助威”喊著號子:“打求白家的!”

這還得了,屋裏的人們就趕緊出去了,到了外麵他們想去勸,但怎麽勸?地上都扭打成一團了!李福年就指了下李所長的腰間,李所長自然明白了意思。

“砰!”一聲

人們就都老實的停下了,隻見李所長手裏舉著槍,槍口還在冒著煙。

劉建功就見大家不敢動了,就扯著嗓門喊:“你們是土匪麽?溫家莊的臉都讓你們丟光了。”他一看,那劉秘書已成了“土人”那黑色的小西裝衣扣都被拽掉了,都露出了裏麵的內衣,他趕忙過去把她扶了起來。

“你看看你們,這是要幹什麽,都想進局子麽?”李福年也罵道。

白家的女人們也過去把自家的男人們扶了起來。白秀心疼的看著溫文,此刻溫文是糊了一臉的血,白秀替他擦拭著,她那眼裏就流起淚來!此刻她是把溫文當成自己的男人來看的。

“我簽了!”這聲音從屋子裏傳出來,帶著哭腔。

這是硬逼著白家妥協啊!白家的女人們聽後,就跟著一起哭了起來。

此刻,溫文是恨透了劉秘書,他很清楚剛才鄉親們那副模樣都是這個女人挑唆的,但他心裏也難過,劉建功說過的那句話現在就是個最大的笑話——“大家同住一片地、同喝一口井,都連著根咧!”

第二天有財鐵礦廠就正常營業了,來來往往的車輛又把溫家莊的那道街塞個通滿。

白家呢?老太太的喪事也沒有再大辦,過了兩天後老太太就出殯了。當那出殯的隊伍走在去往“沉沙河”堤口的路上,路過那靠邊停著的一輛輛賣砂車,真不知車上的人們當時是怎麽的一種心情。

但溫文從他們眼裏看不到一絲的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