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瞎子彎腰摸索著撿起煙杆，深深吸了兩口，語重心長的勸慰道：“小少爺，這事兒急不得，需要從長計議。你要是冒然前去王家老宅，絕對會被打出來，那群家夥凶殘得很。”

“這就不勞煩你操心了，我自有主張。”我麵無表情的接話。

老瞎子苦聲道：“小少爺，你、你就別為難我行不？我真把消息透露給你，過不了幾天，我這紙紮鋪子就得被燒掉。”

“有那麽嚴重？”我眉頭緊鎖，爺爺曾跟我說起過王家老宅那些人的霸道，可從老瞎子的話來判斷，自己當時還是低估了。

老瞎子沉聲道：“隻會比我說的更嚴重。”

我張了張嘴巴，心裏有話，卻沒有說出來。

老瞎子的爹是我曾祖父的老仆，老瞎子本人雖然沒有跟在我爺爺身邊服侍，不過，從他稱呼我為小少爺這點來看，他還是認可自己是我們這一支仆人的身份，如此便足夠了。

“行吧，你既然不願意回答，我也不強迫你，我就想問問你，承認自己的身份嗎？”我目光灼灼的盯著老瞎子，由他親口說出來，比我自己瞎猜要靠譜許多，畢竟有苗若兮和楚清霆做見證。

老瞎子幹癟的臉龐流露出濃濃的無奈，唉聲歎氣的說，“從我父親被你曾祖父所救的那一刻，我們南宮家世世代代都是你們這一支的奴仆。此誓約天地共鑒，若有不從，五雷轟頂，斷子絕孫。”

“很好，這話很中聽。”

我打了個響指，滿意的點點頭。

“就先這樣吧，不打攪你紮紙人了。我會在京城停留一段時間，你如果想明白了，可以通過楚家找到我。”

“老奴明白！”老瞎子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躬身一拜。

看到老瞎子對我作揖行禮，苗若兮表現得很平靜，而楚清霆呆若木雞的張大嘴巴，他連什麽情況都不清楚，就被震驚到不要不要的。

“王家老宅如果來人找你麻煩，你也可以通知我。”

說罷，我轉身拉著苗若兮走出老瞎子紙紮店。

楚清霆還是一臉呆滯的站在原地，瞪圓眼睛望著老瞎子，眼神變幻不定。

“別盯著老子看了，他們走遠了。”..

老瞎子踹了楚清霆一腳。

“老瞎子，等我有空來找你喝酒，順便聊聊。”楚清霆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好奇，扔下一句話急急忙忙跑出紙紮店。

老瞎子注視著我的背影，臉色複雜的喃喃道：“小少爺，你不該來京城的，你來了，王家老宅的人怎麽可能會不知道。”

“王小哥，王小哥……走慢點，等等我。”

楚清霆一邊喊著，一邊小跑追來。

聽到動靜，我放緩腳步。

楚清霆很快追了上來，氣喘籲籲的道：“王小哥，你、你到底是什麽身份啊，老瞎子脾氣臭的很，連我爺爺的麵子都不給，反而對你恭恭敬敬，還稱呼你為小少爺。”

“好奇害死貓，知道不？”我玩味的看著楚清霆。

他一臉認真的點了點頭。

“既然知道，那就憋著別問。”我道。

楚清霆抓了抓腦袋，“可我實在好奇的厲害，畢竟我太清楚老瞎子的脾氣了，他……”

我揮手打斷楚清霆的話，不鹹不淡的說，“有空來和老瞎子聊聊，看他願不願意告訴你。”

楚清霆漲紅著臉應了一聲。

擱在以往，他早就大呼小叫起來，他是什麽身份？楚家主脈的大少爺。

然而，現在他不得不安分守己。

老瞎子在京城風水玄門圈子是出了名的本事大、脾氣臭，不管什麽身份，惹得他不高興都沒好臉色看。

可偏偏老瞎子對我前倨後恭，更是自認奴仆身份。

楚清霆既好奇，又震驚。

走出朱雀大街，坐進停在路邊的車，我搖下車窗凝望著這條街道。

小小的殯葬一條街，卻是臥虎藏龍。

老瞎子不必說，就是那打過照麵的肥胖男人也不簡單，從他看到我露出的古怪笑容，沒準知道王家老宅的事。

收回目光來，伸手拍了拍駕駛位座椅，楚清霆驚了一下，扭頭來看，“王小哥，你想說什麽？”

“聽說過王家老宅麽？”我道。

楚清霆搖了搖頭，“在你和老瞎子談話前，從來沒聽說過王家老宅。對了，王家老宅是在京城嗎？”

我微微頷首。

楚清霆愣了一下，忙道：“要不你回去問問我大伯、父親他們，說不定他們聽說過。”

“你大伯他們應該不知道，你爺爺或許聽說過。”我淡然道。

“為什麽？”楚清霆不解。

我抬手指向朱雀大街，“記得我們先前打過照麵的那個胖子吧，他當時是不是看著我古怪的笑了笑。”

楚清霆點頭如搗蒜，咋咋呼呼的道：“對對，是有這麽回事，我還跟你解釋在這條街上做生意的人脾氣都有點怪。”

我抿嘴道：“那個胖子多半是看出了我的來曆，甚至知道王家老宅，而你大伯他們看到我可沒有一點神色變化。”

楚清霆驚愕的張大嘴巴，片刻，他壓低聲音道：“王小哥，要不然天亮了再來一趟？”

我擺擺手，表示沒這個必要。

楚清霆一臉懵逼的看著我，眼神透著古怪。

我訕笑一聲，語氣淡淡的告訴他，在我們離開後，老瞎子多半會通知朱雀大街那些聽說過王家老宅的人，讓他們把嘴巴閉緊。

楚清霆聽後，嘴裏罵罵咧咧起來，大概的意思是說，老瞎子做人不江湖，他不願意說，還逼著不讓別人說。

對於楚清霆對老瞎子的怨氣，我隻是笑了笑。

老瞎子這麽做自有他的用意，大概就是擔心我知道王家老宅的位置後會冒然前去。

而以我現在的修為道行，去了王家老宅就是送死。

在車子裏坐了七八分鍾，楚清霆情緒穩定後，啟動車子駛離朱雀大街。

回楚家的路上，苗若兮凝望著我，幾欲開口。

我握住她的手，對她笑了笑，讓她不要有心理負擔，許多事順其自然就好。

從她難以言喻的眼神來看，她離開苗疆巫族時，她爺爺應該跟她說了關於王家老宅的事。

隻是在江城的時候，我根本沒提起過王家老宅，她以為我不知道，也就沒有說。

今晚她見到我向老瞎子逼問王家老宅的位置，方才明白我並非是不知道王家老宅，而是因為之前在江城，談論王家老宅沒有意義，反而容易打草驚蛇。

所以，她對自己沒有告訴我關於王家老宅的事感到一絲內疚。

對此，我毫不在意。

因為，她爺爺清楚王家老宅意味著什麽，絕不可能告訴她王家老宅的位置，可能隻是跟她說了一些王家的情況。

而這些訊息，我比她知道的更詳細。

關於王家老宅……想必用不了太久，王家老宅的人就會親自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