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不帶血的傷更痛
“喏。”婢‘女’施禮離去。
待婢‘女’走遠後,諸葛逸正要從‘花’叢中起身,卻不料走廊處突然響起了開‘門’聲,他立馬又小心肝‘亂’跳的蹲了下去。
就在他蹲下身的瞬間,隻聽“吱呀”一聲,從寢室裏麵走出一個筆直的身影。
暈黃的燈籠下,雪白的‘毛’裘,披散的青絲,發間隨意‘插’一根逐月木簪,簡單而不失風雅,白‘玉’的麵龐,好看的薄‘唇’微微抿起,白‘色’的呼氣,像有節奏般從呼出後不久緊接又很快變得透明……總之,不論遠看還是近觀,一張俊美無雙的容顏在此時此景中愈發魅‘惑’人心。
南璞玥站在月夜中,閉眼凝神,遠遠看去,說不出的清冷,道不說的哀緒。
離他幾步遠的‘花’叢中,透過繁密枝葉間的點點縫隙,諸葛逸安靜地看著他,不曉得他心裏的苦,隻覺此時的他意外美麗,他想,如果世間真有謫仙,恐怕與他相比,半分不及。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或許說的就是諸葛逸吧。
就在他轉身回屋之際,諸葛逸心下一緊,身體微微一動,忍不住碰到了周邊‘交’錯的枝葉,枝葉輕晃,但很快又恢複了平定。
心思縝密如南璞玥,即便這麽小的動靜,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隻見他斜瞄著眼睛淡淡一掃,平日牡丹叢上的積雪本是整個連成一片的,現在看去,晃動的那一方已經塌陷了,而且明顯折斷了好幾株,此時那方不是有人是什麽,憑感覺,他認為可能是諸葛逸,但也不是特別肯定。
但此時不管來者是誰,他都沒有當場揭穿,隻心思一轉,嘴角揚起,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不如就先試他一試,這樣想著,他便轉過身,負手而立,接著開始從容的在走廊中來回踱步,他速度很慢,隻踱出兩步後,便換做一副憂鬱的神情沉‘吟’道:“夜‘色’良宵心揪揪,念係佳人徒增憂;曉知歲末結連理……”說知道這裏微微一頓,他眼睛悄悄瞟向那叢間,繼而繼續‘吟’誦道,“翹首以盼切莫愁。”
尾音剛落,那方便有動靜了,明顯是被惹惱了的景象。
再說這首詩詞,這不僅僅隻是一首表達思念之情的情詩,而且還是一首藏頭詩,每句的第一個字連起來一讀,無疑是“夜係小喬”。這麽直白的抒發,幾乎隻要是個略知他身世背景的讀書人都能聽出此間蘊含的寓意,更何況是靠文學才華做上一國宰相的諸葛逸。
竟敢背著自己爬牆,諸葛逸又怒又痛,身下攥緊拳頭,恨不得現在就出來把他按在地上,狠狠的要他,聽他斷斷續續的呻‘吟’,然後大聲告訴他:以後給為夫我記清楚,你愛的人是我!
不過,想想就得了,一動則‘亂’,‘亂’則無法收場矣。
而一直暗中觀察的南璞玥,憑著這些動靜反應,也幾乎肯定了這人便是諸葛逸,心下頓疑,實在‘弄’不明白他大晚上的來此做何,難道隻是單純的想看看自己?那看什麽呢?看自己有沒有被他打擊的一厥不起,還是說看看自己到底有沒有一時想不開而拔劍自盡?
顯然這個理由太過牽強,沒空琢磨他偷偷來此的目的,此刻見他也算沉得住氣,索‘性’下點猛料,不僅可以報今日被羞之仇,而且還能讓他對自己徹底死心後成全妹妹,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於是,他故意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說道:“也不知諸葛狐狸那廝若知道本王曾經隻是故意戲耍與他,他會不會為此炸‘毛’?”說著又一歎,“哎~無奈,本王並無龍陽之好,一切不過與他逢場作戲罷了,不求原諒,隻希望他將來能夠忘掉自己。”
語氣沉穩,說的似真非真,聽在某人耳朵裏,就好像是一根根殺人不見血的毒針!雖不帶血,但更痛更致命!
這一刻,連同‘花’莖都變得浮動不安了,枝葉‘亂’晃的‘花’叢間,氣息止不住的怒喘,喘息中,甚至都能聽到他那細碎的咬牙切齒的聲音。
看來,諸葛逸是真的火了,而且真真已經被某人的欺騙與薄情傷透心了。
南璞玥不以為意,他慢悠悠的走至廊邊,沉默片刻工夫後,見他還不主動出來而隻在那方暗燒悶火,心下沒轍,也懶得再和他繼續做戲刺‘激’他,於是轉身準備回房。
就在他相信那人獨自生過悶氣定會離開的時候,隻聽身後不遠處響起“哢嚓”一聲。
心下一緊,他轉過身望去。
隔著十步之遙,諸葛逸也同時站起身來,抬手再次折斷身前礙眼的枝幹後,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的與他對視著。
此時,誰也沒有尷尬,南璞玥隻平靜地等待著他接下來的動作。
而從諸葛逸的眼中不難看出那熊熊燃燒的怒火,但待到怒火燃盡,更多的是失望和受傷。
就這樣,不知時間就此停滯了有多久,兩人到底僵持了有多久,南璞玥這邊終於沉不住了,他輕啟‘唇’瓣,開口語帶珠璣道:“大人果斷好興致啊~天寒地凍,良辰美景,在家坐不住,就跑本王這裏賞‘花’來了?”說著輕聲一笑,“不知左相可否賞夠?”
是啊,他是賞‘花’來了,不過賞的不是室外之‘花’,而是室內那朵,那朵除此之外世間絕無僅有的一朵。
強使自己鎮定下來後,也不知是被凍的還是被氣的,諸葛逸抿緊自己有些幹裂泛白的‘唇’瓣,繼而心情有些沉重的走上前去。此時,一臉嚴肅的他板著邪俊的臉孔步步朝他‘逼’近,那冰冷強大的氣場,那渾然天成的架勢,那睿智深嵌的眼睛……無論以哪個角度看,仿佛都像來自地獄的魔君。
若是換做其他人,不出意外,定會被其危險的氣息震懾住,可麵前之人偏偏不是其他人,他是陵安王,更是南璞玥!心‘性’清冷,‘性’格怪癖,沒有之一!
諸葛逸走至他麵前,他就那樣沉著的與之對視,不慌不‘亂’,不動聲‘色’,簡直平靜的不能再平靜,樹影婆娑,燈盞幽幽,平靜到以至於將周邊的一切襯托的都有了些許詭異!
兩人咫尺之距,很快再次陷入僵持。
片刻後,諸葛逸先開了口,他神情有些受傷,聲音有些沙啞的質問道:“你說,你從來就沒有愛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