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 我不會跟你一起走
午後。
霍北莛正在辦公室處理公事，一道急促的腳步聲在辦公室外麵的長廊上響起。
聽到那麽倉促的腳步聲，霍北莛不由得抬頭望著門口。
誰走路那麽著急？
隔著一扇門他都能夠聽見門外的的聲音—窀—
他放下手中的鋼筆，微微眯了眯眼，等著門外的人敲門。
可是，他並未聽到敲門的聲音，便見緊閉的木門被人從外麵一把狠狠推開妲！
霍北莛看著被人幾乎是大力撞開的門，不由得有些好奇。
門口的人會是誰呢？
當門徹底的打開以後，門口的人終於出現在霍北莛眼簾。
西裝革履，打著深黑色的領帶，那英俊帥氣的身影，正是他的大哥——
霍立行。
霍北莛莞爾一笑，似乎一直在等著霍立行來找他一樣。
他看了一眼門口霍立行那張布滿戾氣的臉，索性將桌上的文件合上，慵懶的倚著大班椅，等著霍立行走進來。
“霍北莛！”
霍立行憤怒的大步從門口走進來！
他咬緊牙關大步走到霍北莛辦公桌前，深邃的眸子裏，滿是殺氣。
霍北莛靠著大班椅，抬頭望著自己的大哥。
“大哥，怎麽了？”
霍北莛雖然已經猜到霍立行來這兒找他是為了什麽事，但是他裝作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一臉微笑的抬頭望著霍立行。
霍立行將霍北莛這張笑得人畜無害的臉看在眼中，他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他緩緩彎下腰，一雙犀利的眼睛漸漸逼近霍北莛——
然後，他一字一頓的衝霍北莛低吼：“你竟然找人調查我！！”
霍立行憤怒的一句話，驗證了霍北莛的猜測。
看來，他猜對了。
霍承軒已經將那些證據拿給霍立行看了。
霍立行今天來這兒找他，也多半是因為那些證據和錄音筆裏的內容——
想必霍承軒離婚以後心裏不舒服，拿著那些東西找霍立行算賬了吧？
不然，霍立行怎麽會氣成這樣？
霍北莛聳聳肩，看著霍立行憤怒的模樣，無所謂的說：“大哥你也可以找人調查我，我一定沒有任何意見。”
停頓了一下，他莞爾一笑，望著霍立行不緊不慢的說——
“正所謂身正不怕影子斜，大哥，沒有做過虧心事的人，又怎麽會害怕別人調查呢？”
霍立行盯著霍北莛這慢悠悠打太極似的神態，手指捏得咯咯作響，可無從發泄！
他憤怒的拍了一巴掌桌子，指著霍北莛的臉，“霍北莛，你別欺人太甚！”
“大哥這句話，咱們就得好好的掰理掰理了——”
霍北莛的手撐著辦公桌，慢慢站起身，微笑著麵對霍立行。
“我欺人太甚？大哥，我倒是想問問你，究竟是誰欺人太甚？不是你偷偷將公司的機密泄露給外人的麽？不是你將我去談合作時的底價泄露出去的麽？”
霍北莛停頓了一下，一字一頓的補充道，“不是你找人，偷偷調換了小南準備的策劃案，差一點讓她被爺爺趕出公司的麽？”
霍北莛每一件事有憑有據，他質問著霍立行，霍立行無話可說。
霍立行冷笑著瞥了一眼霍北莛。
轉頭看著其他的方向，霍立行強行壓下內心的火，然後重新看著霍北莛！
他指著霍北莛的鼻子，怒不可遏的低吼：“你憑什麽拿那些東西去威脅爸爸！你憑什麽不允許我媽做霍家的人！你既然已經讓爸爸和你媽離婚了，爸想娶誰，你有什麽資格管！！”
霍立行最為慪火的就是這件事。
原本雲薔和霍承軒離婚，受益最大的便是他和黃樂英。
隻要黃樂英嫁給霍承軒，那麽從今以後，他霍立行便是霍家名正言順的大少爺！
他身為霍家的長孫，一旦他的母親成為了霍家的正牌夫人，他這個名正言順的大少爺就比霍北莛更有資格做霍家的繼承人！
可是，他和黃樂英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霍北莛一個小謀劃，便讓霍承軒簽了協議，這輩子都不會娶黃樂英——
真要娶也行，從今以後，他們父子倆都不會再要霍家一分錢。
霍家的財產，到時候就全部是霍北莛和霍碧菡兄妹倆的了！
……
霍北莛讓自己丟失了這麽大的利益，霍立行能不憤怒麽！
當霍承軒將這件事告訴他以後，他恨不得當時就動手殺了霍北莛，出一口惡氣！
此時此刻麵對著霍北莛，他卻不能拿霍北莛怎麽樣，這種隻能憋著火的痛苦，讓他異常的鬱結難抒——
麵對霍立行的憤怒和來勢洶洶，霍北莛依然無所畏懼。
他淡淡一笑，手指插在褲兜裏，趾高氣揚的看了一眼霍立行，緩緩說：“大哥對我的做法不滿意，看來，大哥是希望我把那些東西交給爺爺，然後再交給法院的人，這樣您才滿意麽？”
“你！”
霍立行死死咬著牙齒，憤怒的盯著霍北莛！
自己有把柄在別人手裏，他連憤怒都無法發泄出來！
霍北莛聳聳肩，一臉無所謂的姿態，“大哥如果真的這麽不滿意，行，我可以跟爸爸說一聲，我把他立下的字據還給他，他把你犯罪的證據還給我，到時候咱們法庭上見——”
“霍北莛！”
霍立行憤恨不平的喊著霍北莛的名字，將他桌上的文件狠力一摔，冷笑著說：“你等著瞧，這口氣我不會就這麽咽下去的！”
霍北莛挑眉，“行，我拭目以待，等著大哥你的反擊——”
霍北莛一臉不在意的微笑，讓霍立行更加忿恨！
他狠狠盯著霍北莛看了一眼，轉身離開了霍北莛的辦公室！
霍北莛讓他和黃樂英失去了在霍家正名的機會，他說什麽也不會善罷甘休！
霍北莛站在辦公桌後麵，望著霍立行漸漸遠去的背影，臉上的微笑，一點點僵固下來。
剛剛的唇舌之戰，他贏了。
可他多希望，他和大哥之間永遠沒有爭鬥，沒有爭吵——
他依稀還記得，七歲以前他還在霍家的時候，大哥對他的好。
那時候的大哥，還隻是個八、九歲的孩子，即便黃樂英給大哥灌輸著那些不好的信息和理念，大哥也始終把他當成親生弟弟，有吃的給他留著，有好玩的，等著他一起玩……
偶爾在學校有人欺負他，大哥也會幫他教訓那些人，幫他出氣……
小時候的事情，霍北莛依稀都記得。
可後來離開了霍家以後，他跟霍立行便再也沒有了往來。
幾年前重逢，那時候的霍立行已經不是小時候那個心無芥蒂的哥哥了。他心裏對兩人的地位十分介意，即便跟霍北莛有說有笑，但那股子生疏感，霍北莛一早就感覺出來了……
“人長大了，都會變，大哥，你也變了。”
霍北莛緩緩坐下，骨節分明的手指緩緩掐著自己的眉心。
小時候那個大哥，絕對不會做出陷害弟弟的事情來。
小時候那個大哥，絕對不會為了自己的利益，出賣誰都不眨一下眼睛……
長廊上，肖南音抱著一摞文件往霍北莛辦公室走。
沒走兩步，她便看見了迎麵而來的霍立行。
霍立行正在盛怒之下，瞥見走來的肖南音，他腳下一頓。
肖南音也緩緩停下腳步，望著一臉戾氣的霍立行。
她看了一眼他身後，他唯一去的地方隻能是霍北莛的辦公室——
這一臉的不悅，難道是兄弟倆發生什麽矛盾了？
霍立行盯著肖南音那張有些擔心的臉，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的壞情緒全都收起來了。
他擠出一絲微笑，看著肖南音。
肖南音見他的臉色沒有剛剛那麽難看了，於是也放心了一些。
她試探著指指霍北莛辦公室的方向，輕聲道，“北莛他……還好吧？你們倆剛剛……”
“沒什麽。”
霍立行淡淡一笑，打斷了肖南音的話。
他心裏，極度的嫉妒——
她明明是看見他的臉色不好，為什麽開口就問霍北莛！
站在她麵前的人是他，不是霍北莛！
“哦。”
肖南音點點頭，見他說沒事，她便抱著文件準備繼續往前麵走——
剛剛經過霍立行身邊，霍立行就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她停下腳步，側眸望著他——
“怎麽了？有事嗎？”
肖南音皺著眉頭問霍立行，他剛剛臉色不好，現在又拉住她，他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霍立行轉過身麵對著肖南音，他凝視著她的眼睛，沉默了好久才緩緩開口。
“小南，你決定去法國了嗎？”
他嗓音很輕，他多希望，她給他一個肯定的回答，告訴他，她為了她的事業，一定會去法國，會去跟大師學習一年的時間……
可是，肖南音遲疑了一下，給他的答複卻讓他失望了。
肖南音凝視著霍立行的眼睛，莞爾一笑，“我不會去。”
“……為什麽？”
霍立行垂在身側的手指一根根握緊，他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她為了霍北莛，難道連這麽好的機會都可以放棄麽！
以前的她，是個為了自己的夢想，什麽都可以豁出去的人，如今，她怎麽能說出放棄的話來！
肖南音抱著懷中的文件，轉過身微笑著看著霍立行。
她說：“我跟你不一樣，你現在是一個人，想去自然可以隨時去，可我不行。安安需要我照顧，貝貝也需要我，我不能說走就走，讓他們孤零零的在k市，他們會想我的——”
“安安和貝貝隻是借口——”
霍立行打斷了肖南音的話。
他盯著肖南音的眼睛，緩緩說：“如果你隻是因為他們，你完全可以將他們也一同帶去巴黎不是麽？兩個孩子而已，隨便去哪兒跟你待上一年，都沒什麽要緊的。”
肖南音抬頭望著霍立行——
她沉默了幾秒鍾，見他已經提到了這兒，她便坦然回答了。
她點頭，攏攏自己的頭發，溫柔笑了。
“沒錯，貝貝和安安隻是借口，我不想去巴黎，是因為我舍不得北莛。”
她一句溫柔入骨的舍不得，擊碎了霍立行早已經破碎飄零的心。
他被她傷得呼吸似乎都有些困難——
他緩緩鬆開了她的胳膊，瞳孔緊縮，“為了他，你可以放棄你的夢想？”
肖南音搖頭溫柔的笑，“我並沒有放棄——”
停頓了一下，她望著霍北莛辦公室的方向，說：“我留在k市，我照樣可以做我喜歡的事，可以繼續做設計師。去巴黎，不過是多了一個學習的機會罷了，說句不謙虛的話，我現在的能力，足以支撐我在這個圈子裏混跡幾年。等到我落伍了，我還有很多的時間再慢慢去學習——”
重新望著霍立行，她微笑著說：“對於現在的我而言，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去學習，也不是去拚搏事業，而是守住我的家。誰能夠保證我去巴黎以後，就一定能夠取得耀眼的成績呢？但我留在這兒，我卻可以保證，我這輩子的幸福能夠穩穩當當的握在我自己手裏——”
“我想，等我和北莛有了孩子以後，我再去學習，對我們這個家更好。現在我走了，他一個年輕的男人獨自在這兒我不放心，以後有孩子幫我拴著他的心，我便能夠安心的做我想做的事。”
……
肖南音訴說著自己的打算，她似乎沒有意識到，她當著霍立行提到孩子，對霍立行而言，是多麽殘忍的事情……
霍立行悲傷的笑了一聲，望著肖南音的眼睛，“小南，如今你已經可以無視我的痛苦，可以這麽肆無忌憚的在我麵前說你和霍北莛的事了麽？”
肖南音停下自己的話頭，抬頭望著霍立行。
對上他傷感的眸子，她略感抱歉。
她抱歉的對他笑笑，沉默了幾秒，隨後緩緩看著他，說：“立行，其實你心裏早就清楚，不論我說不說，我和北莛既然結婚了，我都會要我跟他的孩子。”
稍作停頓，她補充道，“雖然沒有哪一條法律規定，女人必須為丈夫生孩子，但是我愛北莛，對我而言，孕育我和他的孩子，這就是我的責任，是我愛他的使命。”
霍立行心痛的轉過身望著別處，“別說了。”
他閉上眼，心口在緩緩滴血。
肖南音望著霍立行的背影，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立行，我不是故意跟你說這些，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們真的已經沒有可能了。我這輩子，隻會有一個丈夫，那就是北莛。”
霍立行的心越來越痛。
他抬手按著自己的心口，她總是這樣，肆無忌憚的傷害著他那顆心……
肖南音停頓了一下，繼續說：“至於我為什麽不去巴黎，其實不僅僅是因為我愛北莛，也是因為你——”
霍立行微微一怔，他轉過身望著肖南音——
她剛剛說，她不去巴黎，是因為他？
肖南音凝視著霍立行的眸子，她用溫柔的嗓音、近乎殘忍的緩緩告訴他，“巴黎有你，所以，我一定不會去。”
霍立行心底剛剛升起的一點點希望，被肖南音完美的擊碎成了粉末。
他按著自己的心，悲傷的望著她的眼睛——
“小南，你真狠心。”
“我們已經結束了，從我跟北莛結婚那一刻起，你對我而言便隻是我丈夫的哥哥，再也不是曾經的什麽人。”
肖南音抬頭望著霍立行，想勸霍立行不要再執迷——
“立行，我不希望你再沉迷於往事，我已經結婚了，你也即將娶肖月瞳，隻有我們倆保持距離，才能夠保護我們最重要的人，所以，我們不應該再有任何讓人產生誤會的接觸，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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