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小南你知道麽我曾經對你撒了一個謊

霍北莛望著那一幕,腳步忽然變得有些沉重,不由得停滯下來。

他站在窗外,他的角度,隻能看見肖南音的背影,卻能夠清晰的看清楚安彥希的表情。

安彥希的眼神裏,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情感…旆…

那種情感,絕不是一個長輩對小輩,也不是朋友對朋友…窠…

第一次見到安彥希的時候,他的直覺就告訴他,安彥希對肖南音的感情不一般。

所以後來他才哄著肖南音,非要讓肖南音管安彥希叫小叔不可——

曾經以為,安彥希聽到肖南音口口聲聲叫他小叔,他就會意識到輩分問題,不會再對肖南音有其他想法,如今看來,是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能夠控製得住的,就不叫愛情了吧!

霍北莛深深吸了一口氣,收回目光,跟什麽也沒有看見似的朝病房門口走去。

安陽眼尖,遠遠就看見了窗外的霍北莛——

“姐夫來了。”

安陽一臉激動的看著門口,喊了一聲以後,偷偷瞥了一眼小叔和姐姐。

他畢竟是十二歲的人了,該懂的也都懂了——

雖然知道姐姐和小叔是單純的喂東西而已,但心裏也清楚小叔和姐姐這樣子不太好,所以裝作高興的偷偷提醒了一句。

肖南音聽到安陽的聲音,微笑著看向門口,同時也鬆開了安彥希的手。

安彥希順著姐弟倆的目光看去,門口,霍北莛玉樹臨風的身影映入眼簾。

他不動聲色的收回自己的手,將甜甜的糯米糍喂進自己嘴裏。

垂下眼瞼那一瞬間,安彥希的眼裏劃過一抹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陰翳——

“安安,身體怎麽樣?”

霍北莛微笑著走進病房,溫柔的問安陽。

安陽抬頭望著霍北莛,說:“很好。”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身體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反正醫生說很好,那就是很好——

霍北莛笑著摸|摸他的腦袋,然後看向床另一邊的安彥希。

“小叔,今天辛苦你了。”

他笑得雲淡風輕,好像剛剛自己什麽也沒有看見一樣。

安彥希自然也不知道霍北莛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曖|昧”——

他莞爾一笑,溫和的說:“安安是我的侄兒,我照顧他是應該的,倒是辛苦了你和小南。”

“你們都辛苦,謝謝你們——”

安陽笑眯眯的看了一眼三個親人,甜甜的說。

三個人被安陽這句話逗得笑了,聊了一會兒以後,安彥希看時間不早了,便先離開了。

明天畢竟還要親自給安陽動手術,他必須保證今晚有足夠的睡眠。

目送安彥希離開病房以後,肖南音和霍北莛才坐下來。

肖南音和安陽說著姐弟倆常說的話,霍北莛安靜的陪在一旁。

通常肖南音和安安說話的時候,他都不會插話——

屬於姐弟倆的時間,他樂得讓她們說心裏話,他做個聽眾就好了。

顯然,姐弟倆對他這樣的表現也十分滿意——

夜色漸漸降臨,房間也融入了黑暗中。

霍北莛走到門口開了燈,遠遠看著肖南音和安陽其樂融融的畫麵,他嘴角也勾起一絲好看的笑。

她是個能夠帶給他快樂的美好存在——

除了某些時候,會有情敵來讓他煩惱。

似乎又看見了她和安彥希曖|昧的一幕,霍北莛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臉上滿是對她的無奈。

寶貝兒,咱們的寶寶都已經住在你肚子裏了,你什麽時候才能不“招蜂引蝶”呢!

跟我學習多好,你瞅瞅,我什麽時候給你招情敵了?

那邊,姐弟倆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好笑的,兩人笑作一團。

暖暖的燈光下,那畫麵越看越美好。

第二天早上。

安彥希給安陽安排的手術時間是早上十點半。

安彥希早早的來到醫院,做準備工作。

因為是給自己的親侄兒動手術,免不了有些緊張,一大早的就在喝咖啡提神——

八點半的時候,安彥希來到病房。

霍北莛和肖南音剛剛吃完早餐,肖南音在收拾桌子。

安陽因為要動手術,必須空腹,所以隻能眼巴巴的看著肖南音和霍北莛吃東西。

那水汪汪的小眼神,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肖南音側眸看了一眼霍北莛,於心不忍的眨巴著眼睛——

“都說了在外麵吃完再回來,你看把安安饞得……”

“不不不,姐姐你別怪姐夫,外麵多冷啊,你有小寶寶,不能在外麵吃東西——”

肖南音話音未落就被安陽懂事的打斷了。

他眨了眨眼睛,把眼睛裏的水霧全都藏起來,剛剛可憐巴巴的樣子已經消失不見了。

他雖然很想很想吃東西,但是他更希望姐姐、姐夫開開心心的。

霍北莛看了一眼安陽懂事的模樣,懊惱的敲了敲自己的額頭——

剛剛真不該把早餐帶進來的。

他忘記了安陽不能吃東西,結果把安陽給饞壞了——

安彥希來的時候,正是三人在各自自責的時候。

他驚訝的看了一眼三人,笑道:“這是怎麽了?一個個懊惱自責的,發生什麽事了?”

肖南音回頭看向安彥希,一臉無奈的笑了。

安彥希見這是三人的小秘密,便沒有再問。

他走到霍北莛麵前坐下,溫柔的說:“你找的那個捐獻者,怎麽還沒有來?打電話催催,還有兩個小時要手術了——”

霍北莛驚訝的望著安彥希。

這個點了,那個捐獻者怎麽會還沒有來?

昨天早上他還跟那個男人聯係過,男人說今天早上七點就過來的——

“稍等,我去催催他。”

霍北莛趕忙站起身,去病房外麵打電話。

剛剛還和肖南音說,吃完早餐就去找那個捐腎的男人呢!

打了兩次,電話才接通了——

可是接電話的人卻不是那個男人。

“喂——”

一個蒼老的女人嗓音透過薄薄的手機傳入霍北莛耳中,他微微一怔。

怎麽會是個老人?

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號碼,他還以為自己撥錯了。

“您好,請問是瞿先生的號碼嗎?”

對方或許是耳朵不太好,先是一愣,然後才問道,“您說什麽?”

霍北莛提高音量,重複了一遍。

手機那頭的老年女人這才聽清了。

“是是是,這是我兒子的手機,他叫瞿隱。”

霍北莛露出一抹笑,瞿隱正是那個捐獻者——

“老人家,能讓您兒子接聽電話嗎?”

“讓他接電話?”老人重複問了一遍,不等霍北莛回答便搖頭說:“不行不行,我兒子剛剛動手術,不能接電話——”

霍北莛聞聲一怔。

動手術?

他明明說好今天來醫院捐腎,怎麽會提前動別的手術?

霍北莛回頭望了一眼病房裏麵,有些擔心的皺了皺眉——

“老人家,瞿先生動了什麽手術?”

“他啊,給人家捐了一個腎,昨天下午剛剛動的手術,現在還沒醒過來呢!”

“……”

老年女人的話,讓霍北莛整個人都僵住了——

瞿隱昨天下午給別人捐了一個腎!

怎麽可能!

他們說好今天來醫院的,瞿隱怎麽會昨天就……

霍北莛麵色一沉,嗓音也低沉了幾分。

“老人家,請問您知道瞿隱捐腎的對象是誰麽?”

“我知道我知道,好像是趙市長的妻子!”

老人的話徹底讓霍北莛僵住了——

所以,瞿隱的腎已經被別人用了。

那個趙市長的妻子,已經做手術了,瞿隱的腎再也不可能給安陽了。

他不知道怎麽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他明明跟瞿隱說好了,他給瞿隱五十萬買他一個腎。當時瞿隱驚訝得差點掉了下巴,一個腎五十萬,他自然萬分高興,直嚷嚷說這買賣劃算!

不可能短短的幾天,瞿隱就改變了想法……

霍北莛跟瞿隱的母親說了自己的姓名,瞿隱的母親一聽,立刻知道他是瞿隱的買主。

瞿隱進手術室之前告訴過她,如果有一個姓霍的先生聯係他,便讓她告訴那個霍先生,趙市長用六十萬的高價買走了他的腎,而且答應為他提供一個工作……

瞿隱的母親將所有事情告訴了霍北莛——

霍北莛這才明白,原來趙市長怕霍北莛跟他爭這個腎,又怕自己拚金錢的話拚不過霍北莛,所以用權力強迫瞿隱什麽都不要跟霍北莛說,於昨天下午偷偷進行了手術。

如今一切已成定局,腎已經在趙市長妻子的身體裏,霍北莛再想動手腳也無濟於事了。

因此,瞿隱才讓母親如實相告了——

結束了通話以後,霍北莛渾身上下的毛孔都往外散發著怒火!

他憤怒的一拳砸在堅|硬的鋼化玻璃上!

瞿隱竟然偷偷的將腎賣給別人了!

他見過背信棄義的,可沒見過如此不要臉的人!

趙市長可以給他瞿隱六十萬,趙市長可以給他瞿隱提供工作,他霍北莛也可以!

他甚至可以給雙倍的錢,隻要瞿隱那顆健健康康的腎!

可如今,瞿隱一聲不吭的跟趙市長先行動了,安陽沒有腎|源,安陽怎麽辦?

壓抑著怒火,霍北莛緩緩回頭看著病房——

病房裏,肖南音正坐在床沿上和安陽說話,偶爾回頭看一眼安彥希,三人聊天聊得很融洽。

如果此時告訴他們,安陽的腎|源丟了,他們會有多失望?

安彥希昨天早早的回去休息,全部精力都用來籌備今天的手術,可腎|源沒了……

肖南音昨晚興奮得半宿睡不著,期待著今天手術能夠成功,可……

霍北莛狠狠捏緊手機,另一隻手掐著自己的眉心。

早知瞿隱那麽貪錢,他就不應該說五十萬,應該給他一百萬的——

趙市長再有錢,也不會拿一百萬的高價去買一隻幾萬塊就能夠買到的腎。聽說趙市長的妻子,病得不太嚴重,移植手術可以拖延一兩年的,隻要自己給上一百萬的高價,趙市長恐怕寧可多等上一些日子,也不會拿一兩百外來買腎——

這件事,是他失誤了,是他低估了人心的貪婪。

他以為,原本隻值幾萬塊的腎,他給了五十萬,已經是天價了,以為瞿隱說什麽都不會變卦,哪裏知道,瞿隱會為了十萬塊錢,臨時變卦……

一時間,霍北莛陷入了極深的懊惱和自責中。

他將所有的責任都歸咎到了自己身上——

如果安安動不成手術,出了什麽事,他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左手邊似乎傳來沉穩的腳步聲。

霍北莛緩緩抬起頭,看過去——

一身白大褂的安彥希微笑著走過來,在他麵前站定,“聯係上了嗎?”

看清了霍北莛蒼白的臉和極度內疚的神色以後,他不由得怔楞了一下。

霍北莛的臉色這麽難看,該不會瞿隱那兒發生了什麽變故吧?

安彥希緊張的伸手抓著霍北莛的胳膊,神色凝重——

“出事了?”

他短短的三個字,像是疑問,更像是肯定——

霍北莛蒼白的擠出一絲笑,握緊手中的手機。

他咬了咬牙,望著安彥希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趙市長的妻子也患了尿毒症,巧合的是,瞿隱的腎跟她配對十分成功,所以趙市長趕在我們前麵,於昨天下午……”

霍北莛沒有再說下去,意思卻已經十分明了。

安彥希驚愕的望著霍北莛,抓著他胳膊的手指,忽然間僵直了——

他難以置信的倒吸了一口冷氣,半晌才說:“瞿隱那兒……沒了?”

霍北莛心情異常沉重的點了點頭。

側眸看向病房裏麵,肖南音和安陽姐弟倆,額頭抵著額頭,似乎在快樂的說悄悄話——

肖南音快樂的容顏,刺痛了霍北莛的臉。

他移開目光,避開那刺眼的笑顏。

心裏,滿滿都是歉疚——

安彥希呆愣了半晌,然後才望向病房裏的安陽。

他興奮了幾天,以為安陽可以做移植手術了,哪知道會發生這樣的變故?

他昨晚興奮得睡不著,淩晨才睡著,以至於今天早上起床時極度的疲憊,來醫院以後就喝了兩杯咖啡提神,生怕自己手術過程中出任何差錯。

他的緊張,他的興奮,他對安陽可以生存下來的那種期待,隻有自己能夠體會……

安陽是哥哥唯一的孩子啊!

如今,一切都成空了……

“是我大意了,責任都在我——”

霍北莛歉疚的自言自語。

他眉頭皺得深深地,如果不是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他恐怕又要揮手砸玻璃了。

安彥希聽到霍北莛自責的聲音,深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他重新看著霍北莛,同樣蒼白失色的臉上露出一抹淡笑。

他伸手握了握霍北莛的肩膀,寬慰道,“不關你的事,如果真要怪誰的話,應該怪我。如果我周五見了你們以後,周六就安排手術,瞿隱那兒也就不會被趙市長搶先了——”

霍北莛自責,他也同樣自責。

他不應該把手術的日子定在今天的,哪怕提前一天,他們也能夠搶在趙市長前麵——

可如今木已成舟,一切都來不及了。

霍北莛沉默了半晌,抬頭看著安彥希,“我們還有一個腎|源,隻是你說他身體有些小毛病……不知道能不能用他的?”

安彥希微微眯了眯眼,看著霍北莛。

“你說馮乾?”

霍北莛點頭,他一共找了兩個人,一個是馮乾,一個是瞿隱。

瞿隱年輕一些,是個大學生,不吸煙不喝酒,腎髒十分健康,本來是最合適的。

而馮乾年紀大一些,已經三十多歲了,腎髒也算是健康,隻是相對於瞿隱而言,比瞿隱差很多——

如今瞿隱的不能用了,馮乾的應該可以試試。

安彥希緊緊咬著自己的牙齒,半晌以後才慘白的笑了一笑,“我以為瞿隱這兒是可靠的,所以馮乾……我通知了一個朋友,讓朋友介紹給他的病人了。”

“……什麽?”

霍北莛難以置信的望著安彥希——

所以,馮乾的腎髒也已經被人用了?

安彥希點頭蒼白一笑,“同樣是昨天,不過馮乾是昨天早上。他被我朋友的病人接到b市捐了一個腎,如今還在病床|上躺著。”

“……”

霍北莛怔怔望著安彥希,半晌才回過神來。

兩人一同望著病房,兩個人的臉上,都被懊悔覆蓋——

“所以,安安如今……”

沒救了。

這三個字,霍北莛始終不敢說出口。

他用了這麽長的時間才找到了兩個合適的腎|源,結果卻被人搶先了,如今他還需要花多長的時間,去尋找下一個合適的腎|源?

他可以花時間和精力去找,但安安還有那麽長的時間等下去麽?

霍北莛去辦出院手續了。

病房裏,安陽顯得很高興,因為終於不用動手術了。

但是他也很奇怪,為什麽突然不動手術了?

驚喜之餘,他有些說不出的擔憂……

莫非是自己的病已經控製不了了,連做移植手術都不行了麽?

安陽胡思亂想的時候,一直在辦公室裏呆著沒有過來的安彥希,緩緩出現在病房門口。

他沒有進來,從白大褂的口袋裏掏出手,輕輕敲了敲門。

心不在焉的肖南音聽到敲門聲,回頭望去——

見是安彥希,她擠出一絲笑,起身走向門口。

“你怎麽來了?”

她即使在微笑,安彥希也看得出來,她笑得很勉強。

滿心歡喜的等待著安陽動完手術慢慢痊愈,結果突然得知安陽不能做手術了,她心裏一定十分難過吧!

那種難過,恐怕更勝於他和霍北莛——

安彥希心裏揪痛得厲害。

他擠出一絲微笑,說:“我有事情找你。”

說完,他抬頭,目光越過肖南音,落在病床|上的安陽身上,“安安,乖乖在這兒等著,小叔找姐姐有點事情要商量——”

“嗯!”

安陽重重點頭,乖乖的笑了。

安彥希心口鈍痛,痛得他眯上了眼睛——

安陽那麽乖,那麽聽話,為什麽老天爺總是要折磨他!

安彥希忍著心痛,帶著肖南音來到自己的辦公室。

他已經有了獨立的屬於自己的辦公室,如今,辦公室裏隻有他和肖南音兩個人——

緩緩將門關上,他回頭看著肖南音。

“坐。”

他擠出一絲笑,指了指椅子,然後走過去倒了一杯水,放在肖南音麵前。

他在肖南音對麵坐下。

肖南音低頭看了一眼熱氣騰騰的水杯,然後抬頭望著安彥希。

“你找我,有什麽事?”

安彥希淡淡一笑,他一直不願意開口。

如果肖南音不說話的話,他也寧願這樣沉默下去,他寧可一輩子不開口——

因為他知道,他開口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從此陷肖南音於兩難的境地……

天知道他有多不想讓她為難,他多希望她能夠一輩子簡單幸福的生活下去。

一雙眼睛溫柔似水的凝視著肖南音,安彥希靜靜的看著她,依舊不願意開口說話。

可他再怎麽溫柔似水,也掩蓋不住他一臉的凝重。

肖南音被他這種模樣震懾住了——

直覺的認為,他有很嚴重的事情要告訴她!

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安陽的病情——

所以,她著急的問道:“小叔,是不是安安的病又嚴重了?”

肖南音緊張不安的模樣倒映在安彥希的眸子裏,他終於不得不開口了——

他點頭淡淡的一笑,“他必須盡快手術,腹膜透析對他已經沒多大的作用了。如果不盡快換腎,他恐怕……熬不過今年過年。”

“……什麽?!”

肖南音的身子驀地軟下來,幾乎支撐不住自己的身子,差一點就從椅子上滑下——

原本醫生說,安陽可能活不過十八歲。

當時,她心痛,她震驚,後來也慢慢的接受了這個現實。

活不過十八歲就活不過吧,至少安安還是有五、六年的時間可以好好活著——

所以,她在驚痛之中,慢慢的接受了這個現實。

可如今,在她已經接受了安陽可以再活幾年的事實以後,安彥希又給了她沉重的一擊!

活不過今年過年?

如今是農曆的九月份,到過年隻剩下三個月的時間。

所以,安安也隻剩下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了?

她呆呆的望著安彥希,她不相信,她也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她看著長大的小孩兒,她曾經當成親弟弟來疼愛的小孩兒,她曾經相依為命的小孩兒,竟然活不過今年過年!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肖南音的眼眶有些濕|潤了——

她死死盯著安彥希,似乎想從他眼睛裏看到一絲撒謊的成分,她多希望他隻是在開玩笑,隻是在撒謊騙她而已……

可是她明明從他眼睛裏,看到了深不見底的哀傷。

她不得不承認,安彥希沒有騙她,安彥希說的是真的——

她低下頭,喉頭已經酸澀得讓她說不出半個字了。

安彥希強忍著悲傷,不去看肖南音傷痛的模樣。

他自己的傷痛都無人可解,他又怎麽能夠去解得了肖南音的傷痛?

安陽對他而言,不僅是一個病人,更是他親哥哥唯一的骨肉。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望著天花板,一字一字的告訴肖南音——

“其實,安安並不是沒得救了。”

肖南音驀地抬起頭,怔怔的望著安彥希——

因為太過傷痛,所以聽到這個好消息,她都已經無法驚喜了。

安彥希閉上眼睛,不敢看肖南音的臉。

他放在桌上的手指狠狠握緊,一字一頓的對肖南音說:“我知道有一個人可以救安安……隻要她願意救安安,安安就可以活下來——”

“……誰?”

肖南音的嗓音,帶著一絲絲顫抖。

那顫抖之下,是她星星之火般微弱的希望——

安彥希感覺到肖南音炙熱眼神的注視,他不得不睜開眼睛,盯著肖南音,強顏歡笑,“小南,你知道麽,我曾經對你撒了一個彌天大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