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080 你有什麽好辦法 拆散他們
鬼使神差地,上官駿問了一句話。
他突然很想知道這個女人對於愛情的看法,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將愛情作為籌碼。
“程雨湘,你看過王爾德寫的《巨人的花園》嗎?”
也不知道為什麽,此刻,他很想和程雨湘說起這個故事。
傳說,巨人擁有一座非常美麗的花園,裏麵芳草萋萋、綠意盎然。
但是,這個巨人非常自私,他築起高高的圍牆,不許任何人進入髹。
即便是天真無邪的孝子,也被拒之門外。
失去了孩童天真笑語的花園,也失去了生機和活力。
花兒不再綻放,小鳥也不再歌唱,冰雪很快冰封了整座花園。
有一天,有幾個頑皮的孝壯著膽子從小洞裏鑽入家園,奇怪的事情立即發生了。
冰雪在那個瞬間消融,百花齊放,百鳥爭鳴。
巨人非常驚訝,於是,他拆除了圍牆。
從此,花園裏四季如春,充滿了歡聲笑語。
孝子們玩得非常開心,巨人也露出了笑臉。
說完了這個故事,上官駿頓住,看著程雨湘的眼睛。
一個再狡猾的人,唯獨隻有眼睛無法欺騙人。
這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裏,單純通徹,充滿了迷惑和疑問。
“這個故事,有什麽深刻的含義嗎?”
上官駿輕聲歎了一口氣。
他不想多說什麽,隻是朝著臨床努了努嘴巴。
隔壁的**,躺著一位年輕的男子,手臂受了傷不能動。
年輕的女人打來了熱水,耐心細致地幫他擦拭著身體。
兩個人偶爾輕言細語地聊上一句,雙雙輕輕地笑起來,忘記身上的傷痛了。
程雨湘明白,這是愛情的力量。
她有點恍然大悟。
上官駿想要告訴她的是,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巨人,愛情就是我們心中的花園。
其實,巨人並不自私,他隻是擔心自己的花園受到破壞,所以,他建築了高高的圍牆來保護花園裏的花花草草。
可是,巨人沒有想到的是,最後,還是有頑皮的孩子闖了進來。
是的,緣分的事情,誰說得清楚。
想得到愛情,又害怕受到傷害,可是,偏偏緣分還要來捉弄一番。
程雨湘又哀傷起來。
她感歎地說道:“不是每一個人都和這個巨人一樣幸運,遇到了能夠帶來勃勃生機的孩子。在我的花園裏,闖入了超級頑皮的孩子,他們攀折花木,踩碎小草,將花園弄得滿目狼藉。”
上官駿笑起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程雨湘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沒有矯揉造作,清新自然。
但願,外表和內心是一致的。
可是不管怎麽樣,還有萬喬恩在呢。
上官駿不知道說什麽才好,隻是在內心深處,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你很聰明,知道我要和你說什麽。隻是,你喜歡從悲觀的角度去看待問題。而我認為,隻要巨人認真整理好了花園,他就可能擁有更高素質的客人。乖巧的孩子還能夠幫忙巨人打理好花園,變得更加欣欣向榮起來。”
自己還能不能遇到更好的緣分?
曾經滄海難為水,隻怕,有點困難了。
程雨湘苦笑一下:“快點吃吧,麵條都要糊了。”
……
從醫院出來,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
剛才在醫院裏,上官駿雖然是在講故事,其實是在點醒她。
程雨湘的內心非常清明,可是,要走出糾結的泥潭,並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啊。
這裏離瑞安花園並不遠,程雨湘雙手抱肩,疾步往家裏走去。
她一直低著頭,兀自想著心事,沒有看見一輛黑色的蘭鏟尼就停在她家那棟樓的不遠處。
車燈沒有開,駕駛室裏的男人,修長的手指上夾著一支燃著的香煙。
目光深遠,一動不動地望著她,由遠及近。
程雨湘抬起頭,仰望著自己臥室的窗口,老媽一定還沒有休息,一直等著自己回家。
可是,這滿臉的淚痕,如何回得去?
鼻子酸酸的,眼淚更像是開了閘門的洪水,怎麽都關不住了。
程雨湘索性蹲下來,雙手捂著臉部,盡量壓抑著嗓音,哀哀地哭泣起來。
霍冠群將車窗開了一絲小小的縫隙。
“嗚嗚”的哭聲在夜風中飄散,傳入霍冠群的耳朵裏,擾得他思緒難平。
他緊閉著眼睛,狠狠地吸了一口香煙。
這個女人,怎麽就好像六指琴魔一般,不停地拂動著琴弦,迷亂人的心智呢?
霍冠群蹙眉。
他睜開雙眼,湛黑如墨的眸底,有著類似自嘲的傷痕,一閃而逝。
將萬喬恩送到家,他甚至連道別都沒有來得及說一句,就開著車過來了。
看見胡敏潔抱著安安下來張望,他一閃身躲進車裏。
隔著太陽膜,外麵的人是看不見車內的人影和動作的,所以,他大膽地看著她們。
安安趴在胡敏潔的肩膀上,看樣子睡得很熟。
從他坐著的這個方向看過去,隻能看見一頭黑乎乎的頭發,以及一隻微微握成拳頭的兄。
胡敏潔一直望著續大門的方向,來來回回徘徊著,等了好一會兒。
似乎是擔心安安著涼,這才抱緊了安安上樓去。
等到胡敏潔的背影消失,換成霍冠群對著大門的方向張望。
好不容易看見程雨湘回來,他剛想說怎麽那麽晚,卻意外地看見她淚流滿麵。
已經很晚了,該死的女人,就不擔心吵著左鄰右舍嗎?
霍冠群抽完香煙,將煙蒂丟進車置垃圾桶裏。
他穩了穩心神,理了理領口,正要下車去勸解程雨湘回家去,卻意外地看見她已經站起身來。
程雨湘從包裏拿出餐巾紙,在臉上胡亂地擦了一把。
然後,拿出小圓鏡,借著昏黃的路燈,看了看有點紅腫的眼睛。
這樣的狀態,肯定瞞不過老媽銳利的雙眼。
程雨湘拿出粉餅盒,在眼袋處稍微撲了一點粉掩蓋住,閃電一般跑向了電梯。
空氣中有一縷幾乎微不可聞的香氣,那是剛剛程雨湘留下的脂粉氣息。
霍冠群站在她剛才蹲著哭泣的地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眶不禁有了一絲潮熱。
這個死女人,一定對他下了什麽蠱,不然,他怎麽會將車開到這裏來?
……
看見程雨湘到家,胡敏潔絮叨了幾句,帶著安安去休息了。
程雨湘想起今天在醫院呆過,連忙拉下皮筋,打散了頭發,衝了一個熱水澡。
她擦著頭發,走到窗邊,準備關上窗戶和窗簾。
這是低頭一掃眼,程雨湘就看見花壇邊停放著的黑色蘭鏟尼。
因為是豪車,而且不是按照規章停放在停車區域,她不由得又多看了一眼。
難道是霍冠群來了嗎?
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那麽快,似乎要跳脫出心髒了一般。
程雨湘捂著心口,竭力想看清楚車牌,隻是可惜,隻能看見側麵的車門。
又看了好一會兒,車輛還是安靜地停放著,並沒有什麽動靜。
或許是續內某個業主新購置的豪車呢?
程雨湘自嘲地笑一笑,輕輕關上了窗戶,閉攏了窗簾。
淩晨三點多鍾,程雨湘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她滿頭大汗地坐起身來,房間裏靜悄悄的,隻聽得見她如鼓點一般激烈的心跳聲。
到底夢見了什麽可怕的場景,她張口結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程雨湘起身,端起床頭櫃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
她抽了一張紙巾,擦去額頭上的汗珠,恐懼的心情緩緩平複下來。
窗外響起了淅淅瀝瀝的聲響,程雨湘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
原來不知何時開始下起了雨,窗玻璃上濕滑一片。
她有點好奇,再次低頭看去,那輛車已經不在了。
原本暖洋洋的房間裏,霎時泛起了一股寒意。
程雨湘返回到床邊,拿起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老公,下雨了,記得關好窗戶別著涼。
剛要點擊發送,突然意識到現在還是淩晨,霍冠群一定還在酣睡之中。
她握著手機,靜靜地坐在床邊,任身體變得又冷又僵。
抵抗不樁氣,程雨湘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在冷寂的淩晨,聲音更加清脆。
胡敏潔被驚醒了,穿好拖鞋過來看看。
推開門,在黑黢黢的房間裏輕聲喊了一聲:“湘湘。”
程雨湘一驚,很快應聲道:“媽,我沒事,剛起來上洗手間,還早呢,去睡吧。”
胡敏潔這才放心地回到自己的臥室裏去。
程雨湘重新躺進被子裏,暗暗笑自己有點小題大做。
即便是夜晚溫度驟然下降到零度,也不需要擔心霍冠群會被凍著。
他有王嬸照顧他的飲食起居,還有,那個美嬌娘當人肉暖爐,愜意著呢。
程雨湘胡思亂想著,一直到東方有點發白了,才沉沉睡去。
……
感覺到鼻子有點癢。
程雨湘打了一個噴嚏,緩緩睜開惺忪的睡眼。
安安趴在她的床頭,把玩著她手機上的掛飾。
那是一隻仿真的小倉鼠,渾身毛茸茸的,安安抓著小尾巴去撓程雨湘的鼻子。
她溫柔地笑起來。
“這麽早就醒來了?安安不肯睡懶覺了?”
“畜鼠,安安好喜歡。”
“嗯,姐姐給安安買一個稍微大一點的倉鼠玩偶好嗎?”
安安高興地笑起來,小胖手胡亂按著手機上的鍵。
程雨湘急忙搶過手機,看見屏幕上顯示著“短信已發送”字樣,她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淩晨的時候,一直握著手機,根本沒有刪除那條短信,就一直留在這個界麵上。
沒有想到,安安胡亂按鍵,居然點中了發送鍵。
程雨湘懊惱地耙耙頭發。
真是要命,霍冠群看見這條短信,還不知道該怎麽看她呢。
在**糾結了好半天,程雨湘也不願多想了。
她立即起床,帶著安安去盥洗室洗漱。
七點四十分,程雨湘親了親安安的臉蛋,從瑞安花園出門。
剛剛走出幾步遠,一輛拉風的grancabrio銀色敞篷跑車就出現在她麵前。
程雨湘一怔,連忙上前打量一番。
“怎麽,這麽快就不認識這輛車了?它可是我們之間的媒人呢,有了它,才讓我們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相知……”
“車輛已經修好,我剛才看過,沒有一絲一毫的瑕疵。”
“是啊,所以我開出來,準備和你一起去慶祝它的新生。”
程雨湘白了耿紹東一眼:“它的新生之日,也是我們老死不相往來之時。”
今天的耿紹東穿著一件巴寶莉的風衣,他的顏值很高,而且,和霍冠群一樣,是一個天生的衣架子。
本來跑車就很打眼,再加上帥氣逼人的駕駛員,經過的小姑娘和小嫂子們眼睛都直了。
“上車,我特意來送你去上班的。”
耿紹東打開副駕駛室的車門,微笑著等待著程雨湘上車。
程雨湘搖搖頭:“不好意思,我想,我沒有那種命可以坐上這種車。古人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如果坐慣了豪車,我恐怕這輩子都不能搭乘公交或者地鐵去上班了。而我的家庭環境,恐怕三輩子都難得養得起這樣的豪車。”
“你的消費觀必須得改一改了!”
耿紹東嘖嘖有聲,伸出食指搖了搖,顯示極其不讚同。
“多坐一坐豪車,內心自然有比較,舒適感和安全感是和一般車輛完全不一樣的。享受了高品質的生活,就會加快追逐的腳步,鞭策你更加努力上進。”
程雨湘聳聳肩。
“看來我們的生活追求不一樣,我個人認為,不是隻有吃著鵝肝、喝著拉菲才算是有品質的生活。話不投機半句多,再見。”
耿紹東驚訝,亮晶晶的眼睛一直看著程雨湘。
“哎呦!一大早的,脾氣還真衝g不是因為在我家吃飯,你燙傷了我都沒有親自拿衣服給你,所以賭氣了?”
程雨湘丟給耿紹東一對白眼。
正常的男人在這個時候,不是應該自慚形穢,知難而退嗎?
怎麽現在由他嘴巴裏說出來,倒顯得她是喝滿了醋的怨婦一般?
“你要這麽想,我真是無話可說,唯獨隻有衷心祝福你,早日找到一個能夠為了不送衣物喝飛醋的老婆,時時刻刻為你喝醋。”
“現在不是找到了嗎?醋喝得不多不少,哥哥很喜歡。”
程雨湘懶得理睬,不由得加快了腳步,疾步往公交車站走去。
耿紹東的車無法停靠,隻得氣急敗壞地按了一下喇叭,極其不甘心地離開了。
“喲,這不是東舅舅嗎?”
李悠然從瑞安花園出門,一眼就看見了燒包的車輛,雙眼放光地跑出來。
耿紹東冷眼看了她一眼,發動了車輛。
“東舅舅,我要去學校,方便送我一程嗎?”
“別叫得那麽親熱,麻雀永遠都不可能變成鳳凰,做人,最重要的就是懂得知進退。”
李悠然熱臉碰到了冷p股,死死地咬住嘴唇。
她何嚐不知道霍冠群對自己的相敬如“冰”?
稍作停頓,她換上了一份冰冷孤傲的表情。
“喊你東舅舅是尊敬您,整個濱城,誰不知道,如果不是冠群哥的外婆因病去世得早,哪裏能夠有你現在的風光?追根到底,我們其實都是一類人,沒有好機緣的話,甚至還不如我。”
耿紹東的一雙明眸變得通紅,他死死握緊拳頭。
他的母親原來是霍冠群外婆娘家的女傭,有一次被醉酒的耿海濤強要,無意中珠胎暗結。
霍冠群的外婆體弱多病,留下的子嗣不多,隻有霍冠群的母親這一個女兒。
後來,外婆因病去世,一個老爺們帶著年幼的女兒過日子確實淒苦。
耿海濤看在耿紹東的份上,將他的母親迎進門。
雖然當年進的是別墅的側門,代表著終身隻能為側室。
但是,終究母憑子貴,享盡榮華富貴。
這一段曆史,也是耿紹東知道後開始吃喝玩樂、不思進取的主要原因。
“說完了?說完還不快滾,我從來不打女人,搞不好就會在你的身上破戒。”
李悠然嗤笑一聲:嚇唬誰呢?
給臉不要臉的,老虎不發威,你還真當老娘是hellokitty?
李悠然伸出纖纖玉手,緩緩按住耿紹東的拳頭。
“既然我們的身世一致、目標一致,為什麽不能結盟增強力量呢?一拍兩散,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耿紹東略微沉吟,李悠然已經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
“說吧,你想要怎麽合作?”
李悠然輕輕笑起來,撩起裙子到膝蓋之上,翹起二郎腿。
雪白的交疊,怎麽看都有點引人遐思的意味。
“我喜歡冠群哥,你似乎對程雨湘有點曖昧之心,不如,我們……”
耿紹東笑著搖搖頭。
“別急著否認,剛才那一幕,我在續門口,看得清清楚楚。隻是可惜啊,襄王有心,神女無夢呐。”
那是自然,就算是瞎子,也可以分辨出耿紹東和霍冠群,簡直是雲泥之別。
看見耿紹東有點不為所動,李悠然再次加了一把火。
“唐唐耿家大少爺,出手闊氣,一表人才,整個濱城,不知道多少女人傾慕。獨獨在這個毫無特色的女人身上,找不到自己絲毫的存在感,真是令人扼腕歎息。”
耿紹東終於眸色一暗。
想起認識程雨湘以來,她對自己一直白眼有加,確實沒有將他端正地放在瞳孔裏過。
上次,他捧著虞美人,滿心歡喜地衝上她家裏。
程雨湘非但沒有感動得淚流滿麵,反而厲聲讓自己迅速離開,好像自己多麽見不得人一般。
即便是約定的三次約會,也是迫於修理費的巨大經濟壓力,她才勉為其難地答應而已。
現在合約終止,她更是連個好臉色都不給了,更別談虛情假意地笑一笑了。
耿紹東的內心深處,不是沒有覺得窩囊的!
李悠然點中了他的痛感神經,一語中的。
於是,耿紹東點燃了一支香煙,沉聲問道:“你有什麽好辦法,拆散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