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兩秒時間眨眼即逝,但劍鋒卻已貼在了雪菲的肌膚上,卻也在同時,紅旗光芒消散,隨之真元不受謝興東控製地流入黃旗之中。

這瞬息之間雪菲已經猛力撲扇機關翼,往後疾退,但偏偏就在這時,突然動作遲緩起來,雖然退得已經是極快,但還是給數柄飛劍劍鋒傷及,四肢衣衫盡數裂開口子,血流不止。

傷勢雖不重,暫時還不妨礙雪菲揮劍挪移,但白雲宗眾人又如何肯給她止血機會,配合默契地將她圍在中心,攻勢連綿,不給絲毫喘息機會。

太弱,太弱,太弱!自己實在太弱了,居然麵對這麽幾個雜碎修真者都應付不來!雪菲在劍網之中閃躲,心胸中的黑火卻逐漸旺盛——因為自己太弱了,所以師傅才會失蹤將近兩年,因為自己太弱了,所以才無法為師傅分擔重擔,因為自己太弱了……所以就連麵前這幾個出言侮辱師傅的修真者,自己居然也解決不掉!

“殺了你們……殺了你們……不殺掉你們不行。不殺死你們……我,我就永遠隻是一個弱者,弱者……弱者就不能保護師傅。”鮮血染紅了黑衣,雪菲持劍的手逐漸顫抖起來,好像壞掉的人偶一般喃喃自語。最後她冰冷眼神迷離,臉上表情逐漸扭曲,就仿佛,就仿佛是當初在青雲山上,瘋狂起來的天魔一樣!

原本隻是踏雲前期的功力突然飛漲,就在白宗雲數人壓根來不及反應的那一刹那,雪菲的功力,卻已經猛地提升至踏雲後期頂峰。

水墨色的飛劍也同時有了變化,黑色的霧氣一絲絲自劍柄溢出,籠罩劍身。雪菲長劍一揮,便如砍瓜切菜一般,將兩名禦劍期的白雲宗修真者攔腰斬斷。可憐這兩人,到臨死之前,卻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死的,這一劍,連位於丹田氣海處的元嬰也給一並砍了。

“你……你這是……什麽怪物?”饒是彭興言見多識廣,也未見過這等詭異之事。

“古妖門……這不是古妖門的神化之法麽。你,你是古妖門的人?!”古妖門人可以通過一門叫做神化的法門,在短時間內提升自身修為,這件事在仙魔道中亦已是廣為人知。但同時,彭興言也記得另一樣條件——修煉元甲一途,身邊要有機關獸。

是以先前,彭興言一直沒將雪菲這神秘女孩與古妖門聯係在一起。可是眼前這情況,卻又是怎麽回事?

但雪菲不會給他思考這個問題答案的機會。功力提升至踏雲期頂峰的她,飛快切入敵陣,攻勢毫不花俏,來來去去也隻有刺、斬、挑三個動作。但她的出招速度,卻比之前更快了不止一倍。

慘叫連連,就在這眨眼工夫,雪菲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白雲宗九人殺至隻剩下彭興言一人。

彭興言全身無可遏製地打起哆嗦。就算想要轉身逃跑,也覺得邁不開步子。何況自雪菲出手開始,彭興言就知道,雙方身法速度壓根不是在一個等級上。他突然很恨,極恨,為何自己剛才輕易便叫謝興東拿出殺手鐧?假若不是這樣,假若此時還能困住對方數秒,說不定,說不定還能……

“最後……一個。”

死刑判決就這樣下達,雪菲黑色的身影穿過彭興言,包裹黑霧的飛劍輕巧地在對方胸膛上開了一個大洞。

看著最後一具屍首就這樣往地麵墜落,雪菲的臉色由紅轉白,好像之前激昂的情緒突然之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般。

“這樣……這樣就,我就……保護了師傅。”功力極度衰減,從踏雲期頂峰狀態瞬間回到了踏雲前期,接著衰弱至禦劍中期。雖然拿劍的手微微發抖,呼吸也十分混亂,雪菲年輕的臉龐上,卻流露出一抹異樣的滿足。

她望著太湖方向,低聲自語:“師傅……沒有人可以傷害你,沒有人可以中傷你,隻要是師傅的敵人,我,我一定會將對方從這世間抹消掉。因為,因為雪菲現在很強了……”

少女卻並不知曉,此時她腳下的地麵上,正有一人帶著滿意笑容,正關注著她。

那人身邊,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摔得粉碎的屍首,一望便知,正是之前給雪菲殺掉的白雲宗數人。肉塊混著鮮血,將大地染成觸目驚心的深紅,而那人卻仿佛沒有看見一般。

他身著青雲道門的低輩弟子服飾,隻看背影身高,約莫便是十數歲的少年模樣。

“雖然在青雲山上,玩具給毀了一樣。不過這個新玩具,倒還不錯。”他聲音幹淨清脆,卻偏偏總是帶著絲輕浮意味。看著空中的那個嬌小身影再度展開翅膀,向鳳棲穀方向飛去,這人便更加高興:“很好,這樣便好。那墨家遺孤得到我老朋友青龍之助,此時隻怕記憶也盡數取了回來。這樣一來,我四位老朋友之中其他三人的覺醒,也隻是時間問題。既然如此,要這場戲再熱鬧有趣一些……看來,我得去觀察一下另一個玩具幹得如何了。”

他將目光轉向神州北海方向,微微一笑。

“原來如此……守誠兄弟這兩年多來,竟也經曆了這許多事情。”坐在篝火堆邊上,燕赤刑看了一眼已經身心俱疲,睡得安穩的兩個小家夥,便又將目光轉回到墨守誠身上。

“燕大哥,現在就該輪到我提問啦。你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又為何會給白雲宗的人纏上?小夜她究竟是……”

燕赤刑苦笑道:“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

“當時因為那深海汙賊之事,我們便沒再見過麵。待我們再聽到你的消息時候,卻隻知道你出現在了玄天閣。門主他老人家聽到你安然無恙的消息,那天酒都多喝了幾碗。”

墨守誠想起白胡子老龍王,臉上也是浮起溫和笑容道:“他老人家現在可好?”

“當時是極好,可誰想得到,過了不久,嵐兄弟就托人傳來了你失蹤的消息。那時大家都著急得要命,小夜這丫頭還哭了很久,隻是我當時就說,你這小子不是短命相,肯定沒事的。哈哈!果不其然,你不僅沒事,功力修為更是突飛猛進到這個地步。”

“讓你們擔心了。”

“隨後這兩年,我們就在做兩件事,其一是打探你的下落。其二,就是小夜了……你知道,這孩子是給我們從海裏救了起來,大概是受了什麽驚嚇,連話都不會說了,自己的事情,也記得不清不楚。”

這一點倒是沒說錯,墨守誠記得清楚,與那孩子初見麵時,自己都以為對方是個啞巴。結果還因為這點,差點和小護花使者敖來鬧起來。後來才知道不是天生便不會說話,而是受了什麽驚嚇刺激的緣故。

“這些年,也不知找了多少手段,仙魔道中的幾個以煉製丹藥為長的門派自不用說,最後就連世俗道中的神醫,我們也曾帶著她去求醫過。隻是無一例外,他們均道此乃心病,非藥石可醫。”

小夜與巨鯨門中人非親非故,這群漢子卻隻憑著天生古道熱腸,多年來為她奔波,這番俠義舉動,如何能讓墨守誠不為之動容,當下便抱拳行了一禮道:“燕大哥,在下此番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也不用投什麽地了。”燕赤刑苦笑一下道:“事實上,我們長居鯨腹之中,一個月也就上岸數次,每次能花費的功夫,那也是極其有限。”

“我們輪流帶著小夜外出求醫,少門主這麻煩孩子,便死纏爛打,非要跟著去。老龍王倒是答應的爽快,一句男子漢便要多受些磨練,便將他丟了出來。本來這兩年間中也未曾出過什麽事情,便是這一次,真是凶險萬分。”

“那日我們自揚州出城,才離開未過半盞茶時間,便被那群白雲宗的弟子纏上。本來他們隻是來問路,卻沒想到那領頭漢子瞧見小夜的臉,卻是兩眼放光,當時便伸手去抓她。我雖見機得快,及時攔住,卻也在催不及防之下吃了個小虧。其後便是邊打邊逃了,也虧得他們忌憚同時仙門一脈……也可能是別的什麽幹係,並未全力出手。”

“也就是說,其實他們要抓小夜的理由,燕大哥你也並不清楚?”

“一路上我能勉強護住兩個孩子已不容易,卻哪裏有時間弄清楚那些人究竟為何要這麽做?小夜這孩子所謂白雲宗叛賊之女的事情,我也是方才與你一同知曉。”

墨守誠無奈,這麽一來,小夜的真實身份,便成了這件事中至關重要的一點。白雲宗雖是名門正派,按理不會做出有失其身份之事,可是自己也不能就因為如此,就將小夜這麽交到對方手上去。

“最重要的……還是小夜的記憶。”墨守誠說起“記憶”二字,臉上神情頗有些怪異,燕赤刑看在眼裏,隻暗自想道:墨小仙友提起記憶之事,竟有些唏噓,莫非他也有這方麵苦惱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