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爍白芒的巨劍持在手中,長相本來平平無奇的男子,此時竟也顯得氣勢十足,姿態恍若武神一般。

受這強烈地劍氣壓迫,紅五與黑三兩人同時往後退了一步。

雖然對方此時還未表明立場,但之前幫紫音擋下一擊,已經足夠說明一切。這對紅五與黑三而言,自然是最糟糕的展開。

之前雖然風不閑中毒,紫音又無法寶護身,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紅五黑三兩人即便最後能將兩人擒下,也要花費些功夫。但此時出現的這兩名男子,則壓根就不在“花費些功夫”的範疇之內了。

那名持劍的男子自不用說,隻剛才那一手,就足夠讓紅五震驚——後發先至,輕輕鬆鬆地便將黑三三枚頭骨佛珠擋下,無破空期實力決計辦不到。

但東方無我這個名字,卻顯得有些陌生……紅五心念急轉,卻想不出仙魔道中有哪個破空期以上的修真者叫這個名字。

但這也罷了,更讓紅五大感不妙的,乃是與那持劍男子一同出場,卻至今站在一邊,冷眼旁觀的白衣人。這人做文士打扮,麵白無須,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眼睛盯著這邊,卻始終不發一言。

但即便這人沒有任何動作,但其實力卻壓根掩藏不住,自他身上發散地敵意,恍若肉眼可見的利刃一般撲麵而來。讓紅五感到一陣心驚肉跳——這人又是誰?實力真是非同小可!

“東方兄,盡速了結他們,我們時間所剩不多。”白衣文士雖然沒有出手意思,但說話卻毫不客氣,言辭之間全然沒把紅五與黑三兩人放在眼裏。

紅五聽得怒極反笑,反倒冷靜了下來,尋思著解決法子。

風不閑此時捉到機會,立刻展開身法,幾步之間便跨至紫音身邊,將她扯著往後退了數丈。保持了相對安全的距離之後,風不閑雖然是不作指望,但還是懷著僥幸心理問道:“大小姐,你身上有帶有什麽能抑製毒物的靈藥麽?”

紫音隻能回以苦笑,自己被關入牢中,法寶也被收走,此時身上哪裏有可能攜帶什麽靈丹妙藥。風不閑搖頭,心中隻道:好在那紅五的毒隻衰竭我的功力,倒無其他作用——隻是這次我也過於冒失了。

紅五之毒,並沒有生命危險,這讓風不閑就安心得多,隻消安全下來,便能運功將毒素逼出體外。

便在這時,那白衣文士往風不閑與紫音這邊丟了一樣東西。擲出的手法勁道準頭均是無可挑剔,那東西跌落在風不閑腳下,卻是一個小瓶子。

“玄妙丸,能解百毒,含在嘴裏便是。”

風不閑知道自己剛才和紫音說話盡數落到對方耳中,倒也不驚訝,隻灑脫一笑,彎腰將瓶子自地上拾起,倒出一枚紅色藥丸,便含入口中。

盡管藥不對症,但那白衣文士給的丹藥卻也有些作用,不過片刻,風不閑立刻感到體內功力衰減的速度變緩。

“多謝前輩出手相助。”紫音向那持劍男子與白衣文士行了一禮,便將手貼在風不閑背上,助其運功逼毒。

白衣文士冷然一笑道:“也不用謝,你們既然是古妖門的人,那今日也別想走脫。”

這邊對話同時,那邊東方無我亦與紅五黑三兩人交上了手。雖然是以一敵二,但卻絲毫不見吃力。劍招與他長相一般平平無奇,說是招式,倒不如說是普通的劈砍,從上往下,從下往上,從左往右,從右往左,反反複複便隻有這四下。

隻是他那柄飛劍本身便巨大無匹,匹配上東方無我灌注入飛劍之中的龐大真元,便是這簡簡單單的攻勢,卻也淩厲無匹。紅五的棘刺鞭便是如何軌跡刁鑽地進攻,都給他普通一劍破去。黑三實力本身便差了一截,此時也隻敢與對方拉開距離,展開身法圍繞著東方無我走圓同時,不時發射出幾枚頭骨佛珠。

白衣文士在旁又看了一陣,皺了皺眉心中暗道:“沒想到古妖門的實力如此了得,這紅五會使毒倒也罷了,沒想到一根長鞭也使得這般流暢。若是遇上平常修真者,便是難纏敵手。可惜巧勁有餘,勁力不足,以東方兄劍勢盡可應付得來。”

東方無我一記橫砍揮出,將紅五攻勢擊潰,劍芒呈疾風怒濤之勢,紅五連持鞭招架的心思都不敢想,隻能往後急退。

“今日真是倒黴!怎地偏偏遇上了這麽個使用飛劍的!”紅五心中叫屈——大多數修真者飛劍都有其不同妙用,其中種種變化神奇,走的都是輕佻巧勁的路子。比如墨守誠自玄天閣長老蒲牢手中得來的那柄七星奔雷劍,劍身上便刻有七座陣法,互相配合便能生出無數種變化。

但偏偏這東方無我一柄飛劍毫無花巧可言,除了夠大之外,便沒有其他特別之處。最讓紅五慪氣的,便是對方禦劍手段。修真者禦劍,亦通常在靈巧詭變上下足功夫,更有說法提及,修真者禦劍水平,可以通過飛劍能離手多遠來判斷。這說法雖然顯得片麵,但也有幾分道理。

假若如此說來,她眼前的這東方無我,那簡直就是禦劍的白癡了。

除了之前為了救紫音曾脫手飛劍之外,之後便一直將巨劍握在手中,一下橫砍一下直劈,便是找個世俗道中尋常武夫來舞劍也好看得多。

隻偏偏就是這般簡單至極的招數,卻因為東方無我驚人劍勢而讓紅五束手無策,隻能不斷後退。她的那根棘刺鞭不但有毒,更能一瞬間製作出幻覺,讓對手感到眼花繚亂,長鞭若是揮舞開來,可謂這世間少有的刁鑽。

但無論她怎般舞動長鞭,自哪個角度攻向東方無我,對方也隻會一劍劈出,壓根不做招架,不防禦,也不閃躲,竟就是拚命打法。簡直讓紅五氣苦,心中隻叫罵:這人怎地這般古怪!哪有修真者到了這個層次修為,還做這般打法的!

黑三在外圍遊走,卻也幫不上什麽忙,他畢竟實力差了一截,手中法寶雖然犀利,卻連對手劍風也抵擋不住,每每一枚頭骨佛珠打到對方身前,就給劍風彈了回來。

看著東方無我已經穩占上風,那名白衣文士便不再觀戰,身形一晃,已經來到風不閑與紫音兩人身邊。

“你們也是古妖門中人?”雖然剛才在暗中已經聽到不少對答,從中已能隱約理出線索,但白衣文士還是不耐煩,直截了當地開口問道。

風不閑此時正行功療傷,不能開口說話。但紫音,卻也實在沒心情回答這個問題,先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隨即又飛快搖頭。

白衣文士冷笑道:“不願說?那也無妨,反正多得是時間與手段教你們說出來。”

紫音搖頭,神情憔悴地說道:“並非不願說……隻是現在不是說話時候。”

不論於公於私,古妖門都不會放過自己,這一點紫音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一路逃至現在,其實她腦子還是混混僵僵,總覺得一切仿佛噩夢,竟毫無真實感。即便被關在牢中,一身功力盡數被禁製,她也想著不過是父親一時惱怒,總不會將她關一輩子。但黑八冒死前來劫獄,卻給她帶來了宛若晴天霹靂般的消息。

父親……這,就是你給女兒的回答麽?

眼見紫音又一副發怔模樣,白衣文士也沒有更多表示,隻皺眉一下,便又回頭關注另一邊戰局。此時東方無我已經全然占據上風,每劍揮出,必然要逼得紅五狼狽後退閃躲。

“這蒼蠅在旁轉來轉去,看著當真礙眼!”

白衣文士一聲輕喝,聲音徑直傳入黑三耳朵裏,還未等黑三有所反應,白衣文士已經一拳遞出,快得不可思議。隻在眨眼之間,黑三便覺得一股巨力衝入丹田,連運勁抵擋的時間都欠奉,已經連帶元嬰盡數給這股勁力摧成粉碎。

說的老實不客氣一些,黑三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死的。

瞬息之間便將黑三擊殺的白衣文士再沒有出手,卻招呼東方無我道:“東方兄,還要拖到什麽時候?速速將對方了結了吧。”

聽他口吻,竟好像東方無我到現下依然未拿出全部實力一樣。

紅五眼見那白衣文士竟好像手未抬腳未動一般,不動聲色之間便將黑三殺死,頓時嚇得花容失色。以她修為,也隻勉強瞧見那白衣文士似乎伸手自袖籠中射出了一樣什麽東西,至於其他的,便全然不知。

此時風不閑也已勉強壓下了體內毒素,瞧見此幕,不由得倒吸口氣,心中想到:這人出手速度竟好似還在我之上,這般角色,究竟是誰?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心中雖是震撼,但他卻強自壓下,反倒露出笑容道:“前輩舉手投足之間便將黑三擊倒,這份修為當真是震古爍今。”

說是震古爍今,倒是言過其實,但風不閑反正知道好話不要錢,眼下自己與紫音雖然逃出了紅五追擊,但落到這白衣人手中,卻也未必就是什麽好事——至少還不清楚對方究竟對他們持什麽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