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葉藍略有些不自在的模樣道:“我,我這次出來,是為了找一些東西。這次離家久了,又失了鯤鵬,雖然得趕快回去……但,但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墨守誠搖頭笑道:“沒事的,你爹娘現在一定很擔心你,隻要看到你平安無事,他們會比什麽都開心。”提及爹娘,他的言語表情便帶了一絲惆悵,但卻又多了許多溫暖與真誠。

“對了,當時你要我去江南找你,你才肯告訴我玄天閣的所在……不知現下,阿藍你肯告訴我了麽?”墨守誠摸摸鼻子,然後將自己前往玄天閣的原因說了出來。

這事情十分要緊,蝶葉藍也並不是全憑喜愛心情胡攪蠻纏的女孩,當時便有些後悔:“沒想到居然是這麽緊急的事情……笨……笨蛋,對不起啦。那個時候我……”她見墨守誠絲毫沒有責怪的意思,心下卻更是忐忑,一時滿腦子盡是:他身負這般重要事情,那時我卻不肯告訴他玄天閣的所在,這可做的錯啦。可他看上去卻沒有惱我……他當真沒有惱我麽?

便是這般思慮,她一時間居然患得患失起來。見她又忽然失神,墨守誠無奈地湊到她的耳邊去,輕聲喊道:“魂歸來兮!魂歸來兮!”

於是小丫頭的魂回來了,卻又羞怒起來。

“我……我會回去向爹說明此事……我爹乃是鳳棲穀的穀主,我們鳳棲穀與你青雲道門同屬仙魔道中正道翹楚,既然你們這邊出了這種大事,我想爹他必然不會視而不見……”蝶葉藍沉吟了一下,當下說道:“既然事不宜遲,我此時就盡速趕回鳳棲穀。你們需要大量的仙石……這個我想我們穀中庫存應該還有不少,我自會遊說爹爹拿一些出來幫忙。”

墨守誠大喜過望,當下連連稱謝,隨即說道:“到時候仙魔道中的魔道妖人,必然也會前來為那千年魔頭破封出關弄些手段。假若鳳棲穀的諸位前輩肯出手相助,那便是雪中送炭,如虎添翼。”

蝶葉藍跺了跺腳,一副急性模樣:“都什麽時候了還在說這種客套話,真是笨蛋笨蛋。啊,對了,玄天閣!”她此時歸心似箭,雖然心底有那麽一絲一毫……一絲一毫覺得離開墨守誠便是一件極難過的想法,但到底還是明白輕重緩急:“玄天閣的具體方位,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兩件事……第一,它在東海之上。第二,沒有禦劍期或者飛行手段,是無法到達哪裏的。”

她從懷中掏出一個紅色小玉球來,遞向墨守誠:“這是我鳳棲穀的信物,如果你有事情要請鳳棲穀的人幫忙,去江南揚州城鳳舞樓找一個叫做五姑娘的人,把這個給她看。”

墨守誠沒有伸手去接,卻突然笑了起來。他笑得莫名其妙,蝶葉藍瞧得也莫名其妙。

“你瞧這個。”他笑眯眯地以兩指輕撫旭靈法戒,從那儲物空間之中,提出了一袋香囊來,拎在手中,輕輕晃動。

瞧見這個香囊,蝶葉藍頓時一聲輕呼,便要伸手去搶。但兩人此時均是元嬰期修為,差距些微,又屬於玩鬧,一時片刻之間卻哪裏搶得回來?

墨守誠一麵閃避她的攻擊,一麵在心中感慨——曾經這個香囊,見證了自己的軟弱無力。而現在,這個香囊卻變成了自己勝利的證明。

雖然……雖然這個勝利,並不屬於他自己一個人。但卻已經足夠讓他感到驕傲與自豪。

兩個人笑鬧一陣,墨守誠這才說回正經事來:“那千年魔頭出關之事非同小可,我與宰父常仙師亦提及過此事,他老人家也答應到時前來幫忙。”

蝶葉藍點頭道:“玄天閣的修真者擅長陣法禁製,在仙魔道中也是極有名的。”

墨守誠當下再無猶豫,向蝶葉藍抱拳告別道:“既然知道玄天閣位於東海,那我至少也有了線索方向,事不宜遲,我這就先走了。”

他這句話雖然並不突然,但聽他果真這樣說了,蝶葉藍卻沒來由地又生起氣來,輕輕一哼道:“快滾快滾,反正我也看厭你這張笨蛋臉啦。”

墨守誠苦笑一下,已經運轉全身真元功力,施展開走鱗身法,身形一晃,已行出一丈有餘。蝶葉藍見他居然當真再什麽話也不說了,頓時跺腳道:“喂,笨蛋!你真的就這麽走了啊!”

回應她的,卻是墨守誠爽朗的笑聲。

瞧著那個逐漸遠去的身影,蝶葉藍拚命地喊出聲來:“笨蛋!笨蛋!如果有機會的話,你一定要來一趟鳳棲穀!鳳棲穀!我……”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含糊,最後的那幾個字,就這樣飄散於風中,化為虛無。

東海位於江南邊上,這也正是當初蝶葉藍要墨守誠去江南找她的原因之一。

墨守誠情知自己這一段日子著實耽擱了太多時間,這一路上便愈發全心全意提高速度。此時他功力漸長,體內元嬰真元日益壯大起來,一路上他走鱗身法配上飛雲真人所賜的千裏靴,當真是風馳電掣。

未過得半日時間,他便已經闖入臨安城中。

這臨安城乃是慶國中樞地段,繁華熱鬧雖然比不得江南水鄉,但行南走北的人多了,又未受過戰亂影響,倒是一片太平盛世模樣。

他本不欲入城,打算繞道而行,但轉念一想,或者在城中能打聽到一些玄天閣相關消息,這才走了進來。墨守誠向守衛出示了一下之前在慶國邊境小城之中置辦的路引腰牌,立時便被那幾名小兵畢恭畢敬地迎入城中。

但走入城裏,他望著車水流龍般的熱鬧人潮,一時卻傻了眼。

他自小投入魔門,又再稍大些的時日被送到青雲道門去,青雲山上雖然也算人丁興旺,但大多都是各分山脈峰頂修煉,少有聚會。像眼下這般人山人海地場麵,墨守誠還真是頭一次瞧見。但瞧得仔細一些,卻又有些不對勁,這街上的行人,小半是衣衫褸襤,手持缺口破碗,看上去髒兮兮地窮苦人兒。又有許多人或被攙扶,又或躺在擔架上給人抬著,就這麽匆匆向著城南方向前行,但這股人潮之中,最多的卻還是那些瞧上去無病無災,又顯得衣食無憂的小老百姓。

墨守誠甚至注意到,有幾個功力在散形期上下的修真者也混雜在這股人潮之中。

這副奇景,叫他瞧得稀裏糊塗,便又轉回頭去,去詢問那幾名守城小兵:“這位小哥兒,今個兒這城裏怎麽這般熱鬧?可是有什麽喜事麽?”他隨意著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高瘦青年詢問,那青年知道他的分身,極為恭敬,點頭哈腰地回答道:“仙長,這是白仙子她老人家來到咱們臨安城,在給施展神通呢。”

“白仙子?施展神通?”

“瞧你這二愣子,說的這般不明不白!”在那高瘦青年身邊的一個精壯漢子輕捶了一下對方,然後咧開嘴兒笑著對墨守誠詳細說明起來。

原來那白仙子是一位一向穿著白衣輕紗的女子,她在城南開了粥鋪,每日救濟窮苦人家。又有華佗再世扁鵲重生般的醫術手腕,為人看病療傷分文不取。是以這段時間,每天都有絡繹不絕的人潮向城南那邊湧動。不論是想討口飯的,還是身有疾病盼望回春妙手的,又或是純湊熱鬧,隻為瞧見那仙子容顏的,都是拚了命的往城南那塊擠。

“唉,可惜了,這位白仙子不肯道出姓名,我們也隻好這般稱呼她。雖然是不知名不知姓,但這臨安城裏不少百姓家裏可就供上了她的牌位……日日燒香。”那精壯漢子以這句話做了結尾,墨守誠連連點頭,心下對那素未蒙麵地白仙子已經有了許多好感。

他好奇心起,便也想去瞧瞧,究竟那位白仙子是怎生相貌,怎樣的風華絕代。當下別過這門前數位守衛,一展身形,直接躍上了街邊房屋頂上,向著城南方向快速走去。

他站得高看得遠,不過片刻,已經能瞧見前麵老大一塊空地,被人潮圍了一個裏三層外三層。而那塊空地之上,果然有一個白衣女子,此時正坐在一張方凳上,為身邊一位躺在擔架上的病人治療。

此時距離,已經足夠墨守誠瞧得清楚。

那白衣仙子臉上也圍著白紗,叫人瞧不清她到底長的是何模樣。但她端坐在哪裏,本身便好像一副畫一般,舉手抬足之間流露出的氣質已令人心神恍惚。

但這場麵卻有些詭異。

那些來吃粥的乞丐自覺排好了隊伍,依次從那空地上的涼棚下進出,整個過程安靜倒也罷了。那些圍成圓圈,並在裏層的旁觀者與求醫者一言不發那也罷了。可是那些外層的人,隻要是能瞧見那仙子施展手段的,皆仿佛是被奪走了魂魄一般,一句話兒也沒有。

可是墨守誠再仔細瞧下去,頓時察覺不對——那被這城裏人們稱為白仙子的女子,哪裏是在施展良藥針灸手段,看她手指處若隱若現的白色光芒便知。她這分明是修真者的路數!

墨守誠心中更加驚訝起來——忍不住放出靈識試探,卻沒想到他靈識剛剛放出,就被下方傳上來的三道靈識同時撞上!

這三道靈識並不強大,而根據這次靈識碰撞,墨守誠便立刻判斷出來。放出靈識的三個修真者之中,其中最為強大的一個,也不過是化身前期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