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強大絕倫的力道一退,思空嵐壓力頓失,立刻睜眼想要辨明究竟。卻就在他眼前,那五芒星狀的仙器高高浮起,在空中盤旋不定,仿佛在尋找什麽東西。未過得片刻,又猛地向他身後撲去。

思空嵐大驚失色,他身後不是墨守誠,卻還能是誰?

他回頭後望,卻正撞上了墨守誠那對深紅色的眸子。那如地獄烈火一般顏色,透著血腥與邪魅的雙眼。

仙器突然又有了變化,叫墨守誠也愣了一下。便在這時,那仙器已經懸浮他在的頭頂之上,環繞著他飛速轉起圈來——在轉圈的同時,更產生了一股奇妙的吸力,將漂浮於空氣之中的血霧盡數吸納入體內。

隻是說也奇怪,這件仙器收納那些血霧,卻仿佛能分清哪些是墨守誠,哪些又是思空嵐的一般。它對思空嵐的血好像絲毫不感興趣,卻在片刻之間就將墨守誠體內血液化出的血霧盡數吞噬幹淨。

“這……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墨守誠與思空嵐均是驚疑不定,互相瞧了一眼,卻都摸不清虛實。隻覺得這件仙器,著實詭異莫名!

此時墨守誠再沒打算拚命,片刻之間頭腦便清醒過來,那難受的暈眩感覺逐漸自腦中退散開,他臉上神情雙瞳顏色也漸漸恢複常態。

而那件飛舞於半空的仙器,卻在吸取過墨守誠體內散出的血霧之後,仿佛是還不滿足一般,化作一道光芒,速度快得不可思議。

還未等墨守誠與思空嵐做出任何反應,它已經自天空之中,突然衝入墨守誠腹部……

兩人同時色變。

那件仙器,竟就在墨守誠與思空嵐眼皮底下,這麽無聲無息地鑽入了墨守誠體內。而墨守誠更能感覺的到——這件仙器在進入他體內的瞬間,就化小了身形,沉入丹田氣海之中。

死寂一般的沉默之後,思空嵐終於回過神來,顫聲問道:“小墨你……收取了這件仙器?”

說收取好像也不恰當,至少墨守誠絲毫沒有這樣的感覺。他呆愣片刻之後,立刻放出靈識巡察自己的身體狀況,卻也沒什麽變化。

一定要說有的話,就是他感覺自己體內的元嬰——長大了不少。

“不知道。我,我感覺不到它的存在。”墨守誠沉吟了片刻,終於開口道:“可是,我感覺自己……快要突破了。”

其實這不用他說,思空嵐早就在那件仙器飛入墨守誠體內的瞬間,就感覺到他功力爆漲不止一倍——現在的墨守誠,已經是元嬰後期的修為。

“好像並不是我們收取了這件仙器,而是這件仙器選擇了你。”

思空嵐張了張嘴,很想說些什麽,卻又覺得說什麽都顯得不恰當。猶豫了半會,最後還是略帶幾分苦澀地說道:“說實在的,你有沒有什麽頭緒?為什麽這件仙器會選擇你?”後麵那句話,他卻咽進了肚子裏:“為什麽選擇的不是我?”

對於他的這個疑問,墨守誠也找不到答案。

事實上,自那件仙器吸取他所噴出的血霧開始,就已經透著古怪,為何這件仙器隻吸取他的血?

事態發展至此,兩個人都覺得狼狽不堪,更顯得尷尬。本來說好要收取仙器的人是思空嵐,卻不想一番功夫來下,這件仙器卻被墨守誠得到。雖然兩個人都說不出所以然來,而結果卻就擺在眼前。

仿佛是為了打破這種尷尬的氣氛,思空嵐輕咳了一下,出聲轉換話題道:“對了,你的眼睛是怎麽回事。”

“我的眼睛?”

墨守誠一臉茫然,倒叫思空嵐吃不準了,心中隻想:莫非是我看錯了?可那雖然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對於思空嵐而言,卻是極難忘懷的一幕。

到現在,他還不能忘懷,那對深紅色的眸子……那充滿血腥與殺意地眼神。那瞬間的墨守誠,哪裏是現在這個少年郎模樣?完全就似嗜血的地獄魔神一般。

思空嵐深吸了口氣,搖頭道:“先前,我轉過頭來的時候,瞧見你眼睛變成了紅色……臉上表情很怪。”他說的比較委婉,其實墨守誠當時那副神情,又何止是“奇怪”?

隻是他這話叫墨守誠更加摸不著頭腦——但隱隱又覺得不對。最後不知從心中哪個角落,再度浮起宰父常當時對他說的話來:“你有心魔!”

假若再度見到這位上仙,還是詳細地問問他才是。墨守誠這樣打定了主意,然後就將這件事暫且擱下,開口問道:“那……我們如何做?”

這件仙器說是給他收取了,那也太說不過去,哪有人收取了法寶,卻根本感覺不到,也駕馭不了的?可是要說沒有被收取,這件奇寶卻偏偏就在他的身體內,並絲毫沒有反噬的意思,甚至讓他功力突飛猛進。

思空嵐搖頭苦笑,終於在這一刻斷了心思念頭,隻想道:大概這便是機緣天定。我輩修仙問道之人,雖說是逆天而行,但天在何處?如何逆之?卻是這般虛無縹緲。

他修為境界均在墨守誠之上,此時說放就放,便不再耿耿於懷。此時聽墨守誠問起,思索一陣便道:“這件事始終透著古怪,隻是以我此時眼界見識,卻到底參詳不透。隻是既然仙器選擇了你,必然有其原因,不將這根源尋出想必你也無法安心。”

墨守誠當然無法安心,畢竟此時他體內就好像放了一顆完全不受他自己操縱的炸彈一般,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爆發開來,將他粉身碎骨。

“多半還要自它選擇吸取你的血液開始……隻是這個我著實想不明白,或者這就是它選擇你的關鍵。”思空嵐的推測,也不過隻能到這裏,說到這裏,他又哈哈笑道:“現在想來,莫非小墨你早就知道這件仙器會給你弄到手,所以之前才不肯收取我給你的那件法寶?”

“這怎麽可能。”墨守誠搖頭苦笑,正欲再說些什麽,突然自兩人頭頂上又傳來一陣古怪聲響。兩人同時抬頭,卻見頭頂上那道裂縫,竟突然開始收縮,眼看著就要逐漸合攏。

墨守誠與思空嵐一齊變了臉色,對望一眼,頓時再顧不上說話,展開身法就往高處躍起,總算在千鈞一發之際自那裂縫下的空間逃出。

兩個人剛剛站住腳,即刻發現再沒有時間討論——此時此刻,四周的肉壁一齊震動。雖然兩人仍在怪物體內瞧不清情勢變化,但也猜得到大概,這必然是因為墨守誠已經將仙器收取的緣故。

本來這件仙器在這怪物體內,一麵給這怪物平添不知多少修為,另一方麵卻又成為了這怪物心腹大患。

此時隱患一去,深海汙賊當然就要送客了。自然,也有力量減弱,給外麵的老龍王壓製的可能性。

“這怪物還真是翻臉不認人,我們才給它除去了麻煩,它就要趕咱們走了。”思空嵐笑罵一句,立時祭起飛劍,鼓足了功力,將之變化成平時的一倍大小。

墨守誠也不廢話,立刻與他一同踩踏上去,兩人立刻禦劍而行,向著怪物嘴巴方向飛去。

此時怪物體內火光逐漸微弱,墨守誠便打出了烈陽決照明探路,卻不想他隨意一著打出,威力竟平添了數倍。本隻是懸浮在他手掌心的小小火球,此時竟變成了西瓜般大小的龐然大物,倒將墨守誠自己也嚇了一跳。

禦劍飛行速度極快,不過多時,兩人便已經自怪物圓管狀的嘴中衝出。

“好,你們總算出來了!”老龍王此時仍盤旋在那怪物身軀附近與之纏鬥,此時立刻發現了兩人蹤跡,當下哈哈大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墨守誠自然是沒事,甚至可說功力大進,正是最巔峰狀態。

可思空嵐就真說不上“沒事”了。他此時元氣大損,與那件仙器鬥法時受的損耗還沒恢複過來,此時又帶著墨守誠禦劍飛行,早就是強弩之末,哪怕是禦劍期的修為也吃不消了。

就在衝出那怪物身軀,聽到老龍王高興地招呼順便,他便再駕馭不住飛劍,陡然間眼前一黑,禦劍真元盡數消散,飛劍也再支撐不住——思空嵐與墨守誠便就在這時一同自天空之中往海麵墜下。

兩個人在那怪物腹中這番經過,老龍王如何知道。自然更料想不到思空嵐竟會在此時突然失去意識,再駕馭不住飛劍。

一時間局麵演變至此,以老龍王修為反應速度,要說飛身來救,卻也始終趕不及了。何況他還被那深海汙賊纏住,尚且脫不開身?

眼見得再過得片刻,兩人便要一同墜入深海。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墨守誠已經自空中調整姿勢,將思空嵐向著空中老龍王方向用力一推——攬月訣柔和的真元催吐,一股勁道將思空嵐整個人推了出去。

“老龍王接住嵐兄!不用擔心我!我有……”在墜海的最後刹那,他以仙勁發聲傳訊,大聲叫喚。

可那最重要的“辟水珠”三個字還沒說出口,那一直給他含在口中的辟水珠,竟就在這關鍵時刻,自他嘴巴中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