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離冷哼了一聲,終於放手。

懷遠一個腳軟,差點便從飛劍上摔了下去。而荊離腳下,卻沒有踩踏著飛劍,是以自己的力量浮於天空之中。這自然是超越禦劍期的修為證明!

“青雲道門的人,找我們玄天閣說有要事相商。”荊離麵無表情,隻斜眼瞧了懷遠一眼,然後問道:“與前些日子找上門來的魔道妖孽有關麽?”

懷遠連忙搖頭:“不,不是,好像是關於一個魔頭即將出關的事情……”然後立刻將墨守誠之前說的話轉述了一遍。

荊離聽罷,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父親與諸位長老在飛雲殿議事?很好,我也去瞧瞧。”

他正欲前往內閣,才剛邁出腳步,又轉過頭來問懷遠道:“前些日子不知天高地厚找上門來的魔道妖孽,這段時間你們可查探到什麽消息了?”

“這個……還沒有什麽消息,不過,不過我們已經加強了戒備……”

“那個不用你來報告。”荊離眼中精光一閃,隨即便大步離去。懷遠大汗淋漓地瞧著對方遠去背影,臉上表情逐漸扭曲,手握成拳,捏得緊緊。

墨守誠隨著自戒指中顯示的地圖指示在內閣之中行動,同時觀察著玄天閣的布置。

玄天閣與青雲道門、鳳棲穀、白雲宗一同,均為這仙魔道中仙家翹楚門派。而其中墨守誠出身的青雲道門,以煉製法寶最為擅長。蝶葉藍出身的鳳棲穀,則是攻擊性法術,特別是火係術法最為精湛。白雲宗弟子則多半以武入道,操控飛劍等攻擊性質法寶與近身相搏最為拿手。

而玄天閣名揚神州大陸的,則是陣法禁製。

所以墨守誠當初自還真仙師那裏得到這個任務時便知道,為何要尋找玄天閣前來助陣而不是鳳棲穀與白雲宗。

當然鳳棲穀與白雲宗兩派理所當然會得到通知,可在這件事上的重要性而言,卻是遠不如玄天閣了。

墨守誠瞧見四周亭台樓閣,總覺得有些怪異,可是要說哪裏不對勁,他又說不上來。便在有些莫名的不思議感覺環繞之中,操縱著英招慢慢靠近了地圖上所顯示的飛雲殿方位。

這一路上,他竟再沒碰到第二個玄天閣的修真者。直到他走到那仿佛是建築在白雲軟綿之上的飛雲殿殿門前,終於才被人喝止。

兩名玄天閣弟子一並走上前來,先客氣地向他行了個禮,方才問道:“你就是青雲道門的小師弟吧,閣主與諸位長老已經久候多時。”

與對方打招呼的空隙,墨守誠仔細打量了一下麵前這座巨大的建築物。感覺與青雲道門的大殿相比,竟似還要雄偉幾分。隻是青雲大殿依山而建,自然而然沾染了幾分靈秀,在這點上又高了飛雲殿數分。

“小師弟,請收回機關獸吧。”站在墨守誠左手邊的那位弟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墨守誠這時方才注意到,原來不知何時,腳下已不是空無一物,而是實地了。

他趕緊自英招背上翻身落地,然後將機關獸收回了旭靈法戒,便在這時,他才發現旭靈法戒中的空間居然已經所剩無幾。

“這位小師弟,請隨我來。”此時站在墨守誠右手邊的玄天閣弟子便上前一步,為他引路。墨守誠拱手謝過,便跟著這名弟子徑直步入飛雲殿中。

大殿通路廣闊,足可並行十人之數。墨守誠跟在這名弟子身後,倒也沒繞多大圈子,不過多時,便來到一扇朱色大門前。

那名弟子站在門左側,為墨守誠推開了大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這一下子,倒讓墨守誠不好意思起來,不由習慣性的摸了摸鼻子,隨即便發覺這個動作不雅,又趕緊把手縮了回去。他側身向那名帶路的弟子微行一禮,隨即便步入門中。

幾乎有那麽一瞬間,墨守誠還以為自己又回到巨鯨門了。

飛雲殿這名字聽起來很有氣魄,之前站在殿外,也覺得氣勢不凡,就連之前走的通路,亦是寬廣大氣,走道牆壁上鑲嵌的照明珠玉給墨守誠更留下了極深印象。

但卻沒想到這議事廳裏的布置,卻可與巨鯨門的樸素相比。

巨鯨門的那座大廳,除了幾張用來擺放吃喝的長桌矮椅之外,唯一值得一提的,也就是老龍王平時躺臥的那張大床。

而玄天閣的這座議事廳,雖然空間廣闊,可是竟也就擺放了幾把椅子。略微值得一說的,也就是地麵。這大廳的地麵竟是透明的,人走在上麵,好像腳底踩著玻璃一般,可以直接看到下方的景色。

“青雲道門守字輩弟子墨守誠,奉師祖還真仙師之命,見過諸位玄天閣前輩。”

他暗自吸了口氣,再度叮囑自己決計不能給青雲道門抹了臉麵。靜下心來,上前數步,一邊說話,一邊趁隙打量這廳中人物。

廳中擺設本來就不多,那幾把椅子此時竟都還沒有坐滿。墨守誠正前方,亦就是這個議事廳的上座,坐著一個麵色威嚴的中年男子。

隻看了這男子一眼,墨守誠就自心底冒出一股寒氣。其實男子並沒有看他,隻斜靠在椅子上,用左手支撐著頭顱,閉著眼睛,仿佛在睡覺一般。可是這人衣服包裹不住,**在外的肌膚,卻是透明顏色。

透過白玉似的皮膚,墨守誠可以清楚地瞧見他皮下紅色的血管,似乎就連那無數道縱橫交錯的經絡也能瞧得一清二楚。撇開那層皮不說,就好像一具還未腐爛死屍!墨守誠甚至不由自主地冒出這樣一個稱得上失禮的念頭——如果他沒穿著衣服,自己是否能看到對方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動?

可是這男人並沒有看墨守誠哪怕一眼,即使墨守誠已經站在他的身前。這其實已是非常失禮的行為——哪怕墨守誠隻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晚輩,但此刻他代表的,是整個青雲道門。

但墨守誠不能指責對方一絲一毫。他張口結舌,始終再說不出半句話來。直到左手邊有人替他發出聲音:“咳,閣主……青雲道門的人來了,您……”

饒是墨守誠已經幾次在心中揣測,見到玄天閣的一眾前輩是個怎麽樣的場麵,也是絲毫沒與目前這個局麵沾上邊。他站在那裏,雖然麵色不改,但卻已經感到無比尷尬,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才好。

還好這大廳裏還有其他人,墨守誠隻好將目光轉向四周,首先便往之前試圖為他解圍的左手邊那人瞧去。

那人一身裝束普通,不過是玄天閣統一的服飾,但這人穿起來,卻顯得極其英武。他瞧起來也算年輕,隻看外貌,怕比墨守誠師傅飛雲真人還要小著幾歲。

這人此時臉上也是有些尷尬,瞧見墨守誠看著自己,立刻便打了個哈哈,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招呼道:“這位墨……墨小兄弟……”這人本不擅言辭,與人打交道,隻是心地淳厚,是以方才試圖為墨守誠解圍。但此時要他自己去招呼,一下子竟都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他名為定睿,乃是玄天閣四長老之一,不說修為,隻就仙魔道中的身份地位而言,已與墨守誠師祖還真平起平坐,此時竟開口喊墨守誠一聲“小兄弟”,如何能讓墨守誠不感到惶恐。連忙鞠躬抬手道:“不敢,前輩叫在下一聲守誠即可。”

定睿此時額頭都冒出汗來,看了閣主一眼,又輪流看了身邊三位長老一眼,心中急道:怎麽你們都不說話,卻讓我來說?你們明知我最不擅長於人交流……

卻在此時,自墨守誠走進大廳,就一直低著頭的其他三位長老同時偷笑出聲。最後這聲音越來越大,變成了哈哈大笑。其中又以墨守誠右手邊那人笑的最為誇張,那人先是用手猛力拍著座下椅子的扶手,最後竟笑的前俯後仰,一下子從椅子上跌了下來。

“哈哈哈,哈哈哈,忍不住了忍不住了!定睿老不修,你臉怎麽漲成豬肝色了?是不是昨天晚上修煉出了什麽岔子啊?”那人從地上爬起來,一邊說話一邊走到定睿麵前,伸出手來指著對方道:“你居然……居然叫他‘小兄弟’,哎,我不成了,太好笑了。”

他話音剛落,就見得定睿臉色發青,閉上嘴巴一句話也不說,直接出拳向對方打了過去。定睿修為已是向仙中期,兩個人相隔極近,這拳頭速度又快,雖然對方修為與定睿相若,但也隻來得及運起真元護體,正麵硬吃了這記直拳。

兩股強力撞擊的瞬間,一股氣浪便向四周排散開來。墨守誠暗叫一聲不好,但他反應卻還是已經慢了一步,想要退避已來不及。

這兩位前輩怎麽說打就打?這玄天閣裏的人究竟是怎麽回事?他暗叫一聲苦,隻好迅速催運起體內真元,打算盡力防禦那股餘波。卻就在這時,他突然感到衣領給人自後麵拎住,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就感覺自己身子一輕,腳已經離開地麵,隨即整個人給扯著往後退了數丈。

“那兩個老不修,總有一天要把這飛雲殿打垮不可。”聲音自墨守誠背後傳來。

墨守誠轉回頭去,想看看是誰在那千鈞一發之際將自己自兩個向仙期修真者的戰鬥餘波之中拖了出來。

卻沒想到,當他轉過頭去,卻瞧見了思空嵐一副哭笑不得表情的臉。

“咦?怎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