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道中,修真前五個境界分別是:入道、散形、化身、元嬰、禦劍。

但進入禦劍期後的境界劃分,卻有了兩種方式,一種便是看各家本源修煉手法,另一種則是修煉元甲。

本源修真者自突破禦劍期後的幾個境界分別為:踏雲、向仙、破空、重生、渡虛。

而此時墨守誠聽聞那千年魔頭恐有渡虛期修為,豈能不驚。

還真仙師手掌一翻,亮出掌心上的一枚戒指:“如今我賜你旭靈法戒,便是有一件極要緊的事情要派你去做。”

“為了應付那即將出世的魔頭,開雲掌門決心動用‘天上天下無雙封魔大陣’。”還真仙師悠然說道:“這天上天下無雙封魔大陣由祖師爺手創,便是為了對付這等絕世魔頭。隻是要求及其苛刻——陣眼需要四名破空期高手擔任,內陣須由五名向仙期以上高手護法,外陣更需千名以上禦劍期好手結陣,所要消耗的仙石更是不計其數……”

墨守誠聽得咋舌不已,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布這無上仙陣的條件竟是如此苛刻。

“如今盡數青雲道門儲藏仙石,距布陣要求也不過半數。是以即明日起,但凡禦劍期以上門人弟子一律閉關修行,以應對魔頭出世。禦劍期以下化身期以上弟子下山遊曆,盡力收集各品仙石。”還真仙師手掌一揚,掌心中的旭靈法戒頓時也與之前玉簡一般浮了起來,飛到墨守誠麵前:“這玉簡密信你需盡速送到玄天閣去。”

墨守誠瞧了一眼手上拿捏的玉簡,點頭應是。

“那玄天閣中人等閑不涉神州,是以具體方向位置,卻要憑你自己探尋。”還真仙師又道:“你雖隻有化身後期修為,但資質潛力上佳。此次任務交給你,也是對你的一次考驗曆練,你可明白?”

飛雲真人臉上神情一肅:“守誠,還不快叩謝師祖栽培苦心?”仿佛怕墨守誠仍不明所以,他又接道:“這旭靈法戒乃是一件難得的特殊類下品法器,你莫要因為它是下品便小瞧了。其中空間廣闊無邊,乃是儲物法寶,此時裏麵備有三張他老人親製雷火靈符與一套禦火袍。”墨守誠聽得仔細,雖是心中歡喜,卻越發覺得這次任務艱巨,又有些患得患失起來。

此時還真仙師淡然一笑:“飛雲,你先退下,去取些固本培元活精補血的丹藥替他準備著。”飛雲真人畢恭畢敬地應了聲是,拍拍愛徒肩膀,隨即大步流星地從小屋中走了出去。

墨守誠看這副架勢,知道還真仙師還有什麽事情交代,也不出聲,隻待師祖教訓。卻沒想到還真仙師突然向他招手:“守誠,你過來。”

雖是全然摸不著頭腦,墨守誠卻也老實照做,徑直走到還真仙師麵前,離他不過半米距離。隻見這位年輕的師祖揚眉一笑:“我聽說你對機關製造之術頗有興趣,平日裏也經常做些小玩意兒?”

這個問題來的突兀,大大出乎墨守誠意料之外,他思量了一下措辭,才小心答道:“這個……隻是平時做些小玩具來哄哄師弟師妹們,也算不得什麽。”

還真仙師搖了搖頭:“本事是自己的,何必這般謙虛作態?”

他輕輕合掌一拍,發出一聲清響。此時屋外突然傳來一聲駿馬嘶鳴,墨守誠聽得仔細,一時卻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還真仙師輕輕拍了拍墨守誠肩膀:“走,我帶你去瞧瞧機關術的造化。”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小屋,一瞧屋外景色,墨守誠吃驚的差點輕呼出聲,還真仙師卻在一旁含笑不語。小屋門前,此時不知從何處現出一匹白潔天馬,正揚蹄擺腦,一對靈翼扇動輕風,顯得極其神駿。這匹天馬見到還真散人,又嘶鳴一聲,聲音中極顯歡愉。

“這是修煉元甲的還珠師弟送來的天馬機關獸,你瞧如何?”還真仙師指向那匹天馬,麵上雖是風輕雲淡,但話音之中卻隱含幾絲得意:“機關奇術巧奪天工,修至精深處更是奪天地造化,賦靈萬物。”

眼前這匹馬兒不但能發聲鳴,舉手投足之間更是盡顯靈動。如非親眼所見,又得師祖承認,墨守誠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這竟是以機關術製造出來的機關獸。他雖知曉上品機關獸與中品以及下品全然不可日語,但畢竟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瞧見如此造化奇物。

“你可知它的速度?”

“這,據說上品機關造物各有其神通之處,這機關天馬的速度……”

還真仙師笑道:“你不知道也不足為奇,我來告訴你吧。這機關天馬的速度,大概在禦劍期的修真者禦劍飛行時速度的一倍左右。”

眼見墨守誠臉上神情變幻,還真仙師嘴角浮起一絲叫人難以捉摸的笑意,他一字一語道:“你想學麽?青雲門的‘騰龍機關真訣’?”

騰龍機關真訣!墨守誠心神一震,回望身邊的師祖:“師祖你要傳我青雲道門修煉元甲的門法?”

“我五柳峰這一脈中,於機關一道有些天分的,數來數去,也隻有寥寥數人。如果你想學,我自然可以傳你。隻是現在卻不是時候。”還真仙師拍拍墨守誠肩膀:“也不要胡思亂想。如今你不過化身後期,要修習本門那‘騰龍機關真訣’,至少也需要禦劍期功力。此時你要做的,便是耐心打牢根基,不可貪功冒進。”

他說完這些,臉上竟現出疲憊神情來:“時候不早,你回去吧。”

而墨守誠一連聽了這許多事情,此時腦子也有些發漲,當下隻是行了一禮:“是,那麽弟子就此告退。”

“你攬月訣與乾元掌都已練得不錯,想來本門禦劍真訣你也練的該有相當火候。你回去後可去向你師尊討要本門《五行決》來修行。”

“是。”墨守誠不敢再多言,向師祖叩首言謝之後,快步奔下峰頂。看上去年輕的仙師注視著他遠去背影,忽然輕歎一聲,摸了摸那匹天馬額頭:“選了這孩子去辦這件事情,也不知會如何。”

他仿佛自言自語,卻又似與人交談。

那匹機關天馬此時卻突然張嘴說道:“命運自有天定,你想這許多作甚?”

它竟說話了!

飛雲真人又點亮了一盞油燈,讓房間看起來更加光亮一些。他再次清點了一遍桌子上的包袱,裏麵有三瓶清靈散、五瓶玄黃化毒丸、一瓶築基丹。除了這些藥物之外,還有一些置換的衣服與些許碎銀。

修真之人從外表上無法判斷年齡,但飛雲真人知道自己已經老了。他眯著眼睛,怔怔瞧著燈火,盯了半響,卻突然長身而起,從自己的儲物法器中取出了一雙靴子——這正是他視如珍寶的法器——千裏靴。他展顏一笑,臉上些許皺紋在此刻都消失了去:“是傳給他的時候了。”說著就將這件陪伴了他至今人生大半歲月的寶貝塞進了包袱之中。

他剛剛把包袱又重新係好,就聽見了敲門聲。接著墨守誠恭敬的聲音在屋外響起:“師尊,您要的青梅酒我給您端來了。”

“進來吧。”

墨守誠一手端著托盤,另一隻手推開了房門。他走進屋來,將托盤放到桌子上,然後笑著向師傅說道:“小雲兒已經睡了。今個兒我給她做了件玩具,用老鼠作為動力源的機關兔子,她不知道要給老鼠喂食,剛才衝我直嚷嚷兔兒不動了。”

托盤上放著一壺青梅酒,三樣精致小菜。飛雲真人看了一眼,搖了搖頭:“你做的?”

墨守誠笑了笑:“馬上就要下山了,有一段時間沒機會再伺候師尊您了。”

飛雲真人輕笑一下,仿佛是感受到了離別的情緒,他突然說起往事來:“剛入門的時候教你什麽你都練不好,還自暴自棄的每天窩在廚房裏和廚娘攪和,學著燒菜做飯。那時可沒人敢相信,你這小子長大了能是這副模樣——好,好得很哪。”

墨守誠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連忙端起酒壺,給飛雲道人斟了一杯青梅酒。這時他看到了桌子上的包袱:“這是……您給我準備的?”手上倒酒的動作也緩了一下。

“明日一早你就要下山了。”飛雲真人說著,從懷裏取出一本冊子:“這本《五行決》中記載了本門一些中階術法。本來為師應該一條條教導你融會貫通,但如今哪裏還有這個時間。你收好了,在路上自行修習吧。”

他說這話時候,一臉慚愧神情。

他總是暗自思量,自己這個做師尊的如今也不過禦劍前期修為,而其他雲字輩的師兄弟均已早早修入了禦劍後期,連修為達到踏雲期的也有一些。修真路艱辛坎坷,自己這般愚鈍天賦,收了墨守誠這樣的弟子——會不會誤了他?

墨守誠從飛雲真人手中接過那本冊子,鄭重地藏入懷中。飛雲真人拍了拍身邊的那張凳子:“坐下,有酒有菜,我們師徒兩個今天晚上喝上幾杯。”

師尊發話,弟子也不推脫。墨守誠去廚房又取了一副碗筷,快手快腳地又炒了一盤下酒好菜端進房來,師徒兩人便你一杯我一筷地喝了起來。

誰也沒再提明天的事情,隻談從前。從墨守誠第一次修煉攬月訣時的歡愉,一直談到了他突破散形期進入化身期時應對小天劫的驚險。兩個人回憶這五年來的光陰歲月,均是縱情大笑。

墨守誠笑得有些苦澀,但他掩飾的很好。並非是被這臨別的情緒所困擾,而是一種內疚。自他帶著魔門臥底身份,拜入飛雲真人始,這股情緒就一直徘徊在他心中。

兩人均是修為高深的人物,雖然喝酒喝了整整一夜但卻絲毫沒有影響精神。聽得金雞報曉之聲,兩人這才放下了酒杯。

“從今日開始,所有禦劍期以上的弟子門人均要閉關修煉。而所有禦劍期以下化身期以上弟子也要陸續下山,出門收集各品仙石。為師還有事要向你諸位師兄弟交代,就不送你了。”

“弟子明白。”

飛雲真人一聲輕歎:“你去吧,一路小心。”

千言萬語,盡數藏在這句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