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謎團之鳥人
你當然就是雷動。
淡然地說完這句話，尼山老人就麵帶微笑看著雷動，仿佛期待著看到雷動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
但讓他失望的是，雷動隻是呆了一下，就很快變得波瀾不驚，甚至還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
“你不意外？”想不到雷動竟然是這麽一副表情，尼山老人微微有些驚訝。
雷動笑了笑，卻沒有說話。
實際上，如果是在今天與尼山老人長談之前，聽到這個消息，雷動也許還會感到驚訝甚至震驚，但現在，一切好像都變得那麽順理成章了。
從老人口中得知，自己在前世就已經和尼山老人非常熟悉，甚至能夠和他一起進行試驗，一起探討天道和功法，那麽自己就一定不是一個簡單人物。想一想，在年輕一輩中，能夠有這個資格的，除了那個最難得一見的天才，仙界新一代中的傳奇，還能有幾個？
除了一點點錯愕之外，雷動現在唯一感興趣的是，自己在凡間的老子雷天剛，居然為自己取了一個和仙界一模一樣的名字。
這究竟是巧合？還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除此之外，讓雷動稍微有些哭笑不得的是，原本以為自己的經曆，是一個穿越、修仙的故事，卻想不到最終隻是一個仙界高手重修的故事，這個套路的轉換，讓雷動稍微有些不怎麽適應。
而在得知了這一切之後，雷動自然感覺到渾身輕鬆，如釋重負。在凡間多年困擾自己的夢，一定是殘留在靈魂中的最強執念，也怪不得在夢中見到的那張頂天立地的臉，讓自己感到那樣熟悉，那根本就是自己啊！
自然，還有很多問題沒有答案，比如自己上一世在仙界究竟有什麽經曆，有哪些朋友，有哪些親人，那兩個衝向鳥人群中子自爆的男女，究竟和自己是什麽關係？
但這些，說重要，其實也沒有那麽重要。就像尼山老人說的那樣，有些事情，知道了並不一定意味著真正懂了、真正明白了，還需要自己去體驗，去經曆。何況，就算最終也沒有一個答案，那麽像自己剛才說的那樣，就做一個自己，做一個嶄新的雷動，又有什麽關係呢？
最重要的是，自己已經回來了，已經重新站到了對抗鳥人的第一線！這注定是自己的責任，自己的使命！
一想到鳥人，一想到自己的責任和使命，雷動的眼神立刻變得鋒銳無比，而在這鋒銳的背後，卻又隱藏著幾許疑惑。
“看起來，你還有很多疑惑，還有許多問題啊，你想到了什麽？”尼山老人舒緩了一下情緒，淡淡問道。
雷動登時一驚。他自信已經將自己的情緒和眼神隱藏得很好了，但想不到，仍然被尼山老人一眼看穿，這位老人的目光和睿智，果然非同小可。
“我在想，”雷動沉吟著，整理了一下思路，緩緩道，“我在想，那些鳥人究竟是什麽來曆……”
“哦？”尼山老人表情淡淡的，聲音也很輕，但他花白的長眉卻不由自主地抖動了一下，顯然被雷動的話勾起了興趣，“你想到什麽了？”
關於鳥人，與在仙界“老窩”戰鬥了多少萬年的鳥山老人相比，雷動知道的絕對不算多。從凡間開始，他見識過的，除了那個噩夢中之外，就隻有傑姆斯·山姆和伽列爾·山姆所幻化的鳥人，從某種意義上講，這是不是和仙界的鳥人完全一樣，雷動並沒有把握。
而飛升仙界之後，他隻在第一天，遇到了兩個混在魔族隊伍中的鳥人，那兩個鳥人的戰鬥力，比傑姆斯·山姆也高不了多少，但他們在魔族中的地位，卻顯然非常高級，明顯屬於魔族的上司。
現在的問題是，這些鳥人和魔族之間的關係，究竟是什麽樣的？他們究竟是魔族中的一員，隻是那兩個鳥人恰巧被分派到魔族中擔任“領導職務”？還是說，整個鳥人族群，都淩駕於一般魔族之上？
但這並不意味著，雷動沒有自己的發現。
在幾次與山姆兄弟的對抗中，雷動極其驚訝地發現，當他們變換成鳥人狀態時，總是有一股極其獨特的氣息，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這種氣息極其強大，就算雷動最後達到了大乘期境界，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而據他觀察，這股氣息源源不斷地注入山姆兄弟體內，為他們提供了強大無比而又源源不斷的力量，甚至於他們的身體，都仿佛已經徹底消失，變成了天地間最純粹的能量。而這種能量，仿佛竟是以白色光芒的形態存在的。
這讓雷動隱隱覺得，鳥人其實和魔族有著本質的區別。最起碼，魔族無論性格如何殘忍、功法如何變`態，畢竟還是人族或者某些妖族的一部分，其形態並沒有發生本質的變化，而鳥人一族，就連最基本的身體都沒有。要論可怕，也許魔族占優，但要說到神秘，魔族就連鳥人的一根尾巴都比不上。
當雷動把自己的想法，尤其是在仙界遇到鳥人的事情說出來之後，尼山老人的表情立刻就變了。
“鳥人已經進入仙界？這怎麽可能？”尼山老人的聲音中，充滿了震驚，“難道老窩那邊的防守，出現了什麽漏洞？”
隨即，尼山老人的雙眼就輕輕閉上，雷動隻感覺到一股淡淡的神識，若有如無地散了出去，很快，這種神識波動就突然消失了，而尼山老人變得更加驚訝，喃喃道：“那邊沒有任何異常啊？”
雷動大驚失色，就在剛才，眼前這位老人還說過，“老窩”距這裏有八千萬裏之遙，但這麽短短的工夫，老人就已經知道了那邊的動靜？不說神識能不能放出去八千萬裏，光是這速度也太過離譜了吧，要知道，就算是每秒鍾三十萬公裏的光，來回八千萬公裏的距離，也得跑上四分多鍾啊？
“您——”雷動嘴唇動了動，話到嘴邊卻躊躇起來，不知道該不該問下去。
尼山老人忽然回過神來，嗬嗬笑起來：“不用太過驚訝，老窩裏有一套自己的聯係方式，這些東西你以後自然會知道，而且這消息，是幾天前已經傳回來的。”
雷動這才長長出了口氣，心道媽的差點被嚇死，這老人要有這修為，自己還修得什麽仙啊，幹脆洗洗睡得了，反正雷動估計這一輩子都達不到那種程度了。
就在雷動胡思亂想的時候，尼山老人笑容已經徹底收斂，再一次沉默下來，陷入深思之中，中指和食指微微彎曲著，在矮小的木桌上輕輕地，緩緩地，一下一下敲擊起來。
“哚，哚，哚……”節奏緩慢的敲擊聲，在一片寂靜的茅屋中，緩緩響著，尼山老人沉吟著，“這是個很大的意外，也許，該把這件事考慮進去了……”
“難道，仙界從來沒有出現過那些鳥人的蹤跡？”尼山老人沒頭沒腦的幾句話，讓雷動再也忍不住了，不由脫口問道。但很快，雷動就想起來，在最初遇到鳥人的時候，宋天星這樣博覽群書的人，都完全沒有聽說過鳥人這種東西，這足以說明，“老窩”對鳥人的阻擊是何等成功，正是他們頂著種種不理解，付出了極大代價，才換得仙界的平安。
但隨即，雷動就意識到一個問題，“老窩”百萬修士，與鳥人對抗了不知道多少萬年，難道就始終沒有發現鳥人身上有什麽特殊之處，就沒有想辦法進入鳥人的巢穴一探究竟？為什麽尼山老人說起鳥人來，竟然好像比自己知道得也多不了多少？
“怎麽沒有？”尼山老人臉上顯出一絲無奈，“從一開始，我們就想著探查對方的究竟，甚至想過包抄對手的後路，將其連根拔起，但是，這麽長時間了，死傷這麽多同道，我們卻連那些鳥人的巢穴究竟在哪裏都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麽出生、成形，怎麽修煉的，更是茫然一無所知。”
“怎麽可能？！”雷動驚訝地叫起來。根據尼山老人先前所說，以及自己在凡間的觀察，那些鳥人死後，會立刻灰飛煙滅，變成天地間的能量和奇特氣息，不知道他們的本來麵目雖然令人驚訝，但也還能說得過去，可是，與鳥人浴血奮戰以萬年、十萬年乃至百萬年計，卻連對手從哪裏來都不知道，這未免也過於令人匪夷所思了吧？世界上還有比這更荒謬的事情麽？
“沒什麽不可能，”尼山老人苦笑道，“原本今日隻是想和你大略談一談仙界大勢，沒有準備深談，但既然你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看起來有些事情，也應該讓你知道了，你看問題的方式和我們不同，也許會有所啟發。”
說到這裏，尼山老人看著雷動眼神中，已經充滿欣慰和讚許，更隱隱有些期待。“在數百萬年間，當那些鳥人對仙界發起大規模攻擊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想到，要想贏得與對方的戰爭，首先就必須搞清楚，對手究竟從哪裏來，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麽，他們究竟是通過什麽手段和方式攻入仙界的。”
雷動點點頭，沒有說話。老人提出的這些問題，正是他想要問的，而且，作為一個在凡間已經晉升少將的高級軍官，作為一個最精銳的特種戰士和超級狙擊手，在製定作戰計劃之前，對手的社情民情，政治經濟，國策戰略，乃至於敵軍數量質量，作戰部署，作戰方式和作戰習慣，都是必須在了解得一清二楚的。一般人看起來，特種兵閃電一擊，精準無誤招招致命，斬首破敵勢若雷霆，但很少有人想到到，他們究竟是怎麽做到這一點的，這一切的背後，又有著多麽強大的情報網在提供支持，又有多少人為這一切嘔心瀝血費盡心思。
沒有準確的情報就胡亂出手，那不是勇敢而是莽撞，帶來的也絕對不會是勝利，而是失敗甚至滅亡。
可是，在尼山老人的口中，他們和對手已經戰鬥了數百萬年，但對對手的情況，卻近乎一無所知。
“我們曾經上萬同道，組成大大小小上千個小隊，不下百萬次尋找對手的巢穴，但最後，卻一無所獲，”尼山老人表情和口氣裏，充滿著驚訝，充滿著無奈，也充滿著挫折感，甚至，還有一絲掩蓋不住的悲傷，“而許多深入敵人身後的同道，卻從此不知所蹤，徹底消失在仙界。”
雷動霍然抬頭，不知所蹤？這是什麽意思？
“在雙方爭鬥開始的一千年間，我們數千次派出過暗探隊伍，對那些鳥人進行了全方位探查，但什麽都沒有得到，大部分人都不知所蹤，杳無信息，而一小部分回來的人，卻都一無所獲，”尼山老人的臉色越來越沉重，“後來隨著戰事越來越緊，鳥人的攻擊越來越凶猛，我們派出的探子小隊也越來越多，頻率最高的時候，我們一年間就派出去五萬次，卻依然毫無所得，而且活著回來的人越來越少……”
“幾百萬年以來，我們的探查活動一直沒有停下來過，”尼山老人說道，“而且我們將探查範圍從蔓延十萬裏的無回穀，一直放大到外圍數百萬裏，數千萬裏，甚至上億裏，十億裏，卻都始終無法找道對方的巢穴。而且越往外圍，情況與仙界其他地方越沒有任何區別，完全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但在無回穀，那些鳥人卻不斷湧出來，好像就是憑空產生，突然出現在眼前，而且數量越來越多，直至無邊無際……”
雷動已經徹底陷入了呆滯，嘴裏喃喃自語：“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唉……”尼山老人長歎一聲道，“數百萬年下來，我們一次次探查，一次次徒勞無功，最後不得不重新把目光盯在無回穀上，一萬年前，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們終於在機緣巧合之下，有所發現。”
ps：再欠一千，四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