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星火
戰鬥很快就結束了，猝不及防的近千魔士魔兵，麵對兩個天仙和一個金仙，麵對突如其來的火力打擊，完全沒有活命的希望，甚至連逃生的可能都沒有。
三個救星從天而降，落在大院中，看著一萬多倒在地上的小鎮居民，看著他們身下流淌著的鮮血，臉色陰沉的可怕，幾乎要滴下水來。
“三班長！”領頭的金仙沉聲喝道，“你們兩個也過去，給老子殺！”
“是！”臉色鐵青的天仙大叫一聲，“跑掉一個，我提頭來見！”
兩個天仙答應一聲剛要飛身而起，院牆外剛剛回過神來的鄺柏鬆卻叫了一聲：“等一下！”
三道目光，同時集中在鄺柏鬆身上，那猶如實質一半的目光，帶著強大的壓力，讓鄺柏鬆呼吸都瞬間停歇，臉色陡然變得蒼白，身體晃了幾晃，卻倔強地支撐著站穩，嘴裏期期艾艾道：“我……我……”
看到鄺柏鬆這的樣子，三個救星才猛然醒覺，急忙收回因為憤怒而自然泄露的氣勢，問道：“你有什麽事？”
鄺柏鬆大口大口喘了幾口粗氣，才壓住砰砰亂跳的心，咬牙道：“我知道哪些地方有魔族，我帶你們去！”
那領頭的金仙神色一動，奇道：“那些爆炸，是你弄出來的？”
“是！”鄺柏鬆重重點頭，隨即臉色一黯，“隻可惜，我手裏的東西還是太少，威力還是太小，否則……這幫畜生！”
鄺柏鬆看著伏屍遍地的魔兵魔士，眼睛通紅著，卻再也說不下去，半天才道：“什麽地方有天雷珠，我都知道，我……”
話沒說完，遠處激烈的爆炸聲和清脆的射擊聲，都突然停了下來，一個聲音大聲道：“不用過來了，都殺光了！”
話音未落，五條身影飛快地落進院中，為首一個重重拍了拍鄺柏鬆肩膀，大聲道：“這都是你幹的？不錯，不錯！好小子！”但隨即，他就注意到了滿大院的屍體，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惡狠狠了句“畜生！”飛起一腳，將腳邊一個倒伏在地的魔士踢飛數百丈高，在空中轟然爆炸，炸得粉身碎骨。
“對不起，我們來晚了！”麵對遍地屍體，麵對滿院血河，領頭的金仙沉默半晌，沉聲說道。現在，小鎮所有居民的遺體，都已經整整齊齊堆放在大院之中，而那些魔族的死屍，則被徹底轟成粉末。八個從天而降的強大修士，穿著奇特卻盡顯威武的服裝，麵對一萬五千多具遺體，肅然而立。他們身後，是侯仁之，鄺柏鬆，以及在這場大劫中幸存下來的居民。
領頭的金仙麵帶戚容，沉聲道：“殺害你們的凶手，已經全部伏誅，他們背後的黑手，我們也絕對不會放過！”金仙的聲音越來也大，大聲喝道：“我等謹此立誓，盡誅魔族，驅除鳥人，還仙界以和平，還生靈以公道！如違此誓，天誅地滅！”
“盡誅魔族，驅除鳥人，還仙界以和平，還生靈以公道！如違此誓，天誅地滅！”身後，七個高手縱橫高呼，聲震四野！
“啊”不知道是誰，終於第一個哭出聲來。這哭聲帶著無限悲痛，帶著無限憤怒，這情緒飛快地在人群中傳染開來，數千居民同時放聲痛哭。
在魔將覆滅的那一刻，他們體內的禁錮就已經消失，他們得修為就已經得到恢複，但這一切，都來得太晚了。在那段無比可怕的時間裏，父母、兄妹倒在血泊之中，妻子、兒女變成一具具毫無生氣的冰冷的屍體，而自己，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就連拚死一戰的力量都沒有。哪怕那些魔族的修為比自己還要高，哪怕他們的數量比自己還要多，可是，就算拚著自爆，如果能和這些天殺的魔族同歸於盡也好啊！可是，自己竟然隻能這麽毫無作為，隻能這麽眼睜睜看著一個個親人，在自己麵前被屠殺！
這種心靈上的煎熬，早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象範圍，也超過了他們能夠承受的極限。而現在，聽著那八個從天而降的救星，在自己耳邊呐喊著那錚錚誓言，他們如何不悲憤交加？他們的心中，現在隻有一個念頭，總有一日，要讓這些魔族，以及他們背後的力量，付出不可承受的代價！
數千小鎮居民肆意發泄著心頭的悲痛，他們哭得涕淚交流，他們哭的撕心裂肺，例外的，隻有兩個人。
從站到堆得整整齊齊的遺體前開始，侯仁之和鄺柏鬆就一滴眼淚都沒有掉，他們隻是呆呆地看著這八個威壓而又彪悍的高手，眼神中充滿了感激，也充滿了疑惑。
鄺柏鬆無論修為還是見識，都還不足以發現什麽異常，但侯仁之卻早已看出，身前這八個人，修為都高得可怕，其中六個天仙後期，另外兩個，一個已經是金仙初期，另外那個領頭的，已經是金仙中期高手！
就算是一個小型勢力，擁有六個天仙後期高手，也足以支撐他們占據萬裏方圓的地麵了，更別說還有兩個金仙，哪怕是仙界三四流宗門的落劍門，也隻有一個金仙級別的長老，還是一個金仙初期！
更讓侯仁之迷惑的是，這些天仙金仙高手身上的氣質，與以往見過的仙界修士，似乎完全不同。與那些普通宗門修士相比，他們少了幾分淡然和儒雅，卻多了幾分彪悍和殺氣，與那些雄霸一方的強梁相比，他們又少了幾分凶惡和殘忍，卻多了幾分嚴整和正氣。他們站在那裏，腰板挺得筆直，身上自然而然透著那麽一股子精幹，透著那麽一股子彪悍，更透著滿滿的正氣。
這種獨特的氣質，配合著他們合身的短衣打扮，是那麽陌生，又是那麽威嚴，又那麽令人肅然起敬，那麽令人心馳神往。
這些人，他們屬於哪個門派？他們身上的衣服為什麽那麽奇特？他們手裏的法寶，為什麽那麽古怪又那麽威力強大？最關鍵的，他們究竟是哪裏來，突然出現在這個荒僻的小鎮，又究竟是為什麽？
“敬禮”領頭金仙的一聲高呼，打斷了侯仁之的思緒。他赫然看到，在那個金仙中期高手的帶領下，八條雄赳赳的漢子肅然抬起右臂，五指並攏放在鬢角，身體如同銅澆鐵鑄，一股莊嚴至極的氣息，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
侯仁之和鄺柏鬆呆住，淚水突然溢滿了眼眶，竟不由自主地學著他們的樣子，抬手，敬禮。
身後，居民們漸漸停止了哭聲，一個接一個，將右手五指貼在鬢角，肅然而立。
半晌，隨著一聲“禮畢”，領頭的金仙霍然回身，大步走到侯仁之和鄺柏鬆麵前，沉聲問道：“你們將來有什麽打算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
“什麽？加入你們？”侯仁之和鄺柏鬆同時發出一聲驚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隨即就是一陣狂喜，無論對方是什麽人，他們總是救了自己的性命，最關鍵的這可是一個高手雲集的勢力啊，有沒有興趣？鬼才沒有興趣，傻子才會拒絕！但是很快兩個人就冷靜下來，遲疑道：“我們……行嗎？”
“有什麽不行的？”那金仙的嚴肅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微笑的表情，“你們兩個剛才的表現，我們在幾百裏之外，都已經感覺到了，隻可惜，我們雖然知道了這裏的事情，卻還是來遲了……”
侯仁之和鄺柏鬆臉上一黯，那金仙也重重歎了口氣，隨即搖搖頭道：“不說這個了，你們兩個人，一個聰明機變，一個深沉穩重，都是我們需要的人才，怎麽樣，願意嗎？”
“願意，願意，當然願意！”侯仁之還沒來得及說話，鄺柏鬆就一陣忙不迭地點頭，但隨即又有些泄氣道，“可是，我們的修為……”
實際上，無論是侯仁之還是鄺柏鬆，最大的擔心也就是這一點，他們兩個，一個不過是大乘後期，另一個隻是個元嬰中期巔峰，在仙界中處於絕對的底層，連個菜鳥都算不上，而眼前這位，可是金仙高手，放在任何地方，也是頂梁柱一般的存在了！
“不不不，你們錯了，我們這支隊伍，看的絕對不止是各人修為，將來你們會發現，裏麵很多戰士甚至是軍官的修為，都比我們低得多，時間長了你們就會知道，有很多真仙初期級別的修士小隊，會把同樣人數的金仙隊伍，打得落花流水……”
什麽？侯仁之和鄺柏鬆互相看了一眼，直到看到對方眼裏的震驚之後，才確信自己沒有聽錯，但這更讓他們陷入無邊震驚之中，他們聽不懂戰士、軍官這樣的陌生詞匯，但是，真仙初期級別的修士小隊，能將同樣數量的金仙，打得落花流水？這個世界難道要徹底變天了麽？這怎麽可能？
金仙似乎想起了什麽，神情又是向往，又帶著一點點尷尬的微笑，完全不顧兩個人已經被這句話驚得合不攏嘴，轉頭對侯仁之道，“而且，你之前的修為，其實不是大乘後期，最少也有真仙巔峰吧？”
啊？鄺柏鬆先是被金仙前一句話震得暈頭轉向，隨即又被後一句話徹底驚呆，轉頭看著侯仁之，目光中充滿不可思議，這個每天就想著折磨自己的老頭兒，竟然會有這麽高的修為？那他為什麽……
侯仁之渾身一震，眉宇間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隱隱憂鬱之意，突然變得越發濃重起來，雙眼之中盡是愁苦緬懷，常常歎了口氣，卻沒有說話。
“而且，我保證，將來你們的修為和戰鬥力，都會飛速提高，隻要你們受得了那份苦。”在侯仁之和鄺柏鬆驚喜莫名的目光中，金仙沉聲說道，“今後的路，會很艱苦，很難，甚至會麵臨死亡，但是我保證你們絕對不會後悔，因為你們在戰鬥，在為仙界而戰，在為自己的父老鄉親而戰，為萬億生靈而戰，你們的生命，將會在一場場戰鬥中，爆發出最璀璨的光芒！”
侯仁之和鄺柏鬆此時哪裏還有半點猶豫，看著金仙那煥發著無限光輝的臉，兩個人突然熱血上湧，同時重重點頭：“好，我們加入！”
“很好！”金仙大聲叫道，“仙界義勇軍第一團一營三連一排排長，丁青峰，歡迎你們加入！”
……
烈火，從學堂大院開始向外蔓延，很快，占據了方圓數百裏大小的黃岸底鎮，熊熊燃燒起來。衝天的火焰，映照著遠處那高高的山峰，也映照著所有人的臉。
丁青峰和其他九位戰士，站立在大院前，肅然而立。
侯仁之和鄺柏鬆已經換上了嶄新的作戰服，挎上了新發的突擊步槍，頭發也剃成了板寸，他們站在隊伍末尾，學著幾個老兵的樣子，將胸脯挺得老高，腰板挺得筆直，盡管姿態還遠不夠標準，但利落的發型，合身的服裝，挺直的腰杆，已經然他們隱隱發出一種鋒銳之氣。
小小的隊伍身後，是小鎮幸存的四千一百七十三個居民，他們已經停止了痛苦，沉默地站在當地，對烈焰中焚燒的親人遺體，對正在徹底付之一炬的村莊，做最後的告別。
經過這場噩夢之後，他們知道，這裏，已經不能再住下去了，強大的魔族，隨時會回來報複，而身前幾個修為高的可怕的高手，是無法永遠保護他們的。所以他們已經決定，跟隨著這隻小小的隊伍，開往他們口中所說的“根據地”，開始新的生活，開始對抗魔族的艱難之旅。就算是不能像侯仁之和鄺柏鬆一樣，加入這支神秘而強大的隊伍，他們也要為這支隊伍貢獻自己最大的力量！
烈焰仍在升騰，四千一百七十三個人同時向烈焰中燃燒的村莊鞠躬行禮。今天他們離開這裏，總有一天，他們要重新回來，總有一天，他們會用自己心頭的怒火，把所有的魔族一掃而空！
轉身，大踏步離開，沒有人回頭再看上一眼，沒有人有半點猶豫。
身後，剛剛豎起來沒多久的十字架，在熊熊烈火中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響，然後，轟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