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仙界四有新人
“各位前輩，”雷動臉上一副誠懇的樣子，“我當然知道，別說是幾個妖族金仙領著萬把天仙真仙，就算是他們再多上十倍，甚或多上一百倍，以昆侖仙山的力量和底蘊，要消滅他們也不過再一念之間，諸位前輩隨便一個出手，談笑之間就能讓他們灰飛煙滅。”
雷動這高帽子當頭戴下來，盡管知道他接下來一定還會有“不過”“但是”之類的話要說，昆侖仙山一眾高層還是心情大暢，原本有些陰沉的臉不由自主鬆下來，微微點著頭麵露怡然之色。
果然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啊，雷動心裏暗笑，臉上卻越來越深沉，一副憂國憂民的德性，沉聲道：“隻是，目下方當仙界外有鳥人這一強敵，內有深悉仙界內情的魔族，內憂外患之下，亂世已現端倪，危機迫在眉睫，若再與妖族重啟紛爭，豈非親痛仇快？”
一番文縐縐的話，雷動說得口幹舌燥的，拗口無比，但刻意放緩的語速，特別加重的口氣，配合著若有所思且略顯沉重的表情，還是起到了相當作用，幾個老家夥都若有所思。
不過雷動對這個效果卻不怎麽滿意，二十多年來，自己實在已經習慣現代人的思維方式和語言習慣，對於仙界那些古語言，是在已經不怎麽適應。而自從回到仙界以來，他接觸到的所有人物，除了那些仇敵之外，要麽是新朋舊友如金山虎、宋天星、林鐵，要麽是身份比自己高得太多而又別有一番親近如尼山老人、幽蓮華，實在是沒有遇到過現在這種情況，不但對方多是些有身份有地位的老家夥，而且之前還不怎麽熟悉，現在還藥勸說他們聽從自己的意見，麵對這種情況，雷動能做的，也隻能是盡量顯得是個“有思想有文化有內涵有風度”的仙界四有新人。
“要是安靜在這裏，以她古代文學博士的才華，以她十幾年浸**於古代語言的院感，剛才那番話隻怕早說得老家夥們痛哭流涕、熱血沸騰、痛改前非了吧……”
雷動腦子裏一邊亂七八糟地想著，一邊飛速地旋轉著，最後一次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思路，順便組織一下接下來的語言。這件事情，他已經想得很透徹了，這一次，爭取將老家夥們一舉拿下！
這一番心裏活動，實際上也隻不過是片刻之間的事情，沒有人感覺得出其間有任何停滯地，在一幹高層的注視下，雷動再次緩緩開口：“滅掉這些妖族修士容易，可是列位先輩可曾想過，滅掉他們之後呢？會不會引來更多妖族？會不會導致更大的衝突，出現更大的傷亡？長此以往，人族與妖族之間的爭鬥會越來愈激烈，兩族之間的裂痕將越來越大，仙界最可寶貴的生命和力量，將會無端地消耗在無窮無盡的內鬥之中，不要說麵對強大的敵人，我們根本就是在自動走向滅亡之路！”
“值此亂世，範圍仙界中人，無論是人是妖，都應當團結起來，一致對敵，同仇敵愾之下，仙界才有可能有幾分勝算……”見頗有幾位長老若有所動，雷動又補了一句，“晚輩年少識淺，於上古之事並不清楚，但諸位前輩年高德劭，見識廣博，應該知道仙魔之戰中，妖族與人族攜手，共敗魔族之事吧？也該當目睹，妖族戰鬥力如何吧？”
“唔，這倒是……”木青遠接過話頭點頭道，“千萬年之前仙魔之戰，人妖兩族攜手，雖小有齟齬，但雙方合作無間，才最終艱難取勝，說起來，那些妖族人數雖少，但其戰力，卻遠超我人族修士啊……”
木青遠的目光變得遼遠起來，也不知道是在回想當年，還是感歎於妖族戰鬥力之強。雷動雙手一拍大聲道：“著啊！木前輩與諸多前輩，聯手妖族，為仙界開創數千萬年之平和，惠及億兆生靈，當真功德無量數千萬年之前可以兩族聯手，今日又有何不可呢？”
無論是雷動還是木青遠所說，妖族戰鬥力極強，卻是在座諸位誰也沒有辦法否認的。幾個玄仙，年齡小一點的不算，年齡大一點、輩分高一點的幽蓮華、木青遠以及白和晨主人，都是趕上了仙魔之戰的，回想當年，妖族勢力鼎盛之際人數雖然不及人族十分之一，但在與魔族的戰爭中，發揮的作用卻絲毫不下於數量遠超的人族。
事實上，直到如今，妖族的戰鬥力，也是遠遠超過一般同人族修士的。若果能都得到妖族的襄助，那麽在未來麵對魔族和鳥人的戰爭中，仙界的勝算顯然要比人族孤軍奮戰大得多。
隻是，要放下以往恩怨與妖族展開全麵合作？木青遠和幾位高層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由黯然搖頭苦笑，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人妖兩族之間，矛盾曆經千萬年之久，又豈是朝夕之間能夠說得清放得下的？
幾個高層表情並不輕鬆，但雷動卻大大鬆了一口氣，露出這樣的表情已經充分說明，在昆侖仙山的高層心中，已經產生了鬆動，至少，他們已經開始願意考慮與妖族合作的事情了！“晚輩也知道，兩族千萬年來一直不和，甚至互相隔絕，斷了交往，但若能放下過去，瞻望來日，何嚐不是另一件大功德？”
木青遠沉吟著沒說話，胡必成的臉色卻突然沉下來了，指著外邊道：“不是我等不肯放下，就算我們願意與妖族合作，妖族呢？他們也願意麽？當日我宗門受魔族猛攻之際，妖族在哪裏？我數百萬弟子，一路與鳥人拚殺，數百萬上千萬裏路程，多少次路過妖族地麵，那時候他們又在哪裏？但凡有半分同仇敵愾之一，他們又怎會袖手旁觀？我瞧他們就是坐山觀虎鬥，巴不得我宗門被鳥人連根拔起呢！”
“這些暫且不論，單隻今日之事，我宗門已經萬般忍讓，可那些妖族又是何等咄咄逼人，合作，合作，我們總不能一廂情願吧？”胡必成這個火爆脾氣，越說越是氣憤，最後簡直已經怒不可遏，發指衝冠了。
“是麽？”胡必成怒發衝冠，雷動卻微笑起來，“難道雙方絕無合作可能？”
“不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兩族合作，！”胡必成氣呼呼地，說話卻斬釘截鐵。
“嗬嗬，”雷動笑起來，“那麽，無回穀第十大隊，近萬妖族修士，也絕對是敵非友了？要不我現在就跟他們說，讓他們早點散去才是正理？”
“呃……”
胡必成登時語塞，“呃”“呃”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他們不一樣，他們是……”卻又知不道該怎麽說下去。
第十大隊金山虎等人，在最關鍵的時候，在最艱難的時刻，給了鳥人致命一擊，將一百五十多萬宗門修士救出生天，這一點，所有昆侖仙山的高層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而這麽多天以來，這些妖族和宗門修士相處也十分融洽，就算是現在，也是開著他們才將人妖兩族隔開，阻止更強烈的衝突。這一切，胡必成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否認，更加們辦法說出“是敵非友”這種混賬話來。
一念及此，胡必成老臉就忍不住微微一紅，卻是深悔剛才口不擇言，有了幾分尷尬之意。
幸好這尷尬並未持續多久，胡必成欲言又止之際，雷動的臉色已經鄭重起來：“今日之事，妖族固然咄咄逼人，但是，如果我們能夠在占據道理高點之際，還能夠放他們一條生路，豈非更顯得昆侖仙山、顯得諸位前輩寬宏大量，大公無私，一心為仙界未來著想？這件事情若是在仙界廣為傳播，豈非更讓整個仙界對諸位前輩高山仰止，昆侖仙山未來在仙界之地位，豈非更勝今日？”
“嗯？”木青遠眼睛亮起來，白和晨眼睛亮起來，就連胡必成的眼睛也隱隱閃著亮光。仙界門派繁多，修士如天上繁星數不勝數，要想成就一方霸業實屬不易。而昆侖仙山如今實力大損，單從門下弟子人數看，已經降低到一般一流宗門的程度，已不複當日超級宗門的風光。但如果能在這間事情上贏得偌大名聲，在玄仙頂級戰力損失不大的情況下，必然能夠招徠更多修士前來投奔，對於恢複宗門往日榮光，是在大有裨益。
雷動這些話，無疑搔倒了他們的癢處。
但是，話是這麽說，但究竟該如何去做，幾個人卻都有些茫然。
雷動見幾個老家夥已經頗為意動，心中大喜，順勢將心中最重量級的砝碼加了上去：“其實，今日之事雖說衝突看似一觸即發，但在晚輩看來，這何嚐不是一個天賜良機？”
“哦？”一眾高層眼中精光大盛，“何所見而雲然？”
雷動沉吟片刻，吊足了一幹人的胃口之後才道：“如諸位前輩所知，人妖兩族自仙魔大戰、天庭中落之後，紛爭不斷，甚至各據一方，但請諸位想想，兩族之間小小的爭鬥廝殺經年不斷，但何曾有過大規模的衝突？不說眼前這等上萬妖族聚集一處找上門來，就算千人以上的戰鬥，有過幾次？而與此同時，到玄武院修行，甚至加入無回穀對抗鳥人第一線的妖族，千萬年來始終未曾斷絕，這說明什麽呢？”
這個問題，讓在場眾人不由都是一愣。事情確如雷動所說，千萬年來，兩組衝突不斷，卻始終沒有爆發大規模的衝突，單人、數十人之間的爭鬥甚至死傷幾乎每天都在發生，但百人以上的仇殺，似乎就沒有那麽多了，而雙方各千人以上的大規模衝突，幾乎從來沒有聽說過！那些妖族大都是直腸子的家夥，心裏邊可沒什麽克製一說，這種情形，明顯極不正常！
“是啊，這說明什麽呢？”胡必成喃喃自語這問了一句，但迷茫的目光，卻逐漸變得清明起來。而其他幾位高層，也一樣若有所思。都是活了數百萬年甚至上千萬年的老資格修士了，如果說之前身在局中一直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而現在經雷動提醒，若是還想不明白的話，他們簡直就是白癡了！
“你是說……”木青遠目光湛然看著雷動，“你是說，妖族那邊……”
“沒錯！”雷動斬釘截鐵道，“如果我所料不錯，妖族內部，必定有一個或者幾個強力而精明絕對大佬，在努力確保自己利益前提下，盡最大的力量約束妖族，保證兩族之間大體的和平與平衡！”
這一次，包括胡必成在內，一眾高層同時點頭，很顯然雷動這個猜測與他們所想到的非常一致，而且很可能這就是事情的真相。但是，這個人，究竟是誰呢？
“可以想見，妖族那邊，也並非我們想象的那樣，都是些一根筋的直腸子，唯一的問題在於，千萬年來，兩族之間隔閡日深，幾乎很少溝通，我們始終沒有辦法和妖族高層聯係得上，但這一次，他們偏偏就這麽送上門來，難道不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隻要我們處理得當，我估計，進一步的溝通，甚至雙方達成合作，絕不是絲毫沒有可能的事情！”雷動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打算，“雷動不才，願意承擔這份重任，居間協調，以利大局！”
這話說得鏗鏘有力，一個勇於擔當的鐵血青年形象，頓時浮現在一幹高層麵前。木青遠卻搖了搖頭，道：“這種事情，當然是我們來，怎麽幹勞動你去跑這一趟呢，萬一有什麽危險，我昆侖仙山還有何麵目利於天地之間？”
一眾高層紛紛附和聲中，雷動微笑著，緩慢卻堅決地搖頭：“列位前輩的盛情，晚輩心領了，但是這件事，隻有晚輩去才是合適的，第一，晚輩並非昆侖仙山門下，可免對方猜忌，第二，別忘了，晚輩畢竟和幾位妖族金仙，是義結金蘭的兄弟姐妹，單隻是這一點，就可以確保安全無虞了！”
“讓他去！”眾人還待再勸，一直冷眼旁觀的幽蓮華，卻已經冷然發話，“你們幾個，商議一下如何處理好眼前的事情。”
ps:你們猜，這個妖族背後的老祖宗一般的人物，會不會是孫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