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音被她彈得眼淚汪汪,捂著腦門喊痛:“哎喲師傅這麽厲害,還在乎這點小玩意兒?”

朱言露出點笑意,用力揉揉她的腦袋,將她一頭烏發揉得亂七八糟,放軟口氣叮囑:“給你的心法多看看,抓緊練起來;那個隱藏氣息的香袋帶好,千萬別丟了。凡事都要靠自己,莫要太依賴人,也切莫冒險逞強。”

她每次遇險都是因為力量弱小。前世的她如果能再強大一些,事到臨頭承影便不會慌神。加上承鈞的力量,也許最後不會落到那樣的結局。可朱言知道,若音沒有修煉的天分。上一世升仙是承影逆了天命,強行給她升的仙格,這一世他不指望若音修成正果,隻希望她在力所能力的前提下變得強大一些,哪怕隻有一點點,終歸是好的。

他的憐愛真心誠意,若音知他放心不下,因此也不作亂,同樣放軟態度答應。朱言不再羅嗦,轉向院門口的王禮賢,緩聲道:“昨日我說給鄧婉芝的話,你可聽到了?”

王禮賢點點頭,知道他指的是那句“定斬不饒”。特意問一句,其實是變相的警告。不知為何,有朱言在的時候,他的話分外少。

朱言很滿意,再次揉揉若音的腦袋,掐訣消失。他應承老友幫忙尋人,已確認若音無礙,便不再耽擱。

門口等著的不止是王禮賢,還有衣著光鮮的馮少。朱言離開後,若音盯著他瞧了又瞧,不確定地喚道:“子衿?”

馮少點頭答應:“是我。”

若音頓覺稀奇,三步兩步蹦到他麵前,捏胳膊捏臉地瞧:“用著怎麽樣?”語氣自然地仿佛在問“這件衣服穿著如何”似的。

習慣了子衿半透明飄飄悠悠的模樣,乍然換做馮少的模樣,還真有些不習慣。昨天被朱言踹成豬頭的麵容也恢複正常。子衿再不濟也是個妖,有實體依附以後,這點治傷法術還難不倒他。何況今日要上元府提親,不收拾齊整些怎麽行?

子衿忸怩避開她的揉搓,神色靦腆:“若音姑娘,自重。”

想起以前馮少的輕狂模樣,再瞧瞧眼前的人,李興旺生

生打個冷戰,納悶地想:雖然長相完全相同,可眼前的人真的是馮少?

若音哈哈大笑。

子衿向她發出邀請:“我正要前往元府,姑娘可要一同?”提親少不了媒人。子衿原本想請若音做媒,擔心她大大咧咧的性子壞事,大清早便遣人請媒。多數媒人一聽提親的對象是元家小姐,都知道元家小姐許給了肖家大公子,一個個擺手拒絕,最後費了許多銀錢,才有人答應走一遭。

大好的熱鬧,若音豈會錯過?

王禮賢想想道:“我就不湊熱鬧了。你們當心。”

若音自然滿口答應。

出門的時候李興旺出聲喚了一句:“丫頭。”

若音歪了歪腦袋,望著爹爹,等著他開口說話。李興旺隻是看著她,伸手替她將亂槽槽的頭發攏一攏:“小心些。莫要惹事。”他想叮囑的話有許多,可是女兒已經拜了厲害的仙家為師,似乎還是仙家轉世,李興旺又講不出什麽來。

若音滿不在乎:“知道。”

元府裏,元秀清大清早就打發丫頭盯著前廳的動靜,聽聞有客來訪,帶著大批的禮物,還有城裏的媒人,便知子衿到了,立即溜到廳後躲著。她聽到一個清朗的聲音道:“在下馮良睿,字子衿。聽聞元家有姝賢良,特來求娶,願結永世之好。”

元秀清頓時紅了眼圈。

鄭玉心裏煩悶,一夜無眠,大清早拖著肖允喝酒。

肖允見他神色憔悴,奇怪他未曾入京赴任,張口問起。鄭玉隻是搖頭,一口飲盡杯中酒。肖允歎道:“陳年的杜康,可不是這麽飲的。”

鄭玉慢慢梳理著心事,問他:“蓬萊太華,可曾聽過這個名號?”

肖允訝然變色:“你如何知曉?”

看樣子是知道的。鄭玉不是宗族世家出身,沒有聽聞過這些秘事,有心向肖允打聽,倒也沒有瞞他:“我新娶的夫人是蓬萊太華門人。”

肖允看他的眼神立刻變了。男人之間的情誼,並不單單是隻靠友誼維係的。肖允早料到鄭玉將有大出息,倒沒想連

蓬萊太華都攀上交情了!

鄭玉瞧在眼裏,隻當不知。

肖允試探地問:“她親口告訴你的?”

鄭玉答:“不算是。昨天她同別人說起,我亦在場。”

肖允不知昨天若音家裏的情形,心道鄧婉芝居然沒避著他,可見對他的看重,當下便將蓬萊太華的傳說告訴鄭玉。鄭玉聽完遲疑片刻,問道:“蓬萊太華可有忌諱的人物?”

朱言昨天衝著鄧婉芝而來,還刻意提到若音的名字。再聯想到朱言投來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鄭玉稍一想便明白,鄧婉芝得罪的人是若音,朱言是替若音出頭的。原因很有可能出在自己身上。

他不願意仙仙受委屈,可鄧婉芝背後有個宰相爹爹,鄭玉沒辦法完全約束她。如果鄧婉芝再做點動作,朱言分明不在乎手上多條人命——他甚至敢揚言屠門。

無論如何,鄭玉都不能讓宰相的女兒死在自己眼前。鄧婉芝心高氣傲,輕易不肯向誰低頭,對著朱言卻恭恭敬敬,讓他不得不多留一個心眼。

肖允被鄭玉的問題逗得哈哈大笑:“忌諱?從來都是旁人忌諱蓬萊太華,哪有蓬萊太華忌諱的人物?就連天上的神仙下來,都要讓著幾分!”

鄭玉又飲盡一杯酒,心想連肖允都不知道朱言,他到底什麽來頭。仙仙拜這樣的人為師,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寧城這個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數杯酒下肚以後,城東馮少領著媒人、帶著聘禮去元府的消息很快傳進肖允的耳朵。肖允當即沉下臉:他與元家小姐的親事,寧城內無人不知。不管馮少是無心還是有意,此舉都是對他的公然挑釁。

鄭玉已有幾分醉意,拍著桌子哈哈大笑,幸災樂禍地看肖允的熱鬧。

肖允斜睥他一眼:“你的仙仙也在元府,幫著馮少說親。”

鄭玉笑意盡褪。他突然想起來,仙仙曾經對他說過:“我有個朋友,一直在等元小姐長大,等很多年了,她不能嫁給肖允。”她當時還拜托他,讓他幫忙取消肖元兩家的婚事,被鄭玉拒絕後再未提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