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禮賢拍拍大腿邀請道:“你坐這裏。”

若音不理他的調笑,硬將他推到一側,空出小半位置,側著身邊坐下,拉著青羽繼續問法子。

人家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親,她倒好,拆人家親事拆得興致勃勃樂此不疲,毫無心理壓力。

青羽原本就是為了敷衍她,這會兒還有王禮賢在旁邊瞧著,哪裏敢說。若音問不出個所以然,轉頭向禮賢哥求助。王禮賢不讚成她攙和,可這大好的日子,他不願同她生氣,破壞了難得的氣氛,大發善心指點道:“凡人所求,無非‘利’字而已。子衿肯定明白,隻是不知道如何做罷了。”

若音懵懂:“那要怎麽做?”

王禮賢伸手勾住她的腰肢,突然想逗逗她:“我教了你,拿什麽回報我?”

若音撇嘴,作勢要走:“不說算了,我自己想去。”

王禮賢笑笑,手上用力將她拉回來:“許元家以錢,許肖家以權。”

若音拍開他的手,擺出一張臭臉:“說簡單點。明知道我聽不懂。”

王禮賢反握了她的手攥在掌中,一點點解釋:“肖家和元家,都沒有表麵上這麽簡單。元家在寧城的隻是一個分支,本家在京中大有勢力;肖家也一樣,寧城內雖然是本家,可出了寧城還有大量枝葉散在九州各地。元秀清和肖允,是他們兩個家族互相借勢的工具。想要他們解除婚約,要給他們足夠份量的籌碼才行。”

若音覺得今天的禮賢哥有些不對勁,不光說些她聽不懂的話,舉止也和平時大不相同。她努力從他掌內掙出手指,懷疑地盯著他問:“你真的是禮賢哥?”

王禮賢仍在笑,深深瞧了她兩眼,起身去了內室。

若音擔憂地問青羽:“他沒事吧?”

青羽這時才敢挨著她身邊坐下,對這個問題避而不談:“想讓元家解除婚約、把女兒嫁給子衿,要慢慢打算才行,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辦到的。”

話好像從前便有人對她說過。

若音扳著指頭算日子:“今天七月二十,離九月初八隻剩一個多月。”她不知道九月初八前解決不了親事會造成什麽後果,隻是下意識地覺得,一定不會是她想看到的。她越想越覺得憂愁:真是的,成個親而已,搞這麽複雜做甚。直接把肖允敲暈了,元家兩個老不死的如果再反對就把他們也敲錯,再把元秀清搶回家,兩個人歡歡喜喜地拜堂不行嗎?

對麵的首飾鋪裏,王家爹爹瞧著紫虹,數次欲言又止。最後紫虹索性趁著沒有客人,主動走到他身邊:“王叔是有話要問我嗎?”

王爹被她撞破,尷尬地移開目光:“隔壁老李家的丫頭最近天天往對麵跑,有次嚷嚷的聲音大了些,聽見她說什麽親事,是她要嫁人了?我昨日才見過老李,怎麽沒聽他提起?”

紫虹搖搖頭,覺得沒什麽好隱瞞的,如實回答:“是她有位朋友,跟另外一姑娘互相瞧上了眼。她朋友想娶那位姑娘過門,可姑娘家不同意,她在想幫朋友想辦法。”

王爹覺得既然開了頭,不如一下子問個徹底。他一輩子沒念過書,不知道含蓄,直白地問道:“你家主子可有婚配?”

紫虹沒料到他會問這個,搖頭。

王爹心裏有了底,厚著臉皮接著往下說:“我知道你家主子不是凡人,可他頂著我兒子的名義,這麽多年對我糟老頭子也照應,老頭子一直想回報,卻不知如何報起。前些日子突然生出個想法,覺得老李家丫頭挺不錯,看你們待她還算親善,想來瞧她也不錯。要是你家主子有意思,我同老李說道說道,將她過了門?”

說完他生怕逾越,趕緊又補充道:“要是老頭子我說錯話,姑娘你就當沒聽見,千萬別往心裏去,老頭子以後絕再不提。”

紫虹愣了愣,露出點笑意:“這個我做不得主。得去問過了才能答您。”

她這說法讓王爹覺得有戲,心想終於能做點什麽了,打心底生出異常的

亢奮,高高興興地說道:“好勒,你問完了給我個話,要是成,今晚就找老李說道去。”

他和王嬸原本命中無子,後來到處求神拜佛,好不容易生了一個,養到兩歲卻夭折了。王嬸哭得死去活來,那孩子卻突然睜開眼醒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災無病長到現在。王嬸念子心切,選擇性地忽視所有異常,王爹卻件件都瞧在眼裏,一直暗自提醒自己:怕是哪位神仙下凡,借了他兒子的死胎,千萬要注意本分,別衝撞了仙家。

慶幸的是仙家頂好相處,外人麵前從未露過蹤跡,還對王爹王嬸頗多照應。要不是念著身份天壤地別,王爹是真心想拿他當親兒子疼的。

紫虹往對麵望了望,見若音已經離開,三步兩步湊到青羽麵前,將王爹的意思說了。青羽聽完亦是愕然,一邊讚歎王爹敏銳,一邊覺得為難。她沉思半晌,最後慎重地替王禮賢拿了主意:“你去告訴王爹,我們待她客氣是因為承著她的恩情,另外謝過王爹的好意,就說這麽大的事,我們做不得主。”

鳳族的恩人,與鳳族的王後,是兩個概念。

王上惦記她是一回事,青羽很樂意給他們創造機會相處,好讓王上笑容更多一點;可娶她是另一回事,王上剩餘的日子,鳳族未完的大計,還有她心裏的影子……

青羽揉了揉腦袋:那廂若音為子衿的親事發愁,大約不知道,這廂也有別人在替她的親事發愁。

喜歡一個人,從來都不是件簡單的事。

子衿有了形體,行動不如從前隨意,不能隨意飄去若音房間教她識符,也不能再去元家外與心上人隔空相望,悶在馮府幾日便開始煩了,修煉都無法定心。

若音自從馮少離開後也無法定心,啃了兩片冰鎮西瓜,暗想哪天尋個理由,把爹爹勸來馮府享福算了。這麽大的宅子,房間那麽多,空著也是空著,不如叫子衿分她兩間。她舒服地歪在椅子裏,瞧著對麵明顯在走神的人,出聲喚道:“子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