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物眼睛眨了兩眨，說道：“其實你賭贏了，在下並非不知感恩圖報之人，閣下想要知道什麽？我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左清盯著他看了良久，忽道：“多謝！”

那怪物微微搖頭，“不必，其實我剛才是在試探閣下，在我的印象中，中原人大多虛偽，明明心裏有所圖，可是嘴上往往說得冠冕堂皇。很少有像閣下這樣誠實的。”

左清微一沉吟，道：“若我剛才說的和他們一樣，那你會怎麽樣？”

那怪物“哼”了一聲，“我會立刻自裁，把這條命還給你。”

左清點了點頭，忽然似乎想起什麽，有些詫異道：“你剛才說‘中原人’，那你是……”

那怪物聳了聳肩，道：“在下隸屬南荒東蠻族蒙森手下。”

“東蠻族！”左清一驚，“它們為何要插手此事？”

那怪物道：“什麽謀略，計劃的，我懂得不多，我們蠻主的意思大概就是南荒和中原遲早會有一戰，自然希望中原越亂越好。”

左清若有所思，不過隨即麵色如常，這裏麵的內情他也不想多想，這本是赫連奕他們應該操心的事情。他所要做的，就是打探更多的內情。當下又接著問道：“對了，你能否把這次計劃的前因後果具體說一下。”

“嗯，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好了。一個月前，一個華族的修者投奔了我們東蠻族，據他說，他是在華族中犯了大罪，被一個叫夜仙姬的人追殺得走投無路，所以才來投奔的。這次計劃，就是他為了表功，力主實施的。蒙森他似乎也想在蠻王大人麵前邀功，所以就順水推舟，讓他帶著我們三個和數百名族中弟子趕來了。”

左清凝眉道：“你們三個？”

那怪物眼中流露出一抹痛苦的神色，半晌才道：“就是我原先那種體質的人，或者幹脆就叫‘怪物’好了。”

左清道：“你說來了三個，可是算你我隻見過兩個。”

那怪物道：“這不奇怪，有一個為了攻擊遁地飛舟，早已死了。”

左清倒吸一口涼氣，能夠攻擊到遁地飛舟，那“怪物”一定有某些極為奇特的地方。於是追問道：“請問，在東蠻族中，怎麽會有閣下這類，這類人。像閣下這樣的人多嗎？”

那怪物道：“我不是說了嗎，你就直接叫我怪物好了，連我自己都不認為我還是一個人。至於我們的來曆，說來可就話長了。你可知道，東蠻族中有兩大蠻使嗎？”

左清道：“這個，好像隻有一位了吧，據說段化不是被新蠻王處死了嗎？”左清說到了這裏，腦海中忽然出現顧海天一身白衣，瀟灑儒雅的形象。

那怪物稍微一愣，道：“哼哼，看來風雲的消息果然靈通，此事是東蠻族之恥，一向沒有外傳。不過現在華族投奔過來的那小子已經暫時補上了這個位置，隻等蠻王大人同意。至於我們這樣的怪物，就和另一位蠻使鬼醫寮毒有關。”那怪物提到寮毒這個名字的時候，語氣中充滿了壓抑不住的恨意。

“哦！”左清一時來了興趣。鬼醫寮毒這個人一向神秘，在中原有不少他的傳說，卻極少知道此人的消息。

“就是他，他有六七年時間不在族中，據說是在外麵雲遊，那一日他忽然回來了。”那怪物說到這裏，聲音微微顫抖，似乎直到今天內心還有恐懼之意，“他說他配成了十服藥，隻要給合適的人服下，就可以喚醒他們體內沉睡的力量。到時一統三蠻也不是什麽難事。嘿嘿，蒙森當時還做著當蠻王的美夢，隻是忌憚大力神耿飛，聞言大喜，立刻讓寮毒挑選合適人選。”

那怪物忽然閉上雙眼，眼中流出幾滴晶瑩的淚珠，半晌才繼道：“我正是當時被選中的人之一，那時我才剛剛新婚不久。可笑的是，我還抱著為族裏貢獻力量的想法，欣然服下了那藥物。結果，結果。”那怪物聲音忽然拔高了幾度，“老原他們三個當場斃命，而我們也就變成了你看到的那個樣子。”

左清臉上現出同情的神色，亦唏噓不已，片刻之後才問道：“那不知閣下今後有何打算？”

那怪物慘然一笑，道：“你看我現在的樣子，還能見人嗎？天下雖大，哪裏又是我的容身之所，你們算是我的恩人，我隻希望今後能夠追隨在你們兩人的身後，做你們的影子。”

左清和連穗兒互相看了一眼，霎那間，仿佛有了某種默契，左清當下道：“承蒙閣下抬愛，在下求之不得。不知閣下可有什麽要求。”

那怪物想了半晌，這才道：“你們是夏族人，我此番追隨你們，也等於加入了夏族，我隻希望將來有一天，我還可以回到東蠻族，去看看我的妻子。”

連穗兒在一旁道：“你變成了那個樣子，你的妻子一定很難過。”

那怪物幽幽道：“你錯了，她是不會難過的。”

“為什麽？”連穗兒驚訝地問道。

“因為她看見我的樣子，當時就瘋了。”

連穗兒身子一震，忙岔開話題道：“我們今後既然在一起了，那我們應該如何稱呼你呢？”

那怪物沉吟片刻，這才道：“東蠻族如此對我，你們卻救了我。我與他們已經恩斷義絕。從今日起，昔日東蠻族的那個人已經死了。過去種種也不必再提，今後你們就叫我影子好了。”

連穗兒擔心那怪物心中傷感，故作輕鬆地笑道：“影子，這名字不錯嘛！大哥，你說是嗎？”

左清自然是微笑點頭。

影子忽笑道：“我既然追隨了你們，你們總不能讓我這個樣子見人吧。一件衣服總是要賜給我吧！”

左清用手撓撓腦袋，道：“衣服我倒有，隻是你身材太高，沒有適合你的。”

連穗兒道：“哈哈，這有何難，大哥你拿出幾件來，看我的。”

夕陽西下，左清、影子、連穗兒在無跡森林中正在飛速地移動著。影子全身都包裹在一件極為寬大的長袍裏，連腦袋也在一片陰影之中，隻能看到兩隻眼睛在爍爍放光。

“左清，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訴你了。”影子忽道。

“什麽事？”

“其實，我們七個也是有區別的，這次來的三個，實力是最低的。華族那人就能操控我們。還有三個，實力比我們高一大截，隻有蒙森本人才能操控。至於最狂暴的那個，一直被囚禁著，據說是因為連蒙森也無法控製他。所以今後你要是遇到他們幾個，務必要小心。”

左清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嗯，再往前要小心了，前麵就是東蠻族的一個據點，羽亦揚有可能就在其中。”影子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