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片漆黑中,卻有一點燈火晃動。

火光來自一處大殿,一處寬敞之極的大殿,青石鋪就的地麵,足可容納千餘人。此刻,在這樣的一所大殿中,卻有一人在秉燭夜讀。

隻見此人四十多歲,一張臉上盡顯風霜,濃眉大眼,長手長腳,穿一身極為大眾化的粗布衣服,下著草鞋,看上去與一田間老農毫無二致。不認識的人絕難想到他就是夏族的現任族長大禹。

大殿的門突然在無聲無息中開了,三個人走了進來。當前一人與大禹年紀仿佛,白淨麵皮,後麵背著一把寶劍。他身後左側的一人全身都隱藏在一件黑色長袍中,根本看不清楚麵容。右麵一人,眉宇間隱含一股逼人的煞氣,身上穿著一件暗紅色的衣服。赫然正是前日赫連府管家口中的懲罰使者。

大禹放下手中的書簡,看著來人,眉頭微皺道:“虞峰,這麽晚了,你到這裏來幹什麽?”

那三人中的當前一人正是舜帝的大兒子虞峰,他是姓氏的堅定擁護者,認為舜帝應該是姓虞名舜,所以一向讓別人稱自己為虞峰。目前在夏族主要負責外交方麵的事務。

虞峰微微一笑,道:“大禹,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今日我來這裏,是希望你能把族長之位禪讓給我,我保證你可以依舊做你的禹王。”

燭光映照之下,虞峰的一張臉忽明忽暗,陰晴不定,顯得頗為詭異。

大禹道:“虞峰,你怎能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這族長一位,我受之於萬民,更兼你父在百官麵前親口所傳。豈可順便讓人。”

虞峰身旁那裹在黑袍中的人道:“大禹,舜帝將族長之位禪讓給你,可你看看你究竟做了什麽?你今日所作所為,哪裏還有一點老族長當年的影子。”

大禹看了那黑袍中人一眼,道:“哦!原來是雙蛇島主屠不害,雙蛇島是我夏族在海外的要地,沒有族長召見,你竟敢擅自入京,你可知這是大罪。”

屠不害仰麵大笑:“有夏之都如此繁華,你卻讓我在那鳥不拉屎的地方苦守,真是豈有此理。”

大禹點點頭,“我明白了,你就是因此才為虞峰賣命的吧!”說著,大禹又將頭轉向那身穿暗紅色衣服的男子,“你又是誰?”

那青年男子,右手高舉,手心中扣著一物。

大禹臉色微變,“懲罰使者,你是五行戰士中的火係戰士。”

那青年點點頭,將手緩緩放下。道:“是的,我就是熾至羽。”

故老相傳,夏族在狂級戰士之上還有神秘的代代單傳的五行戰士,是仙族時代銳金、古木、玄水、赤火、厚土五大仙宮的流傳。不過沒有人知道他們都是誰?許多人甚至將它歸為傳說,認為五行戰士並不存在。不料今天卻出現在這裏。

大禹道:“熾至羽,你又為什麽支持虞峰?”

熾至羽道:“我這一生隻認兩個人,我師父和我義父。我的義父就是舜帝大人,我決不允許任何人改變他的一貫政策。”

大禹微微一笑,道:“你真的讚同你義父的理念嗎?你做懲罰使者期間,處死十七人,重傷二十九人。手段之狠,為曆任懲罰使者之最。可有你義父的半點仁義之風。想必是在你潛意識裏,也認為你義父過於仁慈了吧,不足以震懾惡人,所以才想在你這裏盡量加以矯正。”

熾至羽神色一變,頓時無語。

虞峰冷笑一聲,道:“大禹,你不要巧舌如簧在這裏詭辯了,你要知道,我父親最後一定很後悔把族長之位禪讓給你。”

大禹道:“你是指花儼暗算老族長一事吧!你可知道這件事你純屬弄巧成拙。”

虞峰的臉色頓時也變了。

大禹接著道:“先前,你讓花儼時常表示出對我的不滿,但是又頗為做作。無非就是想讓人覺得花儼和我不和是故意裝出來的。這樣一旦花儼出了什麽事,人們就會覺得他先前所作所為都是在刻意為我撇清關係,所以反而會把矛頭指向我,我說的可對。”

虞峰冷笑一聲,“難道事實不是如此嗎?花儼所為本就是你指使的。”

大禹搖了搖頭道:“你太小看你父親了,你父親和我之間的關係本就不是你能理解的。我會反對他。但是他一旦做出決定,我卻是第一個去盡全力執行的人。我會當麵和他爭執,但是我卻絕不會在背後施詭計。這一點上,他絕對信任我。所以花儼的事一發生,族長就想到是你所為,因而特意囑咐霰雪,讓我對你加以防範。”

虞峰的臉已經扭曲,“你胡說!熾至羽,快將他拿下。”

熾至羽點點頭,上前一步,一指點出,一道暗紅色的,細如筷子的火焰由指端射出,直射向大禹的小腿。

“噗!”大禹麵前的青石板忽然裂開,地上的泥土如噴泉一樣噴湧上來。恰好擋在大禹麵前。暗紅色的火焰燒在上麵,嘶嘶作響。

熾至羽收了火焰,沉聲道:“土行戰士忠魂。”

“不錯!”隨著聲音,裂開的地麵之下,猛地竄出一黑衣老者,須眉皆白。

大禹則對虞峰道:“土行戰士是夏族族長的守護者,你父親此番動身去九嶷山,卻把忠魂留下,你難道還不明白你父親的想法嗎?”

虞峰陰測測道:“大禹,我勸你別高興的太早了。”

那邊忠魂則對熾至羽道:“小娃子,五行功法本無高下之分。但我足足比你高了兩輩,和你師祖是同一代,真元力遠比你深厚得多,你還是不要妄動的好。”

“是嗎?”隨著聲音,又有一人從門外走了進來。四十來歲,身材魁梧,一張國字臉,不怒自威。走起路來,龍行虎步,極有氣勢。

大禹、忠魂同時臉色劇變。大禹沉聲道:“慕長風,你也加入了虞峰一夥。”

來人道:“不錯,大禹你可知道,征戰一起,二十萬夏族大軍不知有多少人會葬身異鄉,不知有多少夏族的女人孩子會成為寡婦孤兒。我身為他們的統帥,怎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大禹,隻要你今日立誓,從此以後,不再吞並其他部落,我保你永為夏族之主。你看如何?”

虞峰臉色登時一變。

大禹搖頭道:“不可能!慕長風,你如果迷途知返,我可以免你無罪。你看如何?”

慕長風長歎一聲,“那我們之間就沒有什麽可說的了。”隨即又對忠魂道:“你應該知道我的身份吧!”

忠魂苦笑道:“當然,你是木行戰士。”

慕長風道:“五行功法的確本無高下之分,但是一旦相克的功法相遇,幾乎就是秒殺。雖然你比我高出一輩,也不過就是多堅持一會罷了。”

忠魂道:“不錯,木克土,我最不願意遇到的對手就是你,但是土行戰士的職責所在,我絕不會退縮的,你出手吧!”

虞峰忽大笑道:“大禹,難道你現在還認不清形勢嗎?現在外麵已經被雙蛇島的三千弟子團團圍住,你的貼身侍衛都已經被一一製服。夏族的大軍受慕長風之命,都駐紮在有夏之都郊外五十裏處。而大神師去了七星崖,大長老則還在九嶷山附近。你還能依靠誰?你投降吧,我保你不死。”

大禹麵色平靜,“你何不試試,看看事情是不是像你說的一樣?”

虞峰一愣,對慕長風投去詢問的目光。

慕長風歎了一口氣,道:“你放心,你剛才所說的都是事實,進來前,我剛剛一一確認過。”

虞峰道:“好,那你就趕快出手,將大禹拿下。”

慕長風點了點頭,雙手一晃,手中忽然出現一根巨大青木的幻影。忽地一下,直向忠魂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