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若要驗證左清此刻心中的疑問,卻有一個最簡單有效的法子,就是直接用真元來激發它,那這片東西上的圖案到底是不是法陣就一清二楚了。

雖說要真是法陣的話,以它如此複雜的結構,激發它所需要的真元無疑是驚人的,但是左清身具魔元,任何法陣都可以瞬間激發,所以倒也不懼。

想到這裏,左清不再猶豫,立刻將魔元向內注入。不過過了好一會,注入的魔元如石牛沉海一般,這片東西沒有絲毫反應。

左清當下停住,將手中的東西翻過來調過去,仔細又看了一遍。卻還是毫無頭緒。

騰蛇有些不耐,“別研究這破玩意了,魔元激發不了,那它就一定不是法陣。咱們還是抓緊時間幹點有用的吧!”

左清聞言,點了點頭,頗有些戀戀不舍地將此物收入懷中。結果此物剛一入懷,左清就覺得丹田內的金球忽地化為一股金汁,向胸口處湧來,並且聚在此處,蠢蠢欲動,極不安分。左清驚訝莫名之下,立刻又將此物取出,改將體內的真元注入。

“刷”,幾乎就在瞬間,此物就將左清體內的真元席卷一空。同時那疑似法陣的圖案有千分之一左右亮起。

左清大喜,這些圖案既然可以用真元激發,已經可以確定是法陣無異。當下左清立刻盤膝坐好,開始吸收天地元氣,緩緩恢複真元。

騰蛇見這世上還有魔元激發不了的法陣,不由驚得目瞪口呆(如果他有的話),這才知道天地之大,無奇不有。一時也不再言語。

左清吐納半晌,體內的真元恢複,立刻又注入這法陣之中,結果又有千分之一的法陣亮起。左清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深感欣慰。激發這法陣需要的真元果然驚人,不過在這神宮之中,左清大可以不受時間限製慢慢來,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完全開啟這上麵的法陣。左清盯著這神秘的法陣,於是又開始慢慢調息起來。

一望無際的戈壁,一片荒蕪。視線所及,隻有一兩棵植物半死不活地生長著。戈壁上不時刮起肆虐的狂風,地上大小不一的礫石,隨著狂風到處滾動。環境實在惡劣到了極點。

不過就在這樣的土地上,卻有不少人在活動。他們不分男女老少,身上隻裹著一塊破布,赤足,上麵有道道裂口,不時滲出血絲來。露在布外麵的肌膚都是又黑又瘦,稍微有點年紀的,臉上都是一片風霜。這就是在中原赫赫有名,以苦修著稱的漠人。

漠人一般都是獨自修行,三三兩兩的已經很少見。此刻卻有一大群漠人聚在一起,默默地注視著前方。表情虔誠而又有些呆滯。

那是一棵碧綠的茲華樹,在這灰蒙蒙的戈壁之中顯得那樣突出。樹下端坐著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男子,五官精致,宛如少女,臉色蒼白,微露病態,身穿一件月白色的長袍,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依舊是一塵不染。在他身後則站著一個平凡的男子,腰間別著一把古劍。

而在兩人身後不遠處,是一泓月牙似的清泉。這棵茲華樹能夠生長得如此之好,與這泓清泉實在是有莫大的關係。清泉邊上搭著一間簡陋的木屋,看上去搖搖欲墜,可是在這戈壁的狂風中卻始終屹立不倒。

圍觀的漠人正在小聲交流著。

“這個年輕人是誰?”

“不知道。”“不認識。”

“他真的在這裏坐了三十天了嗎?”

“是的,就這麽坐著,一動不動,三十天了。”

“是你親眼所見嗎?”

“我聽耿大說的,他的話你們還不信嗎?”

問的人搖搖頭,“不太可能,我還是要親眼看看。”

“喂,你們說,他和冬末湖的流辛上師比,誰更勝一些。”

沒有人回答,大家都是微微搖頭,人群又陷入了死寂。

忽然,遠處一陣喧嘩。幾個漠人抬著一副簡易的擔架奔了過來。一位中年婦女拉著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女孩,一直跑到茲華樹下的年輕人麵前,“噗通”跪倒在地。

“上師,求你救救這孩子的父親,求你了。我願這孩子作為犧牲,奉獻給仁慈的上師。”

年輕人微微一笑,笑得竟有一絲嫵媚,衝木屋那邊擺了擺手。那中年婦女大喜,立刻讓人將擔架抬了過去。

木屋門開了,一位看上去三十多歲的端莊女子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十多歲的女孩。正是雪長老和連穗兒。

“求……”那中年女子剛要開口,卻被雪揮手製止。雪俯下身來,翻開擔架上之人的眼皮看了看,又為他號了一下脈。隨即對連穗兒做了一個手勢。連穗兒急忙遞過來一個白玉小瓶。

雪從瓶中取出一丸藥,輕輕為那病人服下。藥一入口,隻聽那病人腹中嘩啦啦就是一陣亂響,緊接著吐出一大灘汙物來。

那病人翻身坐起,對那中年女子道:“你,你究竟給我吃了什麽?”那中年女子支支吾吾卻說不出話來。

雪微微一笑道:“這位大嫂,七竅蘑菇雖然顏色樸素,但卻有劇毒。這種蘑菇的邊緣有七個缺口,最是好認,大嫂以後要注意了。”

那中年婦女連連點頭,隨即在那病人耳邊耳語了幾句。那病人麵露驚訝之色,不過立刻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病人和那中年女子一左一右拉著那小女孩來到茲華樹下的年輕人麵前。那病人跪倒在地,對年輕人道:“上師,七竅蘑菇毒害此地漠人無數,多虧上師派人指點,我們感激不盡。現在就依剛才所言,將這孩子作為犧牲,奉獻給上師。”說罷,從腰間取出一把雪亮的匕首,連同那小女孩一起推了過去。

其中的含義就是,她的一切,包括生命從此屬於你了。

那樹下年輕人微微搖頭,緩緩閉上雙目,仿佛又陷入了沉思之中。那中年女子麵露大喜之色,一把將那小女孩拉了回來,連連對那年輕人叩頭不已。

十天後。茲華樹旁已經聚集了五百餘位漠人,俱都端坐,無比虔誠的看著茲華樹下的年輕人。那年輕人好似一座塑像,依舊靜靜地坐在那裏。與十天前毫無半點區別。

二十天後,人數已經增加到三千餘人。

木屋門前,則排著長長的隊伍。雪嫻靜熟練地一一為他們診治著。此刻,雪正一手撫著一年老漠人腿上長著的一個惡瘡,一手持一把銀刀,輕聲道:“這位大叔,我這一刀下去,要將此惡瘡連根挖出,你準備好了嗎?”

那老人微微點頭。

連穗兒在一旁忽道:“雪姐姐,這樣會很痛的,我看還是我幫他吸出來好了。”

雪搖了搖頭,笑道:“醫者,仁心為上,醫術次之。你能這麽想,我很高興。不過醫者還要尊重病人的本意,漠人本就把痛苦當做是修煉,若是如此,可就有違他們的初衷了。”

那老人在一旁連連點頭不已。

……

又一位病人走了過來,卻是一滿臉虯髯的大漢。

雪看了他一眼,神色微變,道:“你也是來看病的嗎?”

那大漢重重地點了點頭。

雪冷笑一聲,“你本來無病,何必來搗亂呢?”

那大漢也冷笑一聲,大聲道:“我這幾日頭痛欲裂,你卻說我沒病,看來你的醫術也不行啊!那就不要在這裏行騙了。”

眾人一聽這裏起了衝突,立刻有不少人扭頭看了過來。此刻原本坐在茲華樹四周的人中,忽有一人站了起來,用手一指茲華樹下的年輕人,大聲道:“眾位,讓我來揭穿這個騙子的本來麵目,這人就是夏族的大神師延一,夏族現在四處擴張,他此番來,就是為夏族大軍開路的。”

眾漠人立刻切切私語起來。有人忽道:“你不是冬末湖流辛上師的首席弟子燭現嗎?”

開始說話那人道:“不錯,我正是奉流辛上師的法旨,來解救大家不受其蒙蔽的。”

人群中立刻又有幾人站了起來,紛紛大聲道:“既然是流辛上師法旨,那這人必是夏族的奸細無疑。”

燭現得意洋洋地道:“延一,你現在還不承認自己的身份。”

延一淡淡一笑,“不錯,我就是延一,我可從來都沒有否認過這個身份。”

燭現笑意更增,大聲道:“我再告訴大家一個秘密。這七竅蘑菇實際上就是夏族人散布的,現在延一讓人解救大家,不過是假裝好人罷了!”

又有一人騰地站起,開口道:“我漠人出現七竅蘑菇中毒症狀已有二百多年曆史,難道在那時夏族就開始散布嗎?”隻見他五十餘歲年紀,臉上的皺紋像斧鑿刀刻一般。

原先站起的那幾人中有人道:“看你現在多大,二百年前的事,你知道個屁啊!莫非你也是夏族的奸細。”燭現臉色立時一變。

果然人群中立刻傳來不滿之聲。隻聽那漠人道:“在下耿大,自信在漠人中還有一點分量,七竅蘑菇的中毒症狀,在我漠人經卷中多有記載。並非在下信口雌黃。倒是你們幾位,我麵生得很,不知你們冒充漠人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