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譚明澈一臉錯愕,韓喧解釋道:“即便淩克醒來,道出殺人的苦衷,武家便能迫於理虧將他放掉嗎?屆時仍是激烈地爭論,必會加深武家與刃犀宗的矛盾。因此淩克死了倒好,師父就不用為他操心了。”

石夢生滿意地點點頭,與眾人說道:“雖說淩克於刃犀宗有恩,可我們必須將刃犀宗七千弟子的前程擺在前麵。切不可為他一人,連累了大家。”

楊濟行抿其嘴角一笑,不對石夢生等人的做法提出非議,卻也不敢苟同,他不禁歎道,不救便不救,還說些理由作甚?

回到房間,楊濟行覺得累了,倒頭便睡,也是他懶得搭理都天城中的事情了。這樣式的結局,他極不喜歡。

他一覺睡到子時,韓喧等人鼾聲響起時,他正好醒來。他就呆呆地盯著屋頂,這時間,淩克應該應經遭了毒手,師父可知道此事了嗎?

他正自亂想,院中忽然響起雜亂的腳步聲。石夢生在外喊道:“都起來,出事了!”

楊濟行心中一動,穿衣下地,韓喧等人也從夢中驚醒。楊濟行開開房門,刃犀宗眾人全已站到了院中,他皺眉問道:“怎麽?淩克的死訊傳來了嗎?”

石夢生叫道:“不是。剛有家丁告訴,武家三十多號人,在地牢中遇難了。我們這就趕過去瞧瞧!”

“什麽?”韓喧驚道:“那淩克怎樣了?”

“現還不知。”石夢生說著,已帶頭向院外走去。楊濟行等人打起精神跟上。

一路上,他們遇見不少其它宗門的弟子,全在急急忙忙地向地牢趕。碰到靈真宗時,石夢生與一靈真宗長老招呼道:“這都天城真是不太平,總有生不完的事。”

那長老歎息一聲,愁苦著臉說道:“大事小事不斷啊。就在今日,我的四名師侄在醉仙樓附近遭了截殺,個個落得一身重傷!”

“竟有這等事!”石夢生問道,“可知是何人所為?”

韓喧早將耳朵豎了起來。他撇過靈真宗的人群,沒有發現苗見超,知道那四人中必然有苗見超。楊濟行的心也跳亂了幾分。

“不知道,那人穿著黑袍出現,攻擊手段十分古怪,會用黑霧,還又八把鋒利的月刃。”那長老仍苦於無法將黑袍人的手段與知道的人對上號,苗見超才湊過韓喧一頓,他也因此懷疑過刃犀宗,可將刃犀宗眾人的法術歸理一遍,也沒找出哪個是用黑霧進行攻擊的。

韓喧與身旁祁陌生相視一眼,二人目光中早已寫滿了詫異,八把月刃,他們可是領教過的,而且記憶猶新。

地牢就在頤宮之內,眾人一路疾行,不多久便見著了大牢門口的慘景。

遍地的血,遍地的屍首,散發著叫人毛骨悚然的腥氣,將黑夜渲染的格外沉重。眾人全無法很快辨出具體散著幾具屍體,因為這些屍體,全部是支離破碎的。

眾人走進大門,石夢生與一守在屍體旁邊的家丁問道:“都在裏麵嗎?”

“大家都進去了。”

石夢生也不停留,打先向甬道內走去。

走進才發現,甬道裏麵亦是隨處散落著屍體。竟是誰人從大牢外一路殺入大牢之內的。

甬道兩旁有許多牢房,關的不是大奸大惡之人,就是與武家結怨之人。楊濟行不禁感歎,武家勢力有多大,通過牢房便可見一斑。在凡間,牢獄是朝廷維護統治的手段,莫非武家還要做修仙界的朝廷不成?

地牢很大,眾人沿甬道走了兩柱香,才到最底。但見一牢房門外,圍滿了扯脖兒觀看的修仙者,嘈嘈雜雜的,甚是喧囂。無疑,這牢房是關押淩克的。

“勞駕,勞駕。”石夢生領眾人一到,立時有不少人閃開道路,即便再擁擠,也要有刃犀宗的位置。

眾人走入牢房,裏麵十分寬敞,絲毫不擠,隻有幾名武家人以及六大門宗的弟子,一些小門派的掌門也在。

楊濟行放眼一看,池非凡、花鏡影、武風、武雨等人結丹期全都趕到了。他們個個沉著麵孔,對麵前情景十分不滿。

地上散著五具屍體,雖有些血肉模糊,仍能辨出是無名老者。牆根處,是那困住淩克的籠子,雖然是在牢房,武家人仍是將淩克放在籠子中,並在籠子外麵貼了不下百張符籙。

此時,淩克正躺靠在欄杆上,呆呆地看著四周,他的眼角、鼻孔、嘴角全是未幹的血跡。雖然未死,卻也傷的不輕。

眾人站了片刻,就聽花鏡影沉著嗓音說道:“武風,你好啊,竟是借著為我們擺宴,派人來取淩克性命了!”

武風冷哼一聲,看著地上屍體說道:“我隻是派人來監視,從未打算提前下手。你不要血口噴人!”

池非凡眼向一屍體手中的銅鍾說道:“‘震元鍾’在他手,淩克七竅流血,元神大亂,不是你們有目的害他卻又是什麽?”

柴智冷笑道:“池掌門好會推理,你說什麽便是什麽好了。你如此強橫,武家哪有本事與你辯解?”

他這話分明是不講道理,轉移眾人的注意。池非凡聽得眉頭一皺,立目道:“柴智,你這毫無來由的一通,未免太過偏向武家了吧。”

“像你這般不可一世,我還能偏向你不成?”柴智不管不顧地吼道。

“你當然不會偏向我師父。”

人群中忽然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柴智扭頭看去,直恨得牙根發癢:“又是你這小賊!”

說話的正是楊濟行。楊濟行滿麵微笑地盯著柴智說道:“我師父不會給你二十部上古法術,你又怎會偏向他呢?”

“你胡扯什麽!”

“混帳!”

武風與柴智同時開口,狠狠地盯著楊濟行,目光中幾乎生出火來。池非凡卻淡淡地說道:“行兒,把話講清楚。”

楊濟行點點頭,轉向眾人說道:“武家以二十部上古法術收買了靈真宗,要的便是柴智在此扮演擾亂事情的角色。柴智已經不與諸位站在一起了。”

“我道他怎麽老針對池掌門說事,池掌門在我們當中最具威信,他是要拆了我們的台呀!”

“這樣行苟且之事,他靈真宗也不配

做六大門宗了。”

“我早就看柴智心中有鬼,竟是真的被武家收買了。”

眾人議論紛紛,全將矛頭指向了柴智。柴智憋得脖頸通紅,卻是再難辯解。他早就知道有人對他不滿,如今楊濟行給了眾人絕好的把柄,他再硬著頭皮說什麽,已是毫無意義了。

“淩克並未有死!”

武風見勢不利,提高嗓門一聲爆喝,平息了眾人的議論聲。

他指著六神無主的淩克說道:“你們說再多武家的不是,淩克卻沒有死,死的是我武家的人!淩克被困籠中,殺不了他們。我此刻要查的,是誰害了武家三十多人的性命!”

場麵陷入沉寂,眾人對武風的強勢,多是敢怒不敢言。

“不對。”良久之後,禽宗掌門若有所思地說道,“你們看那手掌下麵,好像捂著什麽東西。”

眾人循聲看去,卻見一死者的上半身彎曲著手臂,五指並攏,確是像在掩蓋什麽東西。

武雨走到那手臂跟前,伸出腳尖一撥,踢開手掌,地麵上赫然寫著三個血字:

“刃犀宗!”

“池非凡!”武風轉向池非凡叫道,“你作何解釋!”

楊濟行等人立時將心提到嗓子眼兒,齊齊地轉向池非凡。

池非凡玉麵緊繃,盯著地上的血字說道:“武盟主是懷疑刃犀宗嗎?”

“地上明明白白寫著‘刃犀宗’,還是我有意陷害你不成?”武雨叫道,“刃犀宗弟子都在何處?”

“全在這兒呢。”石夢生應答一句,楊濟行等人不自覺地看向身旁。

楊濟行目光掃過身邊師兄弟,不覺眉頭一皺,仔細一想,直是大吃一驚。

譚明澈不見了。

楊濟行的心嘭嘭狂跳起來,從被石夢生喚醒,一路走到這裏,他絞盡腦汁回想,也抓不住一個有譚明澈的畫麵。

“他們中間好像少了一個小白臉兒。”一眼尖的靈真宗弟子說道。

“嗯?”武風發出一聲低吟。

“是我一徒兒不在這裏。”池非凡幽幽地說道。

“你怎麽說?”武風喝道。

石夢生急道:“不可能,他隻有靈通期八層的修為,如何殺得了這多人?”

“南兒,去找他。”池非凡與王任南說道。

“是!”王任南轉身推開眾人,向外跑去。

武風與身邊一武家弟子吩咐道:“跟他去。”

“是!”

眾人焦急地等,一頓飯的功夫過後,王任南與那武家弟子急急忙忙地跑回來,王任南已是滿頭大漢:“師父,整個頤宮都找遍了,就是沒發現譚明澈!”

“你的好徒兒!”武風吼道。

“你知道真相嗎?”池非凡沉聲說道。

武風一愣,確實還不能肯定,就是譚明澈殺了武家人。

“哼哼,我不知道真相,誰知道?”

“他。”池非凡伸手一指牆根下的籠子,眾人齊齊看向滿麵呆滯的淩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