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離開孽鏡
“你……”蘇葉終歸是從震驚中清醒了過來，看著莫北的臉上是或驚喜或憂慮的怪異表情。
她不明白莫北為何要對她說出那樣讓人臉紅心跳又嬌羞的話語，她隻記得，他在說這話的時候，表情那麽認真。
沒有再次確認是不是真的，她平複了一下心情，一雙眼平靜的看著他，以及他身後，倒在血泊裏和她如此相似的女子。
蘇葉捂著嘴巴，看著她帶著絕望的眼，看向提著翔殷劍的莫北。
劍上的鮮紅還在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莫北背對著那個女子，將翔殷劍抽出，一步一步向著蘇葉走來。
那紅色的**在他的身後滴落，慢慢向著那渾身是血的女子匯聚而去，就像小溪匯入大海一般。
地上的那個女子突然卻突然變成了片片花瓣，翩舞紛飛的迷了在場所有人的眼。
多像，蘇葉在絕望的關頭施展的血色櫻花印，可是，莫北沒有停下腳步，隻一步一步向那個他認定的女子身前走去。
隻見翔殷劍上的鮮紅褪去，而那花瓣紛飛中，有一個女子從血泊中爬出。
“沒想到你真的如此狠心……”女子站起來，幽幽的說道。
眼前的女子身穿一身淡藍色綢衣，似是帶著無法言說的憂傷，就連表情都顯得那麽苦澀。
“你是苦瓜？”似乎忘了剛才還沉浸在蘇葉帶著絕望在自己懷中死去的苦痛，沉淵看著眼前的女子，沒心沒肺的問道。
女子臉上的表情有些錯愕，隨即那種讓人感覺憂傷的情緒也消失不見。
轉過頭，那女子一雙靈氣逼人的大眼狠狠瞪著沉淵，沒好氣的說道，“你還是黃連呢！”
不僅沉淵啞口無言，蘇葉和莫北也側目看了這個女子一眼，隻有歸忘皺眉看著她。
“鏡靈，你不好好守著孽鏡，這是幹嘛？”聲音裏有掩飾不住的怒氣，可見歸忘心裏有多憤怒。
鏡靈卻站了起來，盯著歸忘看了半晌，然後撇了撇嘴說道，“那你在地獄裏老是變來變去的幹嘛？”
繞著歸忘轉了一圈，鏡靈皺了皺瓊鼻，在他麵前站定，開口說道，“我和你一樣，還不是覺得太無聊了才變幻的……”
歸忘卻冷冷的看著鏡靈，那眼神似乎她再多說幾個字就會將她碎屍萬段一般。
和他一樣？怎麽可能會一樣？他出來一是為了避人耳目，二是為了查探被派來追尋沉秀秀下落的天兵天將。
剛想開口說清楚講明白的，卻見到鏡靈根本理都不理他，巴巴的跑到了莫北的前麵，嫉妒的看了蘇葉一眼，酸酸的開口，“莫北哥哥，你還記得我不？”
蘇葉皺了皺眉頭，卻什麽也沒說，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她應該就是那個惜若。
“跟我有關？”莫北冷冷的開口，看也不看鏡靈一眼，摟著蘇葉的***就準備離開。
鏡靈被莫北一劍穿心，雖不至死，卻也讓她重傷，這類似於陷阱的鏡中鏡也不攻自破了。
“怎麽會沒關？”鏡靈笑了笑，接著說道，“我是惜若啊，我跟你說過我會出現在你麵前的，而且……”
鏡靈惜若詭異一笑，看了一眼蘇葉，向莫北走了幾步，卻看到他後退了幾步，隻得無奈的停下腳步，嘟著嘴，不滿的接著說道，“而且你的劍沾染了我的心頭血，這輩子注定你都擺脫不掉我……”
惜若說完，得意的看著蘇葉，那樣子就好像得了糖果的小孩似的。
“哦？”莫北頭也不抬，帶著驚訝的語氣詞從嘴巴裏吐出，說出的話卻依舊平淡無奇，似乎這件事與他無關。
惜若眼睛一亮，看著莫北的眼睛似乎有星星在裏麵閃亮，可在下一秒，她就撇了撇嘴巴。
“這把劍不是我的。”莫北淡然的說道，而已經歸鞘的翔殷劍似乎因為委屈而顫動了一下。
“這麽說……”惜若抬頭看著莫北，眼裏慢慢暗淡下去的光又一點一點的亮了起來，“你始終都是放我出來的那個人，所以……”
還沒等惜若將口中的話說完，莫北就搶先開口，“所以你可以走了。”
這一次，他終於抬起了那沉重的腦袋，看了惜若一眼，隻是那眼神，帶著疏離和淡漠。
這個女子，說不上很美，一張清秀的臉上是精致的五官，一雙靈氣逼人的大眼輕眨。
“唔……”惜若被莫北一堵，心裏隻覺得憋著一口氣，難受的緊，一雙美目看著他，那麽憋屈，“你就那麽想我離開？”
“要不然？”莫北回過頭，可冷漠的聲音依舊帶著無情傳進了她的耳朵，反問的語氣似乎已經注定她必須別離的結果。
蘇葉將地上的魔琴抱在懷中，似乎還能聽到它剛才摔落在地時的疼痛而發出的哀痛。
用袖子將琴上的灰塵掃去，蘇葉將魔琴重新背到身後，看了一眼惜若，又站到莫北的身邊。
沒有因為惜若的小人得誌或者哀怨苦澀而有所動容，蘇葉依舊淡淡的，仿若湖中的青蓮，遺世獨立。
“不可以……”惜若抬頭看著莫北，眼眶蓄著淚，哀怨的開口，“如果你不帶我走，我還要繼續呆在孽鏡……”
唯一能解開鏡中鏡的辦法就是，不被幻境迷惑，並且能下得了手，殺死心裏最在乎的那個人，如此，才能真的離開孽鏡，才能不會一輩子都沉浸其中。
惜若看著莫北，嘟著嘴，沉默了幾秒才開口，“而且你們也不能離開孽鏡。”
“你在威脅我？”莫北依舊平淡的開口，轉過頭平靜的看著惜若，隻是那雙眼中，閃爍著攝人的光。
“真的，進入鏡中鏡後，沒有我你們真的出不去……”惜若開口解釋，隻是越說聲音也越小。
“要不，就帶著她吧？”沉淵開口，看著眼前的女子，心裏是說不出的怪異滋味。
明明是討厭她的，畢竟她曾經偽裝過別人，還想將他們困在這幻境裏，可是，心底始終對這個女子都隻有憐憫和心疼。
“你照顧？”莫北冷笑一聲，看著沉淵，眼裏是冷冷的光，他可沒有忘記剛剛出現在他身前的那個女子是誰！
“對，我照顧！”沉淵信誓旦旦的開口，卻見莫北忽然嗤笑一聲，眼中滿是不屑。
“莫北……”蘇葉卻突然抓著他的手，輕輕的搖了搖頭。
微不可聞的歎息一聲，莫北握著蘇葉的手，什麽也沒有再說。
就這樣，惜若便跟著他們一行人離開，在通往下一層地獄的路上，蘇葉四人跟著她，或前進幾步，或退後幾步，繞來繞去的在鏡子裏穿梭，大概過了半天的時間，他們終是看到了通往下一層地獄的通道。
“當了那麽久的幽冥鬼神，卻連孽鏡都走不出來，真是慚愧，”歸忘苦笑一聲，看著蘇葉和莫北，“你們多加小心，我不送了。”
說著，就抱了抱拳，準備離開。
“你還知道慚愧啊？”沉淵不鹹不淡的開口，聲音停下的時候，歸忘的腳步也在半空中生生的頓住。
“你不和我們一起離開？”沒有理會在一旁說風涼話的沉淵，蘇葉淡然出聲，隻是那平淡下，有些藏不住的關心。
回頭，歸忘看著蘇葉，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
“不了，我總得在這裏拖住神界的人，畢竟你身上有魔族的氣息，雖然被克製了，卻能讓神界的人感應到，你們必須去阻止魅族繼續解開魔壇的封印，千萬不能讓魔王來到人間。”歸忘鄭重的說道，然後拍了拍莫北的肩膀，又看著蘇葉，微微一笑。
“要好好照顧好自己，因為……”歸忘深吸了一口氣，微微仰頭，又看著蘇葉，有些苦澀的說道，“你身體裏還有她……”
說完，就拋去了不舍拋去了眷戀，頭也不回的離開。
“十八層地獄的試練結束之後，我想去一趟你的府邸。”蘇葉衝著他的背影說道，然後就與莫北一起轉身，向著蒸籠地獄而去。
“好。”歸忘苦澀的笑著，眼裏蓄著淚水，他當然明白這個女子想去證實什麽，隻是，知道這結果，對她來說，會不會太殘忍？
沒有誰去回答歸忘心中所想，而莫北與蘇葉也手牽著手走到了蒸籠地獄的入口。
十八層地獄，除了幽冥鬼神可以來去自如，以及投胎的小鬼們通過各層被指定而去的地獄，他們就隻有一層一層的闖下去。
沉淵自覺沒趣，便跟著莫北他們一起走向蒸籠地獄。
“蘇葉……”突然，沉淵開口叫住了前麵趕路的女子，聲音低落，似乎失了魂一般。
“嗯？”蘇葉回頭，看著沉淵，眼波平靜的看不出任何情緒。
“如果有一天，我失了心，成為弑殺成性的魔，你會怎麽做？”頓了頓，沉淵還是開口說出了自己所擔心的問題，因為，他已經隱隱感覺到魔王在召喚他了……
“不會的，”蘇葉轉過頭，繼續說道，“我不會讓你成為那個樣子的……”
她沒說她會如何讓他不被失心，她隻平靜如水的告訴她，不會讓他成為那可怖的樣子。
那種被牽扯被呼喚的感覺似乎少了些，他看著她，心裏隻感覺暖暖的。
這一輩子，他再也不要讓人界生靈塗炭草木不生了，因為這是她所不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