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不要

嶽仲堯聽吳氏這麽一問,便盤算開了。

先前餘鼎跟他說在安郡王府先充作二等侍衛,一個月可領三兩銀子月俸,平時可能還有些別的。那這樣算下來,一年下來他手裏總也有三四十兩銀子。

他自己吃住在府裏,也有四時衣裳,想必也花用不上什麽錢。

便說道:“我一年給家裏十兩銀子吧。以後若有多再添。”

吳氏眼睛一轉,才十兩?

這兒子當了捕頭一個月還有三兩呢,就是現在也有三兩銀子一個月。一年下來不得有三十幾兩?哪裏十兩銀子就把人打發了。

“才十兩?你現在一個月就能往家拿回三兩!”

嶽仲堯眉頭皺了起來,道:“娘,兒子自己還要吃喝呢。而且在外頭刀槍箭雨的,又要應酬交際,哪裏不需要花銀子?十兩銀子已經不少了。咱家這麽些人,一年也用不上幾兩。再說兒子還要留些錢養家養孩子呢。”

吳氏眼睛一瞪:“你那婆娘還需你來養活?”

嶽仲堯揚聲道:“娘你這是什麽意思?莫不是要兒子當個吃軟飯的?”

“吃什麽軟飯?她有錢自然該她來養家。再說她嫁給了你,她的東西自然也是你的。將來她若生不出兒子,她的那些東西還不是咱家東根和北樹的?”

“娘!”嶽仲堯斷喝道。

異口同聲的還有嶽老二和嶽老四。

嶽小滿也跟著喊了一聲。隻她的聲音被她三個哥哥的蓋了下去。

她娘也真是的,再怎麽疼東根和北樹,也不能這麽惦記三嫂的東西啊。再說了,三哥三嫂都還年輕,怎的就生不出兒子來了?

嶽老二和嶽老四是羞的。當著他們兄弟的麵,這是**裸的打臉。

“娘你莫說那些胡話。兒子不愛聽!”嶽仲堯擰著眉說道。

“娘,我三哥三嫂都還年輕,生多少個兒子都能的。再說我的兒子我自己來養。”嶽老四對著他娘說道。

莫說他娘的那爛主意,就是他有多的兒子,他也不願意過續出去。

嶽老二也忙跟著表明心跡。

他也就一個兒子罷了。沒得因了那不知影的事。影響了三兄弟的感情。

孫氏和於氏垂著頭抿著嘴不作聲,也不知心裏想的什麽。

老嶽頭氣得不輕。

這老婆娘算盤是越打越響了,平時暗地裏打算也就罷的,怎麽能當著兒子的麵說這些?

是怕三個兒子不能離心還是怎的?

老嶽頭一掌拍在案幾上,大聲道:“既然老三馬上要走,這家就分了吧。省得他以後不在家分家不方便。”

“分什麽分,我不同意!”

吳氏在一旁著急說道。

分了家她還如何拿捏幾個媳婦?

一個跑了不說,另兩個分了家還能聽她的?她現在還幹得動,也不想隨了哪個兒子住,看兒子媳婦的臉色。還是自己掌家舒服。

嶽仲堯沒看他娘。隻對老嶽頭說道:“爹。小滿還未出門子,娘要不想分,就和二哥四弟這麽過吧,將來又再說。隻把族長和村長找來。寫了分家文書,把兒子這一房先分出去就行。以後兒子大抵是要在外麵討生活的多了,就算年裏回不來,每年的養老銀子兒子都會捎回來的。在文書上也會寫清楚。”

老嶽頭聽完長長歎了一口氣。

這莊戶人家給兒子娶了媳婦的,多會分家讓他們另過。趁著父母都在,也有一份骨肉親情可以聯係。若因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影響了兄弟間的感情,隻怕等父母百年後,幾個兄弟就不再走動了。

這會他和吳氏還在,把老三分出去。若他在外闖出了名堂,趁這會三兄弟還有情分在,以後他夫妻二人走了,老三也能多拉扯一把這兩個兄弟。

老嶽頭想清楚後,對嶽仲堯說道:“爹和你去你大伯和村長那裏走一趟吧。把文書簽了。你也好早做準備。是這兩天就走嗎?”

嶽仲堯想著在走之前還得去益州見妻女一麵,之後再趕去京師。還有兩個月就過年了,日子也緊,還是要早些趕路的好。

便說道:“是呢爹,這天也越來越涼了,被大雪阻在路上倒不好了。”

老嶽頭一聽,的確是這個理。便忙起了身,就要領著嶽仲堯出門去。

吳氏氣恨不已,要動手去拉那二人。

“你就消停些吧!老三就是分出去了,也不會短了你的吃食的。你還有老二老四守在你身邊,你還怕沒人養活?”

老嶽頭瞪了吳氏一眼就背著手出去了,嶽仲堯也跟了出去。

孫氏和於氏有些心急,這不是要分家嗎?怎的就分三房一家?她們這兩房還是照舊?

“爹,娘,那我們呢?”

吳氏聽了便罵道:“你們也想分呢?都想離了我們兩個老的,自在過日子呢?老娘還沒死呢!分個屁家!”

孫氏和於氏對視了一眼,又看到自家男人朝他們投來的不滿的目光,便抿起了嘴。

事實上這分家,分了有分的好,而不分也有不分的好。

沒準這嶽老三真能在外闖出名堂來,自家還能再沾沾光什麽的。再說一年有十兩的養老銀子呢。要是分了家可沒她們兩家什麽事。

要是還在一起過,那吳氏吃肉,總不會看著兩個孫子吃糠咽菜。

那十兩銀落不到她們手裏,總會露些到她們孩子身上。她們男人沒什麽本事,便讓兩個老的替他們養兒子也沒什麽不好,又不要她們花錢。

再說老嶽頭還硬朗著呢,地裏的活計一人能頂兩,要是分了家,他們可不敢去使喚他去。

況且分了家他們也得給養老銀子。

現在這樣也挺好。

兩妯娌想明白後,便開心地去勸吳氏。

吳氏雖心有不甘,可耐不住老嶽頭和嶽仲堯鐵了心要分家。拉不住人,便隻好恨恨地在堂屋裏罵開了。

而那頭老嶽頭帶著嶽仲堯已是到了族長和村長家裏。

那族長就是嶽仲堯親親大伯,聽他要分家,說是因為不能在父母身邊盡孝,便不要家中一文一毫。隻寫個文書讓族長和村長做個中人就成。

這樣的分家法,簡單方便,又不需要他們出麵,也沒什麽糾紛,就一紙文書而已,他們自然樂得做個見證。

不到半個時辰,嶽仲堯就揣著分家文書回來了。

因為已經決定要走,便在家收拾了起來。

其實也沒什麽需要收拾的,就幾件換洗的衣服,裹在包裏。紮起來輕飄飄的都不見半絲重量。

收拾好了東西。嶽仲堯又在村裏的屠夫那裏定了肉。準備請親近的幾家人來喝酒。

大伯和四叔兩家人都是請到家裏來吃酒的。而嶽大雷和雲錦他們兩家則是在作坊請的……

臨走前那天夜裏,嶽仲堯一個人跑到喬明瑾家的院子外邊轉悠了好久……

隔天一早起來,掏了十兩銀子偷偷拿給老嶽頭,又拿了四兩銀子給吳氏。又給了幾兩銀子給嶽小滿添妝。

嶽小滿成親,他是不能在家觀禮了。所幸給她找的人是舊日同僚,大家知根知底,未來妹夫的品性他也信得過,也沒什麽不放心的。

如此一來,他自己身上便隻留了不到十兩的碎銀和安郡王賞的一錠五兩的金子了。

臨走,他也不要人送,隻背著個舊包袱就大步出了院門。

嶽小滿紅著眼眶拿了兩雙她連夜趕製的鞋追了出來。

嶽仲堯接了塞進包裏,回頭看到老嶽頭正紅著眼眶一臉不舍地站在院門口。

吳氏也在一旁站著。畢竟是自己親生的兒。便也抹著淚遙遙叮囑了幾句。而嶽老二、嶽老四也攜妻帶子的在門口相送。

嶽仲堯回頭一一掃過他們,便轉身走了……

再說喬明瑾這邊。

嶽仲堯出門的時候,他們已走了一半的路程。

一家人除了喬父和藍氏,都是沒出過遠門的。一路上看什麽都新鮮。

過了青川地界,又過了青川的州府永州。便覺得道路兩旁的草啊樹啊花的,都跟青川不同了起來。

正所謂百裏不同風,十裏不同俗。

一家人沒少掀著車簾子貪看評說一二。

那喬父和藍氏雖然一路從益州過來的,但那時的心境怎能跟現在一樣?

便也跟著眾人湊熱鬧。

陪著一家人說笑,倒是消了幾分不安忐忑之心。

尤其一路上有琬兒嘰嘰喳喳興奮叫嚷的聲音,一家人心情都很不錯。

而明琦和明珩兩個小的,有時候還跑到車轅上坐著看風景,也不顧塵土吹滿麵。有時候那幾個鏢師看明珩眼巴巴望著他們的目光,偶爾也會帶著他在馬上跑一段。

現在雖然是太平年景,但官道也不是好走的。有時候那官道跟羊腸也沒什麽兩樣,一路顛簸是免不了了。

一家人有藍氏這個老的,又有琬兒這個小的,還有喬父這個體弱的,倒也不敢走得太快。

走了十來天,還一半路程不到。

丁二父子有些著急。

他們這一趟出來都大半年了,不說惦記著家裏,就是現在好不容易才尋到少爺和夫人,自然也是希望早些把少爺和夫人帶回益州交差的。

夜長夢多啊,這路上誰知道會出什麽事?

再說,還有一個多月就過年了,還要回去準備年節諸事。今年大少爺和夫人回來了,自然要由大少爺這一支來主持祭祖的,可不敢錯過了年節。

再說現在天越來越冷了,再耽擱下去,不知這一夥老的小的,在路上可承受得住?若是有一兩個生了病,沒得又要耽誤行程。

隻是這父子二人的焦急,喬家一家人可沒多在意。照樣該玩的玩,該看的看,該吃的吃。

一家人除了喬父對回本家有些期盼外,喬明瑾等人是把這一趟當作出門旅行來看的。

難得出門一趟,這沿路的風光自然是要好好欣賞了才行。

藍氏對回本家也沒多少期盼。她們一家人現在日子過得和樂,何苦趕回去過那不清靜不省心的日子?

故她看到喬明瑾等人要下車觀賞名山大川、名勝古跡也自隨了他們去。

有時候,也興致頗頗地陪著他們去看。

她又體諒到喬母這一輩子的辛苦,難得出門一趟,也願意陪她下車多走走。有時候還願意耐心指點她一番人事交際之類的事。

讓喬母開了不少眼界,長了不少見識,受益非淺。

一家人走走停停,一路上看了好些風景名勝,又吃了各種各樣的特產小食,都覺得不枉此行了。

不過即便他們走得再慢,路程也有走完的時候,這益州城便近在眼前了。

一家人又不免忐忑了起來。不知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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