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為什麽我要做這種事情?”站在院中的顏華不悅道,他雖然默許了白薇和杜若見麵,可是他可沒有答應要為他們撫琴啊。

白薇伸手拍了拍顏華的後背,輕笑一聲道:“因為大人英明神武風流瀟灑琴棋書畫樣樣俱全能者多勞嘛。”

白薇說得極快,清豔的麵上還掛著燦然的笑意。顏華見狀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半餉才輕聲的嘟囔了一句:“胡說。”

嘴上雖然是這樣說著,可是顏華卻輕撩衣擺優雅的坐在了琴案前,節骨分明的手指快速的滑過琴麵,帶起一陣泠泠琴音:“僅此一次。”

杜若站在回廊裏望著與顏華說著話的白薇,輕聲的歎了一口氣,想起自己對白薇說出那句“白薇,你可以為我跳一支舞麽”的時候,白薇略微驚訝的表情,以及之後淺笑著答應的表情,杜若也微微勾了勾唇。

如果結束與開始一樣,是不是心裏就沒有那麽難受了呢?所以,想要再看你跳一支舞,如同初見時候的那般,最初的,卻也是最終的,隻是為我而跳的舞蹈。

琴聲起,白薇紅袖輕甩劃出一個流暢的弧度,緊接著一個旋身,飛揚的裙擺便豁然飄了起來,好似一朵嬌豔的鮮花忽然綻放。

杜若癡癡的望著起舞的白薇,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個時刻,心裏明明有些酸楚,可是卻不知道為何又下意識的想要笑。白薇雖然一直說她對不起他,說她從來沒有好好地正視過他,其實杜若心裏清楚,並不是這樣的。就像在凡界燕國國破那日,白薇的眼裏清清楚楚映照出來的影子是他,不是蘇葉。若不是她當日的相幫,哪裏會有日後他的複國。也許白薇自己都沒有察覺,即使她自稱無情,卻並非真的無情。

要不然自己又如何會這般深深的愛上她呢?

杜若下意識的望了一眼顏華,隻是這麽一眼卻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因為那個平日裏看不出任何情緒的顏華現在的麵上卻清楚的表露出一絲震驚來。

不是因為舞姿太美而覺得驚豔,那樣的表情就好像見到了什麽不得了,甚至是恐怖的東西一般。

杜若蹙了蹙眉,還要再細看,卻不想白薇舞袖回籠,恰好擋住了他的視線。琴音漸緩,白薇的舞姿越加柔美,就在琴音消失的瞬間,白薇做出一個拈花的動作回眸一笑,紅衣似火,眉目如畫。而顏華則已經隱藏好了自己的情緒,隻是一臉淡然。

“和以前一樣,很美。”杜若稱讚道。

白薇淺淺一笑算是應了,她雖然記不清一萬年前的事情了,可是心裏卻有一種濃烈的物是人非的感觸,在加上與杜若的離別,一時間難得有些傷感。

倒是顏華站起身來揉了揉她的頭發道:“娘子,別人在說客套話呢,你居然當了真。”言語間滿是戲謔,氣的白薇打了他手臂兩下。

杜若深深地看了白薇一眼,又看了一眼顏華,良久才開口道:“叨擾了半日,也是時候離開了,就此別過。”

此去一別,再相見時,杜若便不再是杜若。

白薇長長的吸了一口氣,下意識的將自己的手慢慢握緊,努力地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燦爛一些:“杜若,謝謝。”

杜若輕笑的搖了搖頭,然後在白薇的注視下款步離開,隻是錯身而過時,看起來纖弱的杜若卻是忽然眯了眯眼睛對著顏華輕聲的卻是極為輕諷的說了一句:“妖皇大人剛才的表情真是精彩呢。”

顏華驀地回頭,可是杜若卻唇角含著笑意的走開了。

顏華忽然憶起杜若來求見白薇時說的那句話:“圖個什麽?也許隻是單純的希望自己心愛的女人能夠得到幸福。”

顏華並不懂杜若是抱著什麽心態說這句話的,他也不太明白那所謂的愛恨,甚至他會覺得杜若這種不圖回報的愛恨委實有些可笑。隻是……為什麽剛剛看到白薇起舞的場景時,自己的腦海裏會出現奇怪的幻象,仿佛以前真的這樣撫著琴望著一位紅衣女子跳舞。可是他在妖界六萬餘年,何時見過什麽紅衣女子?

一定是他魔障了。

“大人,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白薇不滿的搖了搖顏華的手臂道。

“什麽?”顏華回過神來優雅的輕笑道。

“我想回丹霞山。”白薇定定的望著顏華的眼睛說道,她已經有太久沒有見過自己的阿爹阿娘,就連這次受傷的事情因為怕他們擔心也是竭力隱瞞著的。也許是因為生病時候的人會變得極為脆弱的原因吧,白薇這幾日格外的想家。

隻是因為自己的傷還沒有好的利落,怕回去以後被阿爹阿娘發現才一直耐著性子好好休養的,可是明日便是阿爹的生辰了,她無論如何也想趕回丹霞山去。

“養好傷再說。”

“我的傷早就好了,真的,你看我跳了這麽久的舞都沒有覺得累。”白薇急急解釋道。

顏華聞言仔細的打量了白薇一下白薇,麵色確實比之前紅潤了許多,隻是白薇現在身子特殊,若是魔性抑製不住,隻怕會惹來無盡的麻煩,最好還是不要單獨出去見人比較好。如此想著,顏華便搖了搖頭道:“再養幾日,等我手上的事情處理完,陪你一起回丹霞山。”

“明日是阿爹的生辰,大人,你就讓我回去吧。你若事情忙,我自己一個人回去就好,丹霞山是我家,也無甚危險可言,大人盡管放心。若是大人覺得我一個人回去不妥,我會讓六師兄陪我一起回去,這樣可好?”白薇耐下性子輕聲道,不想和顏華因為言語不和起了衝突。

顏華沉默半餉,卻還是搖了搖頭:“還是不行,一切等我空下來再說。”

“大人!”

“薇薇,女子出嫁從夫。”

“大人,你不要這麽專製好不好。我阿爹的生辰,作為女兒女婿不該去麽?我知道你事務繁多,我也能體諒你不能前去,可是我回去一下又怎麽樣,你憑什麽不讓我走?”白薇氣急道,清亮的眸子裏竟是起了一層水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