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來說兮仲好比是他父親那般的存在,而在同門中白薇更是與他最為親近,他們每一個人對他來說都像是家人一般的存在。難道他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在自己麵前遭遇不測不成?

佩扇一雙手慢慢緊握成拳,一雙眼睛裏有情緒不斷的翻湧著。他一遍又一遍的勸說自己道兮仲那麽厲害不可能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可是白薇呢?修為不濟的白薇會怎麽樣?光是看剛才那鮮血淋淋的一幕他不都該猜到了白薇的下場嗎?

“師父,小七!”許是因為剛才那一幕的衝擊太大,佩扇終是一咬牙隨手散開一些藥粉然後一路向著困著兮仲和白薇的短刀陣中跑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自欺欺人,他對著自己說道:“他隻是要拖著兮仲暫時無法回到戰場之上罷了,他隻是不想引起眾人懷疑罷了,並不是故意……故意打亂了自己的計劃!”

“師父你們怎麽樣了?”佩扇焦急的站在陣法之外,因為那些環繞的短刀不斷的旋轉著,他還沒靠近便被那淩厲的刀鋒劃破了皮膚,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卻還是咬牙沒有退開,仍是急急的呼喚道:“師父?”

“佩扇?”

許久兮仲才有些疲憊的回應了一聲,可是被這陣法隔著,佩扇看不真切兮仲他們現在的情況,隻能快速的答應道:“是,弟子在!”

“來救薇薇。”簡簡單單的四個字瞬間讓佩扇等人驚詫到無法動彈,而時雨更是殺紅了一雙眼睛也不再管什麽招式隻是卯著一股勁的全部向著顏華身上招去。顏華一邊應付著時雨的殺招,一邊下意識的望了一眼那陣法所在的位置,俊逸的麵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可是身上的氣息卻是驀地涼了幾分。

佩扇雖然心裏已經有了猜測,可是但他聽到兮仲如此說的時候竟還是忍不住一個趔趄。白薇她……她……

佩扇說不出現在心裏是什麽感受,他隻能有些失魂落魄的望了一眼那陣法,又望了一眼附近地麵上還未幹涸的血漬,然後像是忽然回過了神一般高聲應道:“好。”

說完他竟不管不顧的往身上加了個結界埋頭就要往陣法之中,好在兮仲趁機製造了一個空隙,雖然隻是瞬間,不過佩扇卻抓好了時機一頭就紮了進去,隨即縫隙消失,眾人能看到的便隻剩那些短刀高速旋轉的殘影。

“佩扇,快來看看白薇。”隨著有些急促的聲音響起,佩扇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已經進到了陣法之中,也不顧自己剛才被刀鋒劃出的血道子,佩扇急急的往著兮仲的方向看去。不看還不打緊,這一看卻是讓佩扇猛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雖然料到白薇情況不會很好,可是看著白薇氣息微弱渾身是血的躺在兮仲懷裏時,佩扇還是止不住的嚇了一大跳,隨即驀地蹲下身子便檢查起白薇的傷口來。“這……怎麽會……”

白薇全身上下有著無數的傷口不說,白薇元神所在的腹部卻是傷的最為嚴重,她那身單薄的白衣法袍如今卻是被鮮血染得一片赤紅,頗為觸目驚心。佩扇也不顧地那麽多男女之間的禮儀,慌忙將自己身上帶著的所有傷藥都翻了出來,然後一瓶一瓶的倒在白薇腹部的傷口上。

素白的藥粉不斷地倒下,卻是迅速的被浸成刺目的紅色,根本不見一點效用。

“師父。”雙目緊閉的白薇顯然並沒有徹底失去意識,感覺到兮仲的手掌還按在自己的腹部源源不斷的輸入著靈力,白薇不禁喃喃的喚了一聲。隻是想來是虛弱的厲害,這一聲呼喚卻是像小奶貓的叫喚一般又輕又軟。

“嗯,為師在,你六師兄也在,你別怕。”兮仲難得的將聲音放軟輕聲安慰道。

白薇輕聲應了一聲,卻還是極為難受的皺了皺眉,她說:“師父,我疼。”

簡單的一句話卻是讓兮仲和佩扇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安慰才好,坤淵派之人誰都知道白薇最是怕疼,可是就算如此白薇平日裏也不會輕易喊疼的,除非真是的疼的忍受不住。

“不疼不疼啊。”兮仲慢慢低下頭來看著自己最小的弟子蜷縮在自己的懷裏,而自己卻無能為力隻能用哄小孩子的辦法哄著她,就像當年白薇剛到坤淵派時那樣,小小的她拽著他的袖子軟軟的開口說著“師父,我想家”時,他也是這樣哄著她的。

而與此同時佩扇迅速的用指尖在白薇的身上點了幾處,然後一把從自己的衣衫上撕下幾塊布條,迅速的給白薇纏了上去,折騰了好一會白薇腹部的血這才算止住了。

兮仲見狀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白薇就拜托你了,佩扇。”

“師父?”佩扇不解的忘了兮仲一眼。

兮仲卻沒有立即回答,隻是將白薇平穩的放在地上然後站起身來打量著將他們圍困起來的短刀,因為旋轉的速度很快,已經帶起了一陣罡風,便是有結界護著也會瞬間破碎而受傷。

“佩扇,這陣法雖然毒辣,但是處於這之中卻也算是個安全的地方,妖族之人攻不進來。你和小七暫且忍忍,為師出去製伏了妖皇後便放你二人出去。小七就拜托你了。”兮仲麵色嚴肅的對著佩扇囑咐道。

眼看著兮仲就要破陣而出,佩扇卻是麵色一變大喊了一聲道:“不可啊,師父!”

兮仲不解的回頭看向佩扇,眼神銳利的讓佩扇有些不自在的低下了頭去,片刻才開口解釋道:“師妹傷勢過重,我身上帶的傷藥遠遠不夠,而我的修為又……師父可否先守著師妹,以防有不測時穩住師妹傷勢?”

“戰場之上不可無帥,佩扇這道理你也該懂吧?”

“可是……”佩扇心裏有些著急,眼見著兮仲已經下定決心要破陣,佩扇也顧不得那麽多當即大喊一聲:“師父,你這一去很有可能再見麵時看見的便是師妹的屍體,這樣也無所謂嗎?”

兮仲聞言身子一怔,俊逸的麵上似是有些猶豫,卻終是緩緩搖了搖頭道:“為師不能……因小失大。佩扇,小七拜托你了,你莫要攔我。”

“師父!”佩扇眼睛微微一眯,心裏知曉若是兮仲破陣而出天界的氣勢便會瞬間被鼓舞,如此想著他心裏一橫,有些歉意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白薇,趁著兮仲沒有注意的時候一把按壓了一下白薇腹部,隨即便有大量的鮮血湧了出來。佩扇一邊利落的再次包紮傷口一邊喚著兮仲道:“師父,師妹的傷口又裂開了!”

兮仲聞言猛的回過頭來,看著地上的白薇雖然雙目緊閉可是麵上竟是滑下了兩行清淚,兮仲心裏一顫隨即深深的看了佩扇一眼,眼裏滿是悲哀。他聽得自己用著冷淡卻心寒的聲音開口質問道:“佩扇,這就是你的選擇嗎?”

“師父?”佩扇還沒有反應過來兮仲話裏的意思,卻見明明身負重傷的白薇忽然站起了身來,清麗的小臉上滿是淚痕。

她望著他,卻再也不明媚的笑了,隻是兀自哭的傷心和難過:“六師兄,你還是選擇了那邊嗎?你……不要我們了是嗎?”

佩扇心裏一驚,可是他都還來不及說話,兮仲便已經一把扣住白薇的手,然後帶著白薇使用遁地術瞬間移出了陣外。也就在這時,罡風愈演愈烈,但見顏華一個揚手那些短刀便瞬間往中間聚攏,而每一把短刀的刀尖都直指著陣中佩扇的要害。

而與此同時佩扇腳下的土地也忽然浮現了一片青色的火焰,夾雜著雷電逼得他根本寸步難行。

“師父,你這是什麽意思?”佩扇驚疑的看著兮仲,雖然心裏已經有了結論他卻仍是有些不死心的追問道。

兮仲看著佩扇的眼神愈加深邃,而白薇更是不住的哭著,倒是顏華忽然嘴角一彎笑道:“魔君大人覺得我們是什麽意思呢?”

此話一出,明明該是喧鬧的戰場,可是現在卻是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安靜之中。倒是時雨最先反應了過來,指著顏華的鼻子就大罵了一聲:“你個混小子,亂說什麽呢!”

顏華卻是不理會時雨的叫囂,而是似笑非笑的看著佩扇道:“佩扇仙使,哦,不對,現在應該稱您為魔君季離才是,你不辯白幾句麽?”

“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麽。”

“哦?顏華自認這表達能力也不差啊,魔君是真的聽不懂呢?還是真的聽不懂啊?”顏華依舊笑著,隻是那樣的笑意裏卻是多了幾分淩厲。

“……”佩扇沒有說話隻是下意識的看了兮仲和白薇一眼,隨著他的目光望去他這才發現白薇身上其實並沒有什麽傷,如此想來佩扇瞬間明白了,剛才那一切不過是白薇故意設下的幻境,因為真實和虛幻交錯著,這才使他沒有識破。而自己不僅陷入幻境猶不自知,竟還在他們眼皮下為了留住兮仲做出了那樣的舉動!

也怪不得最後兮仲和白薇要那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