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聞言揉著自己發疼的太陽穴的手忽然頓了頓,那天她因為被顏華捉弄而一直心不在焉,所以還真沒留心遇到了什麽:“沒有什麽特別的啊,還是和往常一樣,三爺爺被侍女端著碗追著到處跑,左護法跑來找茬,我嫌麻煩,就把西風扔給她玩了,除此以外,真的沒什麽了。”

“……”顏華一瞬間竟是不知道該從哪裏接白薇的這句話,呆愣了許久後,這才輕咳了一聲道:“真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了?”

白薇歪了歪腦袋,一雙眼睛微微眯著想了良久:“真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了。大人覺得是他們放出了魔物?”

見顏華沉默不語,白薇忙開口道:“其實我覺得應該不是他們。”

“此話何解?”

“大人,我要去人界完全是心血**,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啊。若不是我到了人界,那魔物寄宿在我體內的事情,肯定會很快被大人發現,既然如此,不知道我要去人界的他們又怎麽敢將魔物放出來?有些說不通啊。”白薇搖了搖頭道。

顏華見白薇酒醒的差不多了,這才微微舒出一口氣,繼而似笑非笑的開口反問了一句:“照娘子這麽說,那麽最可疑的人不就是本皇了?”

白薇幹笑了兩聲道:“我哪敢這麽想,大人不會這麽大費周折的幹這些的,再說了,這麽做對大人來說又沒有什麽好處。”

不得不說,白薇其實懷疑過這事是跟顏華有關,至於原因的話,可能是為了限製她的行動或者什麽陰謀之類的,還有可能是……他覺得這樣好玩。為了樂子而做出這種事,說實話,白薇真心覺得是顏華的話,真的很有可能。

“大人。”

“嗯?”顏華一邊的將魔物封印起來,一邊隨口應聲道。

“我身上的法術被封了,你能不能幫我……”

白薇的話還沒有說完,顏華便已經斬釘截鐵的打斷了:“不能。”

“為什麽啊?”

“你的話,絕對會亂用法術的。”

顏華答得極為肯定,氣的白薇一陣跺腳,高聲反抗道:“我才不會呢,不要把人家說的是笨蛋一樣!”

“誒,你不一直都是麽?”顏華從容的彈了彈袖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輕聲反問道。

“……”

大人,你一天不嗆我,你就睡不安穩是吧?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顏華見狀回頭望了一眼白薇道:“此地陰氣太重,魔物不可久留。薇薇,你要不要同我一道回妖界?”

“我想暫時留在這裏。”白薇搖了搖頭道。

“哦,那就算了。”顏華話音剛落,平地一陣風起後,屋子瞬間變成了一片漆黑。

“大人?”

沒有人回答,安靜的屋子裏隻聽得到風吹動窗扉的聲音,白薇下意識的將自己縮成一團,大聲喊道:“大人,你先把封給我解了再走啊!就算你不把封解了,你好歹給我留盞燈成不?大人,你快給我回來!回來啊,大人!”

奈何白薇嚎了半天也沒見顏華有回來的跡象,荒郊野嶺的別院裏隻剩一個被凍的直哆嗦的白薇含淚道:“大人,你是打算讓我自己走回去麽?走就走嘛,再遠我也不怕……但是,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麽走啊……”

……

白薇回到平陽太守府邸的時候,已經是元宵節後的第八日,雪霽初陽的天氣,白薇一眼就望見了孤零零的坐在大門口的杜若,雙手明明凍得通紅,卻堅持著不肯離開半步。

她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覺,能被人等待也許是一種幸福吧。

“杜若,你坐在門口幹什麽?”白薇拖著兩條極為酸痛的腿走到杜若的麵前停下問道。

杜若聞言猛的抬起頭來,一雙眸子裏似夏日的星光匯聚,隻見他猛的站起身來一把就將白薇摟緊了懷裏,嘴上卻是不依不饒地道:“你還知道回來啊你。”

“那個,杜若,小心一點。”

“啊?”感覺到了白薇與他胸膛之間似乎隔著個什麽,杜若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眼白薇手裏捧著的……蛋,一時間表情變幻莫測,過了許久才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你兒子?”

“你兒子!”白薇想也沒有想的就開口回道,隻是此話一出,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杜若瞬間臉變得通紅,低聲嘟囔道:“我才……我才沒有做過那種……那種事,怎麽可能是……是……我兒子。”

“……”白薇無語的翻了一個白眼,“我說小杜若啊,你真是個愁人的孩子。”

杜若聞言這才明白原來是自己誤會了,不過誰叫他知道白薇的元身是隻小凰,她這樣小心翼翼的抱著個蛋在懷裏,不誤會才奇怪吧。

杜若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要和白薇說什麽好,想著白薇與那個人之間的關係,想著白薇有可能丟下自己走掉,剛剛還在心頭的喜悅,頓時變成了心的煩躁不安:“白薇,那天那個人究竟是誰?”

白薇微微仰著頭,用著極為平淡的聲音陳述道:“啊,那個人啊,就是個變態。”

把失去法力的她丟在荒郊野外,害得她不斷地迷路和奔走,竟是花了八天的時間才找了回來,這種人不是變態是什麽,如此想著白薇便極為認真的再次點了點頭。

“那我和那個變態,你要選擇誰?”杜若急迫開口道,一雙眼睛裏隱隱藏著不安。

白薇定定的看著杜若,過了許久才無甚情緒的回答道:“杜若,你的樣子很奇怪,是不是病了?”

“我才沒有生病,倒是你好好回答我的問題啊,我和他你究竟要選誰?還是說你留在我身邊不過是可憐我,逗著我玩而已?你這種曖昧不清的態度,我真的受夠了!”杜若雙手緊握成拳,額上青筋隱約可見。

白薇沒有想到杜若會如此說,不由得愣住了,她下意識的想要去扯杜若的衣袖,卻不想被杜若一把拂開了。

“為什麽啊,以前一個人的時候明明不覺得孤單的,為什麽和你在一起後,反而更加孤單了?我討厭這個樣子,我討厭你每次好像透過我看到遠方的樣子!白薇,你有沒有好好地看過我?不是看別人,隻是看著身為杜若的我?”

好好地看著杜若的樣子……麽?可是每次看到那張極為相似的麵容,腦袋裏便會不自覺的浮現出與蘇葉有關的事情,這樣說來,她好像從來沒有好好地正視過杜若,隻是看著杜若。

白薇被杜若忽如其來的質問逼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一直以為杜若什麽都沒察覺,她也一直裝作不懂杜若的心思,本以為這樣就可以相安無事,可是……可是一切都隻是她的以為。

“杜若,對不起。”

“我要的不是這句話。”杜若說完便沒有再看白薇一眼,徑直的轉過身走進了府邸,獨留白薇一個人看著他的背影發呆。

她從未遇到過這類的事情,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要怎麽解決。她的人生裏本來就沒有開過幾枝桃花,感情的事情根本就不會處理。而以前對著蘇葉,因為是青梅竹馬,所以她可以盡情的撒嬌耍賴裝流氓,可是,對於這種相處時間很短的人她該做什麽反應才恰當呢?她不明白。

白薇和杜若之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冷戰之中,一個是刻意回避,一個是無話可說。

這樣的冷戰的結束卻是前方傳來秦國兵敗的消息時,一年前杜若的那一席話顯然對秦王連玨造成了相當大的影響,雖說連玨依舊尊重他的老師王堅,但是被那麽一挑撥確然不會再如以前那般和睦,具體就表現在連玨有好幾次不顧王堅的反對,執意要征戰晉國。

這仗一打就是一年,也多虧了這場戰爭,才使得秦王的注意力沒有再集中在杜若身上,這才讓杜若有機會以太守之權慢慢的擴充其了自己的兵力,糧草和武器。

白薇和杜若一道聽著探子帶回來的消息:“秦王被晉軍所傷,已經回宮,不過豫州刺史連貞忽然起兵造反,打出廢連玨,擁連城的旗號。連玨震怒,將連城收監,王堅等大臣為連城求情,卻觸怒連玨,這一次罷免了不少人。”

白薇聞言微微蹙了蹙眉,卻也知道自己不好插嘴,便沒有說話,倒是杜若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自冷戰後說出了第一句話:“你覺得有什麽不妥?”

“隻是覺得連貞若真要擁立連城,哪裏會笨蛋打出這種旗號害的連城被抓,隻怕是自己想要稱王吧。不過我們倒是不用擔心,甚至應該舉杯慶祝一下,這個連貞起兵的真的太是時候了。”

“什麽太是時候了,要是這天下被那連貞奪去……”

“連貞這個時候明目張膽的起兵,嗬,若是連玨出兵鎮壓,那麽本來就受到重創的王城便會變得更為空虛,我們便有機可趁。若是連玨按兵不動,那麽連貞自然會被連玨解決,我們也不用費一兵一卒,我倒是覺得沒什麽不好。”白薇聳了聳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