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瘋。”徐時澤說,“我清醒著呢。”

於雲樂麵條也吃不下去了,震驚地看著他,“你沒瘋你答應他這個事情?你沒想過萬一他是來報複你的?而你的身體又恰好不能再拖了!他這簡直就是在……”

徐時澤打斷他,“他並不知道我的身體有什麽不好,我們真的是在相親的桌上遇到的。”

“然後你就和他達成了這個荒唐的協議?”於雲樂明白了,“他是為了應付他家長,你是為了應付我和卓承是吧?”

“……不是,”徐時澤掙紮著,“因為我覺得這是難得的和他接近的機會,不然我就隻能靠著公司合作的事情和他接觸了。”

於雲樂抱著手冷冷地看著他,“那你剛才沉默幹什麽?”

徐時澤不說話了。

於雲樂知道他一直放不下陸一淮,就連當初死皮賴臉纏上自己也是因為陸一淮的緣故,但是他氣這個人根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明明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還跟鬧著玩似的。

“那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們最後沒能和好?”

雖然對於徐時澤來說很殘忍,但是於雲樂還是不得不這樣問他。

他當然也希望他們能破鏡重圓,但是這中間變數太多,他害怕一個不小心徐時澤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徐時澤抿了抿唇,笑道,“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於雲樂見他這麽說也無法了,他把自己的碗端起來繼續吃。

“氣死我了,我的麵都坨了!”

徐時澤大概是覺得自己氣了他一下心裏麵有點不安,又轉身回了廚房給他炒出一盤炒飯來。

他估摸著於雲樂是又相親沒有成功偷偷溜出來不敢回家,問他,“今晚要在這睡?”

於雲樂點著一半的頭頓了頓,硬生生的成了搖頭,“不了,今天得回去。”

徐時澤無所謂,等著他一吃完飯就把人給趕走了。

於雲樂上了電梯,在下一層出來了,又從消防通道裏回了七樓。

他剛才偷聽到陸一淮好像是住在徐時澤的對麵,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敲了敲對麵的門。

不出一分鍾,就人來應門了。

高大的Alpha站在門內,似乎是沒想到居然有人回來拜訪,臉上有點詫異。

於雲樂這還是成年之後第一次見著這個和他有著絲毫血緣關係的人,Alpha的氣勢壓迫著他,即使他聞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但是他還是能夠感覺的到麵前這個Alpha很是暴躁。

他努力保持鎮定,“我是徐時澤的——”

他話還沒有說完,陸一淮就打斷了他,“我知道,你是他的朋友,在市醫院工作。”

於雲樂頓了下,單刀直入,“我有事情和你說。”

陸一淮笑了笑,把門打開一點,“巧了,我也有事情找你。”

他頓了頓,叫道,“表哥。”

於雲樂舒出一口氣,擺出兄長的氣勢,“你知道就好。”

說罷徑直進了屋。

陸一淮笑了笑,關門的瞬間抬眼看了下對麵緊閉著的門,他有一種預感,他應該能夠從於雲樂這裏得知很多東西。

徐時澤接連送走兩尊大佛,這會兒累的不行。

可還沒等他在去休息,手機上又來消息了。

是卓承的兒子出生了。

徐時澤看著照片上抱著孩子笑的一臉幸福的謝南青,沒忍住也跟著勾了勾嘴角。

他忙把電話打過去。

“哥,再給我照兩張小侄子的照片唄。”

卓承那邊聲音很嘈雜,隱隱約約能聽到一點另外一個輕柔的男聲。

卓承隔了兩秒沒好氣地回他,“那個臭小子又什麽可看的!”

徐時澤默了默,懂了。

以卓承醋缸的性子,應該是他家Omega的注意力全部被他小侄子占據了,所以才會這麽不爽。

他明知故問,“你是不是吃醋了?”

卓承一口否認,並且轉移話題,“我兒子都出生了,你的對象找到了嗎?”

徐時澤就知道這個話題繞不開,不過他這次一點也不心虛。

他說,“有了啊。”

卓承那邊明顯愣了愣,一副沒反應過來的樣子,“什麽?你哪來的對象?”

徐時澤語氣中帶著一點小嘚瑟,“不是你給我安排的相親嗎?”

卓承想起來了,“是瑞鼎的陸總吧?我就知道最後會是他。”

徐時澤好奇,“為什麽?”

“因為當時他來我們公司的時候你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啊,”那邊有孩子哭鬧的聲音了,卓承道,“不說了,我要去哄那個臭小子了,你什麽時候回寧城的話可以來看看。”

徐時澤手指扣著沙發,聽見“寧城”的時候整個人有點緊繃。

“算了吧……我不是很想回寧城。”

卓承也沒多想,加上那邊鬧得慌,他很快就把手機給掛上了。

徐時澤坐在沙發上出神。

寧城對他而言其實不是家鄉,更像是地獄。

好像隻要他再回到寧城,就又會置身於那段灰暗絕望的日子裏。

想著之前的事情,他的呼吸略略有點急促起來。

大寶在他腳邊蹭了蹭,徐時澤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他彎腰把大寶抱了起來,汲取著貓身上的溫度。

他忽然就覺得一個人呆著有點難受。

他摸出手機來,給L發了一小段大寶的視頻。

平時L這個時間段很快就會給他回消息,但是今天過了好幾分鍾手機都沒有動靜。

大寶看見新任鏟屎官被一個小小方方的盒子吸引走了注意力,整隻貓都不高興起來了。

它扭著身子在徐時澤懷裏亂動著,扯著嗓子又細又尖地叫著,成功喚回了對方的注意力。

徐時澤抱著貓玩了一會兒,剛想再查看一下手機,忽然就聽見對麵房間有人開門關門的聲音。

他嘀咕著,“這麽晚了怎麽還出去啊。”

他抱著大寶走到門口那裏,從貓眼看出去。

陸一淮站在對麵門口,半張臉隱在門後,臉上的神情看不分明,兩戶之間的電梯門剛剛合上,很顯然是有人剛剛才走。

“這麽晚了,誰會在他家裏?”徐時澤好奇,一個沒注意,懷裏的大寶伸著爪子把門給打開了。

徐時澤半靠在門上,一個趔趄差點沒跌出去。

對門的Alpha好像一直看著他這邊,聽見這麽大的動靜也沒什麽反應,隻是稍稍往前走了一步,好像是準備好了隨時接住要跌下來的人,屋內的燈光照在他身上,給他鑲上了一道金晃晃的邊框。

大寶闖了禍,這會兒窩在徐時澤懷裏不吭聲了。

徒留徐時澤一個人尷尬。

他幹笑了兩聲說道,“我聽見有人開門的聲音……就出來看看。”

陸一淮沉沉地應了一聲,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中間的走廊上就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白葡萄酒味,淡的就像是酒精蒸發在空氣中,留下的若有若無的味道。

……像是Alpha極力控製,卻沒有抑製住一般。

徐時澤有點好奇,倒是是什麽東西能夠讓Alpha心情暴躁的同時又忘不了控製住自己。

徐時澤覺得尷尬,而且陸一淮的目光裏似乎包含了太多的情緒,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懷裏的貓叫了一聲,徐時澤往後退了一步,“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進去吧。”

陸一淮應了一聲,“晚安。”

徐時澤看著他嘴邊的笑容,覺得實在是有點難看,他轉身關上門,腦子裏盤旋著剛才看見的陸一淮落寞的身影,有沒忍住趴在門上透過貓眼看外麵。

陸一淮點了一支煙站在門口抽著。徐時澤以前要是看見有人在公共場合抽煙,肯定會在心裏麵斥責那人,但是現在對方是陸一淮,徐時澤覺得斥責就免了吧,畢竟他看起來心情很是不好。

他歪著腦袋想了想,覺得陸一淮從他家離開的時候看起來還是挺高興的,那他現在的情緒就應該和自己沒關係了。

於是他這才敢拿起手機,給對方發了一條消息。

【Aurora:實在不高興的時候吃一點甜的心裏麵會舒服一點。】

他發完消息就又趴在門上偷偷看外麵。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陸一淮在看了手機之後抬頭來的瞬間正好和他的視線對上了。

他以為自己被發現了,驚得往後退了一步,而對麵的Alpha似乎是笑了。

半秒鍾後,他握在手上的手機振了振。

【陸:晚安。】

徐時澤舒出一口氣,透過貓眼看到陸一淮已經進了屋裏,他回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