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亂起嵩山二

他父‘女’二人說話之時,峻極禪院的新任方丈圓覺,就已向在坐諸位介紹了那三位白衣僧人的來曆,正是大光明寺的無意,無心,無見三位大師,隨後三位高僧齊齊向眾人施禮,在坐諸位自不敢怠慢,都恭敬回禮。

而清岩一直還沒回過神來,不是清虛拉著他施禮,他還在那裏發呆,不過就是如此,他還是莫名其妙,暈乎乎的。

等圓覺介紹完大光明寺的高僧之後,就又請出天師道的掌教張天師,說明此次峻極禪院處決逆徒圓通,要請張天師作為公證之人,以證明峻極禪院對逆徒的嚴懲之心,眾人見峻極禪院如此興師動眾,都是暗暗一震,此舉足以說明了峻極禪院的決心,和對‘門’中叛逆絕不姑息的態度。

此時氣氛已是肅穆至極,清岩也總算被這無形壓力‘弄’清醒了,眼睛一轉,這才看到了那三位大光明寺的高僧,大感好奇,就悄聲問到清虛,這幾位是何方神聖。

清虛知道這位小師弟已被百裏冰‘迷’了個暈三倒四,隻能又給他介紹了一下,清岩也是一驚,再往四下一看,卻沒看見明道,又是大奇,隨即想到了明道和圓通的恩怨,就恍然大悟。

再看圓覺朗聲說話,清朗有力,說到圓通的惡行神情也是漠然不動,唯有他身邊的幾位高僧在那裏默念佛號,一臉慈悲,他也不認得空聞禪師等人,隻能又問到清虛,清虛無奈隻好又給他說了說,等到圓覺說完,清岩也‘弄’明白了,最後就聽圓覺沉聲道“帶本‘門’逆徒圓通。”

聽到這幾個字,清岩忽覺渾身一寒,有種冰冷透骨的氣息從四下襲來,他在這一刻,從圓覺眼裏看到了深沉的,幾乎不可見的苦澀與酸楚,清岩頓時清楚,並非圓覺鐵石心腸,隻是他一定要這樣做。

圓通被兩位峻極禪院弟子從後院帶了出來,清岩一見圓通,就是一愣,若不是在這裏,他幾乎已經認不出這個人是圓通了。

在清岩印象當中,圓通是一個又黑又高又壯的和尚,是個黑鐵塔似的硬漢,渾身帶著剛硬,強勁的氣勢,可眼前的這個人,除了身材高大,簡直沒有一點圓通從前的影子。

蒼白的沒有一點血‘色’的臉,皮膚不止是白,而是慘白,原本的光頭,因為許久沒有打理,都長出了寸許長的短發,眼神黯淡,嘴‘唇’白中泛青,高大的身形也有些蜷縮,腳步沉重,走路的時候有氣沒力,這哪是黑鐵塔圓通,簡直就是一個徒具形骸的行屍走‘肉’,??渾身散發出隻有地底深處才有的‘陰’寒氣息。

圓通一出來,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暗歎一聲,這位昔日峻極禪院的傑出才俊,居然成了這幅樣子,實在叫人感歎良多,此刻眾人的惋惜之情都大於厭惡,痛恨之心了。

圓覺和空聞禪師一見圓通,神情都是一暗,尤其是圓覺,眼神複雜,嘴角明顯有些‘抽’動,這個人是他的兄弟,是他最親的人,而現在,卻要死了,他雖極力克製,也無法掩蓋內心的‘激’動,盯著圓通,他眼睛有些濕潤。

或許是兄弟天生就有的感應,圓通也感到了圓覺的眼神,低垂的頭,微微一抬,與圓覺對視了一眼,隻是他的眼神全無感情,冷冰冰的,毫無生氣,就像再看一個陌生人,一眼之後,又低下了頭,緩步走到紅氈的正中,雙‘腿’一軟跪倒在地,默默等著自己命運的終結點。

清岩見此,不覺微微一歎,可他歎息之時,在他身邊安坐的羅浮派掌‘門’程守缺道長卻是低聲“咦”了一聲,仿佛對什麽事頗為驚訝。

清岩對程守缺是甚為留意,耳聽他發出驚訝,心裏一動,斜眼一看,就見程守缺的眼裏忽的‘精’芒一閃而過,極亮,似若閃電,也許是清岩對他十分在意,還隱約感覺到了程守缺身上發出一股詭異氣息,也如眼神一閃逝,但那氣息絕對極強,那是隻有最強高手才能擁有的眼神和氣息,摻不得半點虛假,如此,程守缺竟是個最強高手!

清岩心裏大駭,沒料到這位毫不起眼的羅浮派掌‘門’,居然是個深藏不‘露’的大高手,如此高手,大家怎會都不知道?羅浮派難道也是一個潛力十足,而又不喜張揚的‘門’派,就像本‘門’崆峒派一樣?

清岩心思電轉,這個發現讓他太意外了,再看離得最近的大師兄和泰山派靈虛子,都沒什麽反應,知道他們是沒有察覺,這就是最強高手的厲害之處,可以對自己的氣息,神視控製的隨心所‘玉’,要強就強,想弱就弱,除非遇到同等高手的全力試探,否則無人可以察覺,即使是極流高手也一樣,這是差距,不可逾越的差距。

清岩若不是很在意程守缺,和程守缺無意之間的顯‘露’,他也無法知道程守缺的真正實力,清岩內心震動,心中突然想到了什麽,可還是十分模糊。

這個發現也說明不了什麽,或許程守缺就是喜歡低調,所以才會如此,可清岩總覺得心神越發不安寧,急忙默念多心經,穩住心神,又把一些事情想了一遍,依舊沒什麽頭緒。

沉思許久,清岩不自覺的又看了程守缺一眼,正好程守缺也看見了他,對他微微一笑,那張瘦臉和笑容,突然叫清岩想到了什麽,心思一轉,終於記得了為什麽會對程守缺,有那種似曾相識的熟悉之感,心頭陡然一驚,立刻就張嘴‘玉’叫,可沒了機會,一股熟悉的氣息忽然占據了他的身體,頓時使他渾身無力,無法言語,隻能站在那裏動彈不得。

“小子,你是大有長進啊!竟然認出老子是誰了!不錯!不錯!這才幾年不見,你就到了極流之境,老子對你真是佩服佩服!”這個聲音也很熟悉,特別是那個稱呼,清岩是忘不了的。

清岩暗自苦笑,自己早該想到的,那詭異氣息他應該不陌生,隻是由於對方修為‘精’進超乎想象,氣息有了一些變化,讓他疏忽了,再說就算自己想到了他,也不敢相信,他會有這麽大的膽子,敢來這正道高手雲集的嵩山,而他最大對頭,也在嵩山,他怎麽敢!?

這個程守缺當然不是真的程守缺,那位羅浮派掌‘門’已經沒有了,此時的這個隻是一個軀殼,裏麵的元神才是那位最強高手。

奪舍!對於最強高手當然是輕而易舉,借著這個軀殼,他才能大搖大擺,堂而皇之的來到嵩山,麵對他的對頭,敵人,如果清岩沒有記錯,峻極禪院和他可是世仇了。

“你是不是覺得吃驚了,老子怎麽敢來嵩山,‘操’!老子有什麽不敢的,以前又不是沒來過,老子這是故地重遊,來看看渡厄禿驢的徒子徒孫,他媽的,老子怕什麽!這幫禿驢能拿老子怎樣!”他得意的叫罵著,聲音一個勁的往清岩耳朵裏鑽,還是那麽刺耳難聽。

清岩無語,身子僵硬,表情有些嚴肅,外人看他就像在靜聽峻極禪院對圓通的審判,就連清虛也不知道清岩已被人所製,清岩現在是連眨眼的力氣也沒有了,本想給百裏冰一個暗示,可百裏冰怕人起疑,再就沒看過他。

“程守缺”似乎了解清岩的心思,道“小子,別打主意了,現在沒人救得了你,老子殺你是易如反掌,不過,怎麽說咱們也是老‘交’情了,我也不忍心吸你的血,你就老實點,看我怎麽大鬧峻極禪院。”說到最後,他有些興奮了。

清岩了解他的心‘性’,也知道他是膽大包天,說到做到,什麽事也能幹得出來,以前是,現在修為大進,當然更是變本加厲,無所顧忌。

隻是清岩不明白,他這麽做有什麽意義,冒這麽大的險,難道就是為了來大鬧一場?

“程守缺”心情興奮,話就更多了,繼續道“小子,你覺得老子是來找死是吧?‘操’!老子可不是當年了,他媽的!小子,我告訴你,今天可不是我一個人來找禿驢們的麻煩,這場好戲你有得瞧了!”

清岩聞言一怔,聽他此話,難道還有別人要對峻極禪院不利。

清岩還在尋思,“程守缺”接著道“圓通這小禿驢居然還有人相助,真是太妙了!很好,這樣不錯!”

清岩一驚,有人要救圓通,可誰還會對他感興趣?

此時已到了決定圓通命運的最後時刻,由張天師為證,峻極禪院要處決圓通了,行刑正是圓通的師傅空聞禪師,處決之法也沒有那麽血腥,空聞禪師隻需一掌便可了解了圓通,取其‘性’命。

就在空聞禪師起身動手之時,突然一人揚聲道“且慢,貧道有話要說。”

此人一說,眾人皆驚,齊齊看向說話之人,隻見一個身材瘦小的道士已經緩步走到了場中,神情淡然,舉止從容不迫,此人很多人都不熟悉,但不論認得不認得他的人,都在暗暗道“他要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