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二章東海行二十二

從外貌來看,紫金炎龍並沒有明顯的傷痕,身體似乎沒有受到很大的創傷,但看它在空中痛苦無比的掙紮翻騰,那樣子實在是苦不堪言,難以忍受,它真的傷得很重。

那顆赤色內丹也已收回,漫天紅光頓時消散,紫金炎龍也恢複了原有的顏色,它那巨大的身體在空中折騰起來,真是相當駭人,不過所有人都已看出,紫金炎龍受傷不輕,已無再戰之力。

見此情形,厲輕恬等人自然是大喜過望,江海是駭然失色,常雲卻是冷冷一哼,眼裏精芒大作,而方遠則是大驚失色,驚呼道“這……這是……金兄這究竟是什麽道法?”

金山也是麵顯驚容,但沒有回答方遠,隻是望著那個剛剛打敗了紫金炎龍的淡藍色身影,似乎想再看清楚這個人,看看他到底是誰。

紫金炎龍慘呼掙紮時,清岩並沒乘勢追擊,反而收起離天神火,身形一閃,拉開了與紫金炎龍的距離,忽然,就見一個紅色身影從紫金炎龍身上一閃而出,那人正是方歌中。

方歌中出來之後,是一臉驚慌,也很茫然,而他身形還未立穩,紫金炎龍的巨尾竟是對著他橫掃而來,他根本沒有任何防備,巨尾到了近前,他竟是愣住了,沒有一絲要躲閃的意思。

眼看方歌中就要被紫金炎龍攔腰擊成兩段,清岩不忍他死在眼前,輕輕一歎,右手一動,就把方歌中拉出了百丈。堪堪躲開了那巨尾的淩厲一擊。

方歌中回過神來。才知道自己剛剛與死神是擦肩而過。頓時是一身冷汗,而他的心情繼而又是萬分複雜,他也知道救自己的不是別人而是齊清岩,那個自己恨不得要碎屍萬段的情敵仇人。

紫金炎龍在空中上下翻騰,慘呼了許久,最後它應該是勉強控製了疼痛,巨大的軀體總算停止了大動作,接著。紫金炎龍巨尾一擺,龍頭緩緩轉向了清岩所在的方向。

清岩神情淡然,和紫金炎龍來了個四目相對,這一人一龍對視片刻後,紫金炎龍忽然發出一聲低吟,聽那聲音明顯柔和了許多,沒了那種強悍霸氣,而方歌中分明還從紫金炎龍的眼睛裏看到幾分敬畏之色,這讓他大感駭異。

接著就看紫金炎龍身形緩緩下落,而那雙巨目卻一直看著清岩。片刻之後,紫金炎龍回到了玉鏡湖內。到了那個暗穴之上,在進入暗穴之前時,紫金炎龍又發出一聲低吟,回頭一看清岩。

清岩似乎懂得了它的意思,便對著它微微點點頭,隨後紫金炎龍就進入了暗穴,很快就沒了蹤影,就聽得暗穴之內傳出了陣陣水聲,又過片刻,一股水流就從暗穴裏溢出,清澈的水流很快就覆蓋了湖底,也就半柱香的時間,幹涸的玉鏡湖竟然就恢複了原貌,波光粼粼,湖麵如鏡,安靜平和,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此刻已是深夜,一輪明月懸於當空,可謂是一月在天心,滿湖都是月,如此景色令人暫時忘卻了一些事情,方歌中望著湖中明月怔怔出神,神情落寞,眼神充滿了失落和失望。

清岩沒有理會方歌中,而是來到了厲輕恬等人身前,見到清岩安然回來,苦道人也就撤去了對於厲輕恬幾個的束縛,還不等他說話,小薇第一個就向著清岩撲了過去,緊緊的就抱住了清岩,沒有說話,隻有眼淚,刹那間就打濕了清岩的衣服。

厲輕恬因為抱著吳若蘭,所以沒有太大的動作,不過也已是淚流滿麵,輕輕抽泣著,小唯,齊七也是各個梨花帶雨,神情淒楚,於海,齊鯉,齊火,孫小乙還好些,畢竟是男人沒有哭,但那樣子比哭還要難看。

清岩見他們這般模樣,是暗暗感動,正要開口說話,苦道人歎道“你說說這都些什麽事,剛才都覺得你死了,他們哭兮兮的,現在你好端端的回來了,他們還要哭,唉!哭個什麽勁!還有你這個丫頭,抱得這麽緊,你就不怕旁邊這幾個丫頭吃醋!”

他說話是毫無顧忌,此言一出,小薇是連忙鬆開了清岩,俏臉是紅霞一片,厲輕恬,齊七,小唯也是臉色微紅,清岩看不到苦道人,隻能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道“前輩,你說笑了!”

苦道人嘿嘿笑道“說笑說笑,是說笑,小齊這次做的不錯,沒給你們老齊家丟臉!”

想起方才一戰,清岩還是有些後怕,道“紫金炎龍要比晚輩想象的厲害!”

小薇臉上紅霞未退,聞言立刻道“再厲害還不是一樣被島主打跑了,島主我就知道你不會輸!”

苦道人悠悠的道“剛才就屬你哭得最凶!”

小薇被苦道人取笑著,也不在意,還道“我哭怎麽了,我哭其實是高興,對不對姐姐?”

厲輕恬微笑道“是,這叫喜極而泣。”

苦道人笑道“你們倒是齊心,不錯不錯!”

厲輕恬聽出了他的意思,玉容又是一紅,苦道人又道“這樣也好,是不是小齊?”此話又是很有意味。

清岩怎會不明白,隻能苦笑道“前輩,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苦道人截口道“別解釋,解釋就是掩飾!”

對於苦道人的這句話,清岩很無奈,隻能連連苦笑,數聲歎息,隨即又聽苦道人道“小齊,接下來你該怎麽辦?”

清岩望著厲輕恬懷裏的吳若蘭,道“晚輩要弄明白在她身上究竟出了什麽事情。”說話之時,他又把目光看向了遠處的方歌中,眼神瞬間冷酷,剛才他是救了方歌中一命,但對於方歌中他依舊恨意不減,如果確定方歌中對百裏冰做了什麽,他定然放不過方歌中。

清岩的眼神何等厲害,方歌中被他一看立刻心裏大寒。同時他也清醒了許多。知道清岩不會這麽輕易的放過自己。沒了紫金炎龍,他拿什麽對抗清岩,心思一動,便想遁走,而他心意剛起,眼前光影一閃,清岩就已到了身前,一股強大氣息瞬息把他鎖定。讓他動彈不得。

“我想我們該好好談談了。”清岩如此說道,語氣平淡,神情平和,冷冷的盯著方歌中。

方歌中一時心慌意亂,澀聲道“談……談什麽?”說話時他眼睛四下一掃,卻隻看到了遠處的方歌華,江海,常雲等人,就是沒見到自己的父親。

清岩自然知道方歌中在找什麽,淡淡的道“說說吳若蘭吧。你們是怎麽遇到她的,如果你想不起來。可以和你弟弟商量一下。”話音一落,他的身形忽然消失,再次出現時,已是兩個身影,一個是清岩本人,另一個卻是剛才還在遠處的方歌華。

方歌中眼睜睜的看著弟弟就這麽被清岩弄了過來,整個人都傻了,方歌華也是一樣,他方才還在想,自己是要逃跑還是和大哥共生死,這個問題還沒想通,就覺得眼前一花,渾身頓覺無力,隨即就到了大哥身邊,兄弟二人又共同麵對一個敵人了,而且這個敵人還是如此的恐怖,可怕。

經曆了方才的那些事後,方氏兄弟總算知道了清岩究竟有多麽厲害,相顧一看,見到彼此鐵青的臉色和驚懼的眼神,兩兄弟的心都已冰冷到了極點。

事已至此,方氏兄弟也硬氣不了了,就把吳若蘭的事情詳細講了出來,兄弟二人一個講,一個負責補充,配合的也很默契。

原來吳若蘭來到迷仙島不過數十年,按方氏兄弟的說法,吳若蘭出現時就是什麽也記不得,神情恍惚,問什麽都是不知道,還時常頭疼,就像剛才那一次,時間一長,方氏兄弟也推測出了吳若蘭應該是受到了什麽刺激,導致神智不清,忘記了過去。

由於吳若蘭長的實在太美了,方歌中是一見鍾情,就把她留在了迷仙島,並且給她起了吳若蘭這個名字。

聽到這裏,清岩眉頭一皺,問道“她剛來之時是什麽打扮?”

方歌中尋思了片刻才道“是一身白衣,不過已經很破爛了。”

清岩眼中光芒一閃,又沉聲道“那她隨身的物品呢?”

方歌中看看弟弟,方歌華稍一沉吟道“大……她來的時候沒帶什麽東西,當時我也奇怪,她既是修真之人,並且修為不低,卻沒帶什麽法寶,也許是……也許是……被她遺忘到別的地方了吧。”

清岩凝目看著二人,眼神逐漸變冷,看的兄弟兩個是一陣發寒,片刻之後,清岩緩緩道“你們好好想想,別忘了什麽細節,我說的是她所有的東西,例如首飾……”

說到這裏,方歌華忙道“我記起來了,她還有一個手鐲,碧綠色的,前些日子她還帶著。”

清岩知道手鐲是什麽,心裏一痛,寒聲道“手鐲呢?”

這次方歌華看看大哥,意思也很清楚,方歌中隻能道“手鐲……手鐲被我收起來了,就在我的房間裏。”

清岩冷笑道“你是怕她想起往事吧,我問你,你還對她做了什麽?!”

方歌中是被清岩嚇破了膽,一見清岩臉色一變,眼神一寒,頓時是心驚膽戰,忙道“沒有,沒有,我什麽也沒有做,她和我……不……不,我和她……我一直都很尊重她,和她成親……也是她同意的,我……沒有強迫她,真的沒有。不信,你可以問她。”

此刻,厲輕恬幾人也都到了旁邊,清岩一看吳若蘭,見她臉色蒼白,即便在昏睡中,秀眉還是微微皺起,是那麽可憐,無助,又想到她的遭遇,清岩心裏便是大痛,幾乎要忍不住將方歌中捏成碎片,強忍著心中怒氣,他厲聲質問道“她是一個病人,你卻為了私欲要和她成婚,這種事情你也能幹得出來,我再問你,你是不是給她服了忘情水?!”

說到忘情水,方氏兄弟臉色陡變,清岩見狀便已明了,頓時麵如寒冰,眼中殺機大盛。離天真氣透體而出。

方氏兄弟感覺到了清岩的殺氣。殺意。但他們身形已被清岩真氣牢牢鎖定,根本無法活動,體內真氣也被清岩的氣息硬生生的壓製住了,難以運行,無法施展,如此他們隻能束手待斃,兄弟二人又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的絕望。心裏也在想“父親大人,難道你就這樣看著自己的兒子死在你的眼前嗎?!”

方遠當然不會坐視不理,看著兒子死去,而他也有些猶豫,神山的規矩他也知道,清楚觸犯的後果,此刻能救他兒子其實不是他,而是金山。

金山身為神山使者,所擁有的權利要比他多得多,所受到的製約也少很多。若是金山同意讓他出手,以後就會少很多麻煩。所以方遠向金山懇求道“金兄,我希望你能夠幫助我。”

金山歎道“方兄,我知道什麽是血濃於水,很明白你此刻的心情,但今天就算你出手也救不了令郎了。”

方遠冷眼一看清岩,道“齊清岩我還能對付得了!”

金山搖頭道“方兄,你還沒有覺察到,另有高手存在嗎?”

方遠動容道“還有什麽人?”

金山苦笑道“我也說不準,就是憑感覺,那人修為太高,又極擅隱身之術,雖然就在附近,但你我都看不到。”

方遠駭然道“金兄也看不到,那人的修為豈不是到了天仙……”

金山沉聲道“即便不是也相差不遠了,那人與齊清岩應該是一起的。”

方遠神視早已放出,瞬間覆蓋百裏方圓,一掃之後,他沒有任何發現,可金山的話他也不能不信,臉色早已十分難看,再看清岩殺機已盛,兒子命在傾刻,他更是焦慮萬分,焦躁的道“難道是長春散人到了?還是長春隱士來了?”

金山搖頭道“不像,他們要來不會這樣隱藏行蹤。”

方遠急道“不管來人是誰,我也不能就這麽看著他們死去,方家不能絕在我手裏。”說完這些,他眼裏顯露出了一抹寒芒,渾身散出淡淡紫光,隨即身形一閃而逝,消失在了金山眼前。

金山知道方遠要去幹什麽,也沒有阻攔,畢竟讓一個父親看著親生兒子在眼前送命,實在是件殘酷的事情,雖然他入神山已久,早已看破了世間親情,但這並不說明他是個無情之人,有些事情他也放不下。

清岩麵寒如冰,他已是憤怒至極,見到百裏冰如此模樣,他怎能不怒,而且還知道了方氏兄弟還給百裏冰喝了忘情水,他不但怒而且恨,恨不得立刻就把方氏兄弟打得魂飛魄散。

忘情水,清岩曾在神魔異誌上見過關於忘情水的記載,說此水是天地間的奇水,常人服食之後,可以忘卻往事,忘卻所有煩惱,這就是所謂的忘情。

百裏冰就是因為喝了忘情水,忘記了她的身世,忘記了一切,也忘記了他。

而且清岩最恨和最怕的是,據神魔異誌記載,忘情水無藥可解,傳說中在幽冥的孟婆湯就是世間的忘情水。

要是如此,吳若蘭就不可再變回百裏冰,想到此處,清岩眼神已是冷寒如冰,殺機大盛,真氣隨心而動,直迫方氏兄弟。

方氏兄弟駭然,生死關頭,他們自然要拚力抵抗,也就在此刻,一道紫色光影忽然出現在清岩和方氏兄弟之間,隨即便是一陣悶雷般的轟鳴之聲,清岩目中神光一盛,臉上,身上閃現出瑩瑩玉光,身形微震,嘴角卻顯出一抹冷笑,沉聲道“方前輩!”

當然是方遠阻攔了清岩,化解了清岩的真氣,方遠也出現在了方氏兄弟身前,作為一個父親,他的現身對清岩來說並不意外。

方遠身形高瘦,一身鵝黃色長衣隨風飄揚,實是飄然若仙,超凡脫俗,歸仙境高手就該有這樣的風采氣度。

方遠神情也是甚為淡然,已然沒了先前的緊張與焦慮,全然放下一切,才能從容應對一切,這也說明了方遠對清岩的態度,沒有輕視之意,相反還很慎重。

方氏兄弟見父親出現,自是大喜,齊齊叫了聲“父親”,方遠微微擺手,示意二人退開,方氏兄弟急忙閃身退出百丈,離開清岩這麽遠後,他們才覺得輕鬆了一些,隨即二人才發現自己已是冷汗遍體,濕透了內外衣。

清岩,方遠相對而立,彼此又打量了一下對方,之前他們是見過麵,不過那是晚輩拜見前輩,此刻環境有了變化,二人已是成了對手,雖然還沒有真正出手,但彼此散發出來的氣息已然有了交鋒。

“齊島主,果然年少有為,僅憑一己之力便橫掃了迷仙島!”默然片刻後,方遠竟是說了這樣幾句話,遠處的方氏兄弟聞言是大感羞慚,雙雙垂首。

清岩淡淡的道“晚輩也是迫於無奈,此次我萬裏尋妻,卻不想在迷仙島見到了妻子,而且她居然要和方島主成親,情急之下,晚輩隻能得罪了。”

方遠淡然道“齊島主的心情我能理解,不過你既然找到了妻子,又大鬧了迷仙島,使我方家顏麵盡失,如此之後,也能一泄齊島主胸中怒氣了,可齊島主為何還要咄咄逼人,非要取犬子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