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章 驚邪
子夜的月色，明麗如秋水。夜幕剛剛降臨時，尚有幾縷淡霞，此刻都已逝去無蹤了。
神使鬼差的，喬依再度步出房門，走向雲霧廣場。
夜，如此沉寂。山霧濕重，朦朧了一切。甲字號擂台，喬依靠著柱子躺坐下來。
抬眼望去，但見中天月，明如水，涼風入夢，恍如昨夜。不遠處，平台上那兩株擎天古樹，深深刺入夜空，似乎沿著古樹向上，真的可以摘星弄月。燈光已滅，深處的房屋影影綽綽，模糊一片。唯有三清殿中，搖曳的燭火和淡淡的珠光，帶著一絲莫名的孤寂。
一壺酒，夜無言，亦無眠。
大比最後一日，旭日高照，祥雲浮空，鍾鼎齊鳴，道歌輕揚。
擂台上，七峰大比的前三甲鼎立台上。林一凡瀟灑自如含笑而立，喬依微顯憔悴淡然自若，謝天昊麵色陰鬱憤然而立。
林一凡看了謝天昊一眼，低聲道：“謝師弟，你怎麽了？”
謝天昊勉強笑笑，道：“林師兄，我沒事！”
林一凡眉頭微皺，輕聲勸道：“師弟，些許流言蜚語無需掛懷於心，你的資質大家都看在眼裏。”
謝天昊抿了抿嘴，道：“多謝師兄，天昊理會得。”
林一凡微微點頭，知道自己這番話多數無用，心中暗暗歎息。
一旁，執事弟子再次用平盤托出三粒蠟丸，隨意地搖了搖。或許是顯示公平，這兩次公開的抽簽，都是從喬依開始，謝天昊反而是最後一個抽取。
台下，數百玄青門人目光灼灼，靜候大比最終對決順序。
片刻，雲鬆真人伸手接過紙條，看過之後搖了搖頭，清了清嗓子，揚聲道：“三強角逐，兩兩對決。第一場，一號開陽峰喬依對二號天樞峰林一凡。第二場，二號天樞峰林一凡對三號天樞峰謝天昊。第三場，一號開陽峰喬依對三號天樞峰謝天昊。”
台下，範星辰皺著眉頭，思索片刻，道：“這個林一凡，也是一路踩著數位領軍人物站到這裏的，隻怕沒那麽容易對付。”
秦衝點了點頭，道：“師叔所言極是，林師兄能力壓天璿峰的程澤天晉級，隻怕修為已是楚淩飛師兄以下的第一人。第一場比試，基本就決定了大比的桂冠。”
夏小胖湊了過來，滿不在乎地道：“喬依這家夥，這些天頂著大師兄殺手這個至高稱呼，已經習慣了，我相信他會將這個傳奇延續下去的。是不是，魚魚？”
魚魚雙眼冒星，小臉通紅，握著小拳頭道：“我大哥哥是最強的！”
範星辰瞥了一眼樂觀二人組，搖了搖頭，心頭依然有著淡淡憂慮。
一聲銅鑼響，各就各位。
喬依看著麵前帶著溫和笑容的林一凡，開口仍然是他千篇一律的開場白：“開陽峰喬依見過林師兄，請賜教！”
林一凡淡淡笑道：“山河大選恍如昨日，似乎隻是一夜之間，喬師弟便已迎頭趕上。師弟修為進境，一凡自歎弗如。今日一戰，勝負未知，還請師弟不吝賜教！”
“請！”
“請！”
喬依青衫獵獵，右手一招，一聲輕鳴，鳳叱帶著熟悉的熾熱氣息，淩空顯現。
林一凡白衣飄飄，一聲輕叱，法決一引，一柄通體銀白的仙劍淩空閃現。模樣古樸，劍柄至劍尖並無一樣紋飾，整個劍刃參差不齊，其上遍布一條條不規則的裂紋。
“驚邪！”範星辰皺眉道。
夏小胖撓了撓腦袋，道：“師叔，什麽驚邪，很強大嗎？”
啪！
“哎呦！”
範星辰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氣道：“你個小兔崽子，又偷懶。我給你的《奇物神兵》你肯定沒看，回頭給我抄一千遍。少了一字，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夏小胖腦袋一耷，似乎瞬間失去了精氣神，忍不住喃喃低語道：“師叔您老人家一把年級了，要不要這麽凶殘？”
範星辰雙眼一瞪，氣道：“小兔崽子，你說什麽？”
夏小胖身體一抖，瞬間變換了一副諂媚神色，陪著笑，道：“師叔，我說你老人家英明神武心胸寬廣。”
範星辰眉開眼笑，道：“不錯，不錯，你小子自己知道也就是了，幹嘛把這種實話說出來，我老人家會不好意思的！”
夏小胖擦了額頭冷汗，順杆往上爬，諂道：“師叔，您看將那一千遍？”
範星辰笑著撫須道：“那一千遍，嗯……照做！”
夏小胖臉上剛剛浮起的喜悅，隨之再度垮了下來。
冷哼一聲，範星辰負手瞪著他道：“你個小兔崽子，我老人家是這麽好糊弄的嗎？拍馬屁沒用，我老人家不吃這一套！”
一昂首，不理欲哭無淚的夏小胖，嘴中碎碎念叨：“嗯，我老人家就是英明神武，就是心胸寬廣！”
眾人淩亂。
台上，二人自然無暇他顧。喬依腳下一點，騰空而起，靈力激發，鳳叱延伸出數丈長的刀身，當空直立，靜靜等待。
大比這麽長時間，由於他的風頭太盛，每一場比試都有大批的圍觀弟子關注。眾人對他的法寶手段都頗為熟悉，林一凡自然也是。而喬依時常要救助一些重傷的弟子，對這位天樞峰的師兄關注不多，法寶手段知之甚少。
交戰之初，小心為上，喬依篤定心思，采取守勢，打算先看看這位師兄的手段。
台下，秦衝輕咳一聲，道：“師叔，您老人家給我們說道說道，這驚邪是何物？”
範星辰看了他一眼，道：“好吧，就讓你們一幫小子漲漲見識。這驚邪不入五行，乃是一件罕見的雷係法寶。”
“雷係？”
“不錯，此劍倒是我門中之物。據傳乃是數千年前，本門的一位內務長老，機緣巧合之下得到的一塊罕見的天雷石。這天雷石乃是天降神石，善能吸納雷電。傳說，天雷石需得被一萬次的狂雷閃電劈打方才成材。成材之後，便如那柄驚邪一樣，整個石塊之上裂縫密布，堅硬難催。而且，天雷石成材之後，不得任憑其再自行吸附雷電，否則一萬零一次雷電降臨，整塊天雷石會在瞬間化為齏粉。”
“好奇異的天雷石！”秦衝訝道。
“不錯，那位內務長老得到天雷石之後，交由本門當時的一位煉器師煉製成這柄驚邪劍。驚邪劍初成之際，同喬依的那把鳳叱一般，品階還隻是遺恨靈寶巔峰。後來，此劍一代代傳了下來，幾經易手。曆經數千年的孕養，已經晉級曠世聖器下品。”
秦衝想了想道：“師叔，那此劍便是掌門師伯賜下的了？”
玄青門各峰弟子手中的法寶，多是自己機緣所致，尋到的天地靈材，交由本門煉器師煉製。又或者由長輩賜下。像品階極高的曠世聖器等法寶，數量稀少，各峰也不過一兩件罷了。向來都是由各峰峰主繼任時繼承，並不會直接交由二代弟子掌管，以免他們修為不足，行走天下遺失在外。像是此屆七峰大比，各峰曠世聖器頻頻現世，也隻是各峰峰主為奪桂冠，搶奪那件陰陽鏡賜下的，待大賽後多半會收回。”
範星辰搖了搖頭，道：“非也！剛才說到此劍乃是一名內務長老所有。本門的內務長老，均是由上一代的內務長老自行甄選，報請掌門真人準許而來。此劍之後的曆代繼承者，便是每一屆的內務長老。也可以說，此劍已經成為本門內務長老的標誌。”
秦衝聞言訝道：“那豈不是說……”
“不錯”，範星辰撫須道：“隻怕雲鬆師兄已將這個林一凡，視為自己的下一任繼承者。”
台下，看出門道的各峰長老，給各自峰中的弟子們說說道道。
“雲鬆師弟”，雲易真人轉首看向一旁的雲鬆真人，撫須道：“你是看中了一凡麽？”
雲鬆真人點頭道，道：“掌門師兄，你看如何？”
雲易真人目視前方，道：“一凡性子沉穩，處事得體，倒也當得！”
雲鬆真人麵上一喜，道：“謝掌門師兄！”
雲易真人擺手笑道：“師弟說的哪裏話，你也是為師門考慮，一凡是我門下弟子，能被你看重卻是他的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