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二章 悲哀
哢！哢！哢！哢！
四聲異響傳來，冰柱冰消瓦解，四人屍身支離破碎。
另一邊，趙掌櫃到底是修為高深，讓過追擊而來的支流，手中骨杖騰起一道森森鬼力，一聲鬼叫，全力一擊，將支流打散。
小青勃然大怒，身邊的粗壯水柱，豁然飛出，追擊而去。與此同時，頭上水母蓮台一震，疾馳而去。
金光一閃而逝，水母蓮台急飛之際，光芒內斂，急著逃竄的趙掌櫃大意之下，沒有察覺，被水母蓮台重重一擊，砸中後心，撲倒在地。
身後，粗壯的水柱逼近後，並不急著攻擊。水柱中的各種猙獰凶殘的異獸魂魄，蜂擁而出，狂撲而上。
一聲鬼哭狼嚎般的淒厲慘叫，趙掌櫃捂著一顆腦袋，倒地翻滾不停。那些凶魂襲體而入，瘋狂地噬咬著他的靈魂。
片刻之後，慘叫聲漸漸停息，趙掌櫃抖動的身體緩緩停滯，腦袋耷拉下來，軟軟地躺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了。
小青一聲低吼，凶獸魂魄從趙掌櫃體內遁出，被它重新收入體內。那道水柱完成了任務，悠悠一陣急轉，轟隆一聲，砸落水麵。
一晚的爭鬥，至此方算告一段落。眾人長出一口氣。
喬依走上前去，將幾柄骨杖收了起來，順手在趙掌櫃的懷中一摸，掏出兩件器物，正是那個漆黑小鈴鐺和那顆收集了生氣的圓珠，隨手收起。
他一聲低歎，鳳叱浮現手中，淩空幾個劈斬，地麵出現一個深坑。他揮袖一拂，五具屍骸滾落其中。塵土飛揚，將五具罪行累累的屍身，盡數掩埋。
夏小胖仰天一聲長歎，道：“哎，一生裝神弄鬼，凝煉鬼魂，不想反被鬼魂噬咬而亡，可悲可歎！”
“哦”，喬依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尷尬地道：“小胖，你搶我台詞了！”
夏小胖負手而立，當先離去，一派高人風範。
風中一段話，悠悠傳來。
“吊書袋，懷古傷今，感慨一番，你當誰不會麽？”
喬依徹底風中淩亂。忽的，他嘿嘿一笑，道：“小胖，你走錯方向了！”
噗通！
“哈哈哈，哈哈哈……”
天已破曉，東方漸白。林中的霧氣陰氣，漸漸消弭。股股盎然的生氣，砰然勃發。
此地距趙家客棧隻有數十丈，喬依六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出山林，踏上官道。
不遠處的趙家客棧，店門緊閉，靜悄悄的，恍似一座鬼屋。
幾個早起的百姓，好奇的圍著客棧指指點點。往日的清晨，店中的夥計早就開始忙碌起來，一些趕路的旅客，也已經整裝待發。
今日，卻是怎麽了？
遠處，一個四五十歲年紀衣衫襤褸的乞丐，斜倚在城門牆角，遙遙的看著客戰動靜。驀地，他眼中精光一閃，六個氣質不凡的年輕人，齊齊從山林走出。除了神色略有些狼狽，竟是毫發未傷的樣子。他連忙低下頭去，咳嗽一聲，捂著腰，轉身走向縣城。
“李師姐，我們回來了，大家出來吧！”夏小胖率先扯著喉嚨叫道。
吱呀！
幾道曼妙的嬌軀飛快地奔了出來。
“大哥哥！”魚魚張開小手，撲了過來。喬依嗬嗬一笑，伸手將他抱了起來，衝著一旁欲語還羞的語兒微笑著點了點了頭。
“大哥哥，你們身上好臭哦！”魚魚聳著嬌俏的小鼻子，一咕嚕滑了下來，嬌嗔道。
“啊”，眾女紛紛捂著鼻子，退開數步，望著六人，仿似見到了洪水猛獸。
“哦”，喬依一臉的尷尬，忍不住又摸向鼻子。
這一夜之間，又是屍油，又是鼠肉，還有陰狼和屍隗，各種惡臭摻雜在一起，那氣味能好聞才怪。
六人互相看了看，哈哈大笑，走進客棧，打來清水狠狠搓洗了一番，方才散去一身的臭味。
客棧之中的住客，已經被李筱婷帶著幾女疏散了。幾人圍坐一桌，夏小胖將一番經曆從頭到尾講述了一番。眾女方才知道昨晚的凶險，難怪六人鬥至天亮方才返回。
“小青青，你好厲害啊！”魚魚大眼睛忽閃忽閃地，抱著小青的大頭好一番誇讚。
秦衝思索片刻，道：“這客棧之事，我們恐怕要知會本地官府一聲。還有就是，城中的那些受害的窮人乞丐怎麽辦？”
喬依想了想，道：“李師姐，這客棧之中可還有些銀兩？”
李筱婷笑道：“喬師弟是如何是知道的？”
喬依笑道：“這趙家客棧開店百年以上，應該有了不少的積蓄。他們都是鬼道妖人，開這家客棧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為了賺錢。所以，些許錢財對他們來說，反而不是那麽重要。因此，這些錢財也就不會藏匿的多隱蔽，多半還在客棧之中。”
李筱婷笑道：“喬師弟料事如神，我們姐妹方才在趙掌櫃的床下搜出了不少銀兩，折合起來隻怕有十數萬兩之多。”
“這麽多！”夏小胖嘴巴大大，愕然道。
喬依眉頭皺起，沉聲道：“應該還有他們殺掉的過往單身住客之後，順手收斂的銀兩。”
眾人麵色一黯，喬依搖了搖道：“好了，不說這個。既然有了銀兩，我們便好辦很多。將這些銀兩交給本地官府打理，每日派下些飯菜。總不能因為我們鏟除了妖人，反而讓這些無辜之人餓死街頭。”
眾人點了點頭。
韓楚與乃師季長春性之頗像，平日裏有些文質彬彬溫文儒雅，心地也最是良善。
他低頭沉思片刻，憂慮地道：“喬師弟，你對鬼術了解遠超我等，靈魂之力又是極為強悍，更有一身出神入化的煉丹製藥之術。不知可有方法，解救這些無辜之人？”
喬依取出那顆收斂生氣的圓珠摩挲著，低聲思索片刻，才道：“不瞞師兄，這生氣不像魂氣，乃是無主之物。被人抽拿出來之後，極難再返回自身。不過，卻不難補救。生氣者，元氣也。損失了元氣，隻需要弄些天地靈乳摻入粥飯，他們吃了之後，便可以補充回來。”
韓楚點了點頭，歎道：“師弟悲天憫人，心懷大慈悲，天地靈乳乃是何等神物，說用就用了，韓楚不及也。”
喬依苦笑，道：“師兄謬讚了。生氣還好辦，麻煩的是這些人缺失的魂氣。那女子木偶中逸散的魂氣，都已被我的鳳叱收存。雖說每個人的魂氣之中都有獨特的印記，與本人的聯係最為密切。可是，以我掌握的靈魂之術，能否將其盡數返還給眾人，還說不好。而且，即便能成功，這些人受害良久，損失的魂氣絕不止我收存的這些。能恢複幾分，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眾人默然，這些窮人乞丐生活在世間底層，為求一夕溫飽，卻失去了太多，看似有些愚昧無知。其實，換成是他們隻怕也是一樣。生存下來都保證不了，又何談其他？
他們能看透，卻是因為他們早就超脫凡人，步入另外一個世界——修真煉道。不是他們聰慧，或許隻是他們運氣好。這世間，其實有許多事情與你的性子、天賦、根骨等等沒有關係，憑借的是運氣，又或者說機遇。抓住了，你就一衝飛天，抓不住，同樣泯然眾人。
“糟了！”夏小胖忽的拍桌站起驚道。
幾人從沉思中醒來，紛紛對他怒目而視。
夏小胖訕訕地抱拳討了個繞，喬依瞥了他一眼，道：“你想起什麽大事了，值得你這般激動？”
夏小胖剛剛坐下，又要拍桌站起，看到眾人眼中咄咄凶光，頓時醒悟過來，摸了摸腦袋，嘿嘿笑道：“喬依，那個老乞丐！”
喬依聞言一怔，道：“什麽老乞丐？”
夏小胖急道：“就是那個敲鑼叫放飯的老乞丐。”
“是了”，喬依麵色一沉，道：“百密一疏，居然將此人忘記了。”
夏小胖道：“我們趕緊去抓他吧？以免他再害人，或者泄露消息。”
喬依搖了搖頭，道：“隻怕他看到風頭不對，早就逃了。”
夏小胖想了想，也隻得放棄。眾人再議片刻，紛紛起身布置。
韓楚與秦衝一道，前去將本地官府之人請了過來。本地縣令不敢慢待，聽從仙長安排，將城中領飯的窮人乞丐召集而來。
喬依帶著幾人準備了些粥飯，取了天地靈乳滴入其中，分給那些窮人乞丐食用。
趁他們用飯之際，喬依轉身行至一間客房，反手關上房門。
他盤膝而坐，深深吸了一口氣，將鳳叱中的魂氣放出，口中默念《度人經》。
丹田內，青銅古燈悠悠旋轉，淡淡金光飄起，包裹著絲絲縷縷的魂氣，穿過窗戶，準確無誤的沒入本體之中。
玄青門眾人隻道他用的是藥無極傳授的靈魂之術，也沒有多疑。
半晌後，喬依走出店外。恢複生氣的眾人緩緩離開，喬依忍不住的搖了搖頭，心頭一陣悲哀。
果如他之前所料，大部分的窮人乞丐不過稍微好上一些，仍是渾渾噩噩，嚴重些的甚至有些呆愣癡傻。隻有少數一些受害不深的，方才大體恢複，其中便有那個呂四膽。
眾人收拾一番後，將事情托付給本地官府，便禦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