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糊塗
李峰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兩位師弟果然聰慧過人，我等茫無頭緒之事，兩位師弟隻是這般三言兩語，便理出了整個事情的脈絡，李峰極為佩服。”
喬依笑了笑，道：“李師兄過獎了！”
頓了頓，李峰又道：“兩位師弟所說之事，亦是極為簡單之事。”
“哦”，夏小胖詫異道。
李峰笑道：“兩位師弟心智過人，李峰自愧不如，然則在此幾日，我等也不是全無作為。”
言罷，他自懷中掏出一張圖紙展開，上麵畫了不少符號和粗細線條。他伸手點著其中的位置，道：“這是我天劍門弟子繪製的此地地形圖，這些我標記的便是之前出過事的地方。”
他伸手指點著其上一個個著重標記的位置，道：“你們看，這裏是五穀鎮，這裏是魏家莊，這裏是……還有這裏，便是我們現在所待的悅風客棧。”
夏小胖盯著地圖看了半天後，忽的一掌拍在紙上，道：“這是九宮圖案？”
“九宮？”眾人齊齊道。
“不錯”，夏小胖點了點頭，伸手在另一位置畫了一筆，道：“你們再看，加上我這一筆，是什麽圖形？”
“方形？”眾人驚道。
“正是！”夏小胖拍了拍手，道：“方形，其實放在陣法上便是九宮圖案。”
李峰喜道：“我明白了，這處所在便是黃雪鴻下一次要去的地方。我馬上去通知師門布置。”
夏小胖搖了搖頭，道：“李師兄，此事莫急。一則，黃雪鴻定然就躲在不遠處窺測，一旦你天劍門有個風吹草動，便會打草驚蛇。黃雪鴻行事謹慎小心，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冒然行事。所以這件事，明麵上的巡視各方的諸位不能動，還要守在原地。還有，萬一我等猜測有誤，各地有諸位天劍門同門坐鎮，多少也有震懾之意。”
李峰急道：“可是我天劍門抽不出更多的人手了？”
夏小胖和喬依相視一笑，傲然道：“李師兄，黃雪鴻既是我玄青門出來的弟子，自然由我玄青門自己清理門戶！”
李峰猶豫道：“兩位師弟不可大意，那人修為如此之高，一旦被他逃脫，便再難抓獲。”
夏小胖嗬嗬笑道：“不瞞李師兄，隻是喬依一人，便不弱於他，再有我六位師兄和小青相助，擒下他決計不難。”
而後他伸手指了指自己道：“李師兄可能不知道我小胖的本領，不是我自誇，咱乃是玄青門煉器大師範星辰衣缽傳人，玄青門下一代的煉器大師或者說陣法大師，嘿嘿，說的就是我。布下陣法防止他逃脫，對我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樁。”
李峰深深看了二人一眼，似要重新認識二人一番，片刻才道：“兩位師弟果然深藏不露，既然諸位這麽有信心，那李峰也不多事，坐等諸位施展神威，讓那畜生伏誅。”
幾人聊了幾句，李峰便起身告辭，夏小胖看著黃雪龍，道：“黃師兄，黃雪鴻施展的這種詭異慘絕的玩意是什麽東西？不知你黃家可有記載？”
黃雪龍神色深沉，道：“夏師弟也說了，雪鴻所做之事詭異慘絕。我黃家亦是玄青門一脈，所修道法與兩位一脈相承，都是道家正法，斷然不可能有此等邪惡法術。”
喬依道：“看來這是黃雪鴻自己習得，又或者根本就是傳自魔道百花穀。”
“喬師弟是說，這種法術來源於我二嬸程驚雪？”黃雪龍道。
喬依搖了搖頭，道：“現在還說不好！”
啪啪啪……
敲門聲傳來，眾人一愣，看向房門。
“大白天的關……關門，不……不做生意了？”一道老邁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隻聽聲音也能聞到一股股驚人的酒氣。
“快開門，我們沒……沒錢了，討碗酒喝。”一道同樣醉意深沉卻極為稚嫩的聲音續道。
黃雪峰神色一怒，此時正是他們心煩的時候，哪有心情去搭理兩個酒鬼，他起身走向房門，伸手取過門栓，一把拉開房門。
一老一小兩個身影，如同沒頭的蒼蠅一般，撞了進來，踉蹌幾步栽倒在地。看樣子，竟似合身貼靠在房門之上，被晃了一下。
“哪裏來的酒鬼？我等乃是黃……玄青門弟子，在此商議要事，要喝酒別家去吧！”黃雪峰不耐煩地道。
“玄……玄青門啥……地方，了……了不起啊！這……這裏不是悅……悅風客棧麽？”老酒鬼賴在地上不起來，眯著醉眼道。
“你……”黃雪峰恨恨地一步上前，一把拎起老酒鬼的前襟，便欲將他扔出去。
“黃師兄，且慢動手！這兩位是故人，交給我吧！”喬依笑著走上前來。
方才聽到聲音，便覺得有些熟悉，如今看到二人，他和夏小胖已是一眼認了出來，正是長平之外神叨叨的“高人”，老糊塗和小糊塗。
“老糊塗，小糊塗，二位好久不見，真巧啊！”喬依淡淡笑道。
老糊塗斜了他一眼，道：“你是何人？”
身旁，小糊塗烏溜溜的眼睛一轉，拿手指捅了捅老糊塗道：“爺爺，他是那個……
言罷，他伸出黑漆漆的手指頭扳著道：“一，二，三，四，五……對，就是五年前，被你搶了人家銀子，我們拿來喝了一個多月酒的。”
“銀子，我搶的，一個月的酒”，老糊塗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忽的用力一拍大腿，坐了起來，道：“我想起來了。”
“喂喂，那銀子可是你答應給我們的，不是我們搶的，你可不能再找我們要回來。”老糊塗緊張兮兮地伸手捂著一隻破破爛爛的錢袋，急道。
身後，小糊塗再次捅了捅老糊塗，道：“爺爺，爺爺，我們錢袋裏沒銀子，你捂著錢袋幹嘛，你搞錯了。”
“沒銀子了？”老糊塗晃了晃頭袋，很光棍地道：“對了，我們沒銀子了！”
言罷，和小糊塗對視一眼，默契十足地抱頭縮成一團，高高撅起屁股，道：“銀子沒了，要打要罵，我……嗝，我們認了！”
喬依忍不住地摸了摸鼻子，看著很是光棍，很是無賴的二人，一陣無語。
老糊塗頭藏在手臂中，偷偷瞥了一眼喬依，又趕緊縮了回去。
輕輕咳了一聲，喬依道：“你們起來吧，那銀子我既是答應給你們了，自然不會悔改。”
“真的？”老糊塗眼睛一轉，問道。
喬依無奈地點了點頭，道：“自然是真的，你們不是來喝酒的嗎？快起來吧，我請你們喝酒。”
“請我們喝酒啊？你不早說！”老糊塗拉著小糊塗，一咕嚕爬了起來，動作麻利敏捷，哪裏像是一個醉意朦朧的老者。
一旁，夏小胖已經將客棧的掌櫃和夥計叫了過來。
喬依對著黃雪龍六人道：“六位師兄，今日暫且在此歇息一晚，我們明日再去最後那處地方。”
幾人應了一聲，隨著店小二，上樓歇息去了。
喬依和夏小胖揮手招來店小二，讓他弄了些酒菜，送給老酒鬼二人。
夏小胖道：“喬依，你將這兩個酒鬼召來幹嘛？”
喬依笑道：“還記得老糊塗奪銀子那一手嗎？還有，他那段似詩非詩似偈非偈的話？這老酒鬼不簡單！”
夏小胖雙眼一眯，點了點頭。喬依看著一口酒一口肉吃得滿嘴流油頻頻點頭的老糊塗，拉著夏小胖走上前去，在老糊塗旁邊坐下。
“老糊塗前輩，你們怎麽到了這裏的？”喬依問道。
老糊塗嗡嗡囔囔地道：“什麽前輩，我是老糊塗，不是什麽前輩。至於怎麽到這裏的，老糊塗帶著小糊塗四海為家，走到哪裏是哪裏！”
小糊塗用力吞下嘴裏咀嚼的雞肉，插口道：“爺爺說，這裏有熱鬧看，我們就來了。”
喬依雙眼精光一閃，看來當真不是湊巧。
“好好吃，別亂說！”老糊塗伸手拿過一隻肥嫩的雞腿，遞給小糊塗道。
小糊塗一把接了過來，不再搭理喬依，埋頭苦吃。
“老糊塗，這裏有何熱鬧看？”夏小胖嘿嘿笑道。
老糊塗伸過他髒兮兮的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油漬，道：“熱鬧，怎麽沒有熱鬧？外麵不是都在傳嗎？死人了，死了好幾個人，死了好幾個大姑娘，這還不是熱鬧嘛？”
喬依和夏小胖相視一眼，都覺老糊塗油滑難搞，盡說些人人皆知的事。
小糊塗話裏話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老糊塗是衝著即將發生的熱鬧來的，絕非聽聞到熱鬧，趕來湊熱鬧的。加上長平一事，這老糊塗似乎是能夠提前預知一些事情。
能推測吉凶，卜算未來，哪怕隻是些邊邊角角，僅是這份本事，便足以驚世駭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