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 老奸
半空之中，北辰一山仍未轉過頭來，目光一移，看向一旁的陳易風。
陳易風二人被北辰一山這一狠辣舉動震驚，尤未醒來，此時見他目光掃過，滯留在自己身上，微微一愣，方才明白過來。
他心中一歎，比起這等老狐狸，他的手腕，還是相差太多，虧他還以為能靠著山靈宗借勢而起。如今看來，就算他占了洛陽，日後也要受山靈宗所致，成為其馬前走卒。
隻是今日，跑也跑不掉了，真是何苦來哉！
“北辰兄，無痕賢侄也是一時糊塗，做出此等狂妄之舉，卻罪不至死。且無痕賢侄智計高絕，天賦過人，實乃不世之才，這般斷送，何嚐不是埋沒人才？北辰兄，可否看我薄麵，饒他一命？”
北辰一山一擺手，決絕地道：“陳門主休要為這孽障說情，他犯下如此大錯，若然輕饒了他，就算我這裏過得去，回去之後，忘塵師兄也饒不了他，玄青門的各位也不肯放過他。”
陳易風眉頭一皺，暗道難道自己會錯了意。微一抬頭，卻見北辰一山，雙目精光一閃，一抹狠辣之色另他脊背生寒。他瞬間明白了，北辰一山這是要他背黑鍋啊！
“北辰兄，聽我一言。此事的由來，說到底也是我易風門挑的頭，無痕賢侄不過是適逢其會，一時激憤，不明情理之下，為我出頭罷了。若說罪責，也是我的錯。北辰兄就不必為難一個年輕人了吧？”陳易風咬牙道。
北辰一山靜默片刻，擺了擺手，歎道：“罷了，今日就饒他一命，不黑，將他扶起來吧！”
白不黑應了一聲，飛身下去，將蕭無痕救了起來。蕭無痕麵白如紙，仍是重傷未醒，顯而，北辰一山那一掌，也是下了狠手的。
“林師侄，老夫如此處理，你覺得可滿意？”北辰一山轉過身來，歉然道。
林一凡麵色鐵青，簡直氣炸了肺。這二人雙簧戲唱得太好了，虧他之前還在懷疑自己冤枉了好人。比起這等奸猾的老狐狸，他還是太嫩。
這老狐狸，若是真的想懲罰蕭無痕，理應將蕭無痕擒下，交給他們才是。他卻擅自出手將蕭無痕擊落，甚至擊落之後，也不問過如何處置，再度自作主張，將其救起，回頭再問處理的滿意不滿意，這哪裏有半點誠意之說。
林一凡冷哼一聲，轉過身來，裝作沒有聽見。
北辰一山老臉一沉，冷喝道：“蕭無痕張揚跋扈，自作主張，毀我山靈宗聲譽，令我愧對玄青門，罰其閉關五年，日後師門行事，由不黑代大師兄之職！”
白不黑麵色微變，急道：“師叔，不可……”
“不要說了，我意已決，無法獲得林師侄原諒，是我處置不當，這張老臉也沒處擱！”
林一凡心有不甘，卻知身為晚輩，不可做的太過，當下冷聲道：“北辰師叔，不必如此！”
北辰一山鬆了一口氣，臉上浮起笑意，道：“好，好，林師侄肯認回我這個師叔就好，改日我一定親自登門，向雲易師兄致歉！”
林一凡淡淡點了點頭。
北辰一山笑道：“說來，獸潮出世，貴我兩派連同天雷寺、天劍門，四派聯手，奮力抵擋，將其逐回幽禁古林，此乃不世之功，功德無量。”
言至此處，他神色一沉，滿臉愧疚，再道：“也怪我等無能，被流散的猛獸拖住，沒有及時施以援手。可惜天劍一門，不幸合派被滅。”
話鋒一轉，他又道：“說來，還是貴派實力雄厚，獨立抵擋兩大凶獸，仍然戰而勝之，真乃我輩楷模，正道第一大派之名，實至名歸！”
“唉！隻是，此戰之後，我山靈宗損失頗重，來不及前去探望雲易師兄，至今心中愧然。更想不到的是，魔教四派寡廉鮮恥，趁火打劫，圍攻天樞峰。忘塵師兄得訊之後，捶胸頓足，恨不得立刻前往，連同貴派一同教訓這幫趁火打劫的魔教屑小。隻是，師兄他重傷未愈，未曾離開師門便昏迷過去。說來，還是雲易師兄修為深厚，不等我等趕到，便擊退了四派。”
“卻沒想到，戰後並沒有消息傳來，我也不知貴派的損失如何，更不知道雲易師兄及各位至交好友，有沒有受傷？忘塵師兄醒來之後，憂心如焚，若非傷勢未愈，早就前去探望了。”
林一凡略略拱了拱手，勉強笑道：“多謝忘塵師伯及北辰師叔掛念，師尊一切尚好！”
“如此就好！”北辰一山長出了一口氣，撫須道。
“不知貴派損失如何，七峰各峰峰主師兄及雲鬆師兄，可還健在否？老夫與他們數百年的交情，也甚是掛念！”
林一凡臉上掠過一抹不屑，這老家夥分明是借機刺探玄青門傷損情況，偏還說得這般冠冕堂皇、情深意切，讓人不齒。不過，北辰一山既然問了，他也不能避而不答。既然如此，與其藏藏耶耶，還不如震懾一下他。
“晚輩先代各位師叔，謝過北辰師叔掛懷。此戰之中，本門天權峰峰主虛穀師叔，苦戰之下與三名魔教長老玉石俱焚，舒師兄殘臂重傷，其餘各位師叔均是有些傷勢在身，卻並無大礙！”
北辰一山一雙陰鷙的老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不甘，正欲開口，卻見林一凡衣袍一振，朗聲又道：“也是天佑我玄青門，大戰餘歇，雖有無盡的憂傷，但也有喜訊傳來。七峰以下，我玄青門二代弟子中，各峰的大師兄盡數晉級上清境，加上天縱奇才的喬依師弟，二代弟子合計八人晉級。”
北辰一山眼角一縮，他本以為這五個上清境小輩，已是玄青門年輕一代的全部實力，不想玄青門還有隱藏。一代峰主還未凋零逝去，二代弟子已然成長起來了。相比之下，他山靈宗的年輕一代，至今不過三人晉級地靈境，比起玄青門相差了一半不止。
玄青門當真是人才湧湧，他山靈宗要想在此時撼動玄青門，無異於螳臂當車。
他心中轉念，頗有不甘，今日既然付出了代價，甚至舔著老臉演了一出苦肉計，總不能讓玄青門舒舒服服地在此收徒才是。
“既然玄青門實力大致未損，我等也就放心了。如若不然，這天下沒有玄青門這等實力強橫的大派坐鎮，隻怕會橫生許多災禍。隻是，虛穀師弟可惜了！”北辰一山老臉一片哀痛，搖頭歎道。
“北辰師叔過謙了，就算沒有我玄青門，還有貴派震懾天下，又何憂之有？”林一凡不鹹不淡地諷了他一句。
北辰一山麵色微變，急道：“看來林師侄仍是對那孽障信口之辭，耿耿於懷。莫非林師侄非要老夫跪下起誓，方才相信我山靈宗對玄青門絕無半點惡意麽？”
言罷，他作勢遇跪。
林一凡心中一驚，連忙上前將其扶起，出言道：“師叔莫怪，是一凡小家子氣了。此事就此揭過，日後絕不再提！”
北辰一山點了點頭，笑著道：“說來，玄青門收徒也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事。所謂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老夫如今不請自來，不知可有緣一見？”
林一凡微一沉吟，這北辰一山賴著不走，他還真不好拒絕。他總覺得這老家夥不懷好意，後麵還會生出些事故，卻不知他又打得什麽算盤。
“怎麽，林師侄可是有些為難？如果真是這樣，也不必勉強。”北辰一山眉頭一皺道。
林一凡目光掃向下方那道頭戴蓑笠，將一身氣息收斂的幹幹靜靜的喬依，咬牙道：“此次召徒，是由一凡負責。一凡第一次主持這等大事，沒有什麽經驗，心中惶恐不已。今日能有幸請到北辰師叔這等高人坐鎮，一凡心中踏實不少，到時候有何不到之處，還請師叔多多指點！”
北辰一山言道：“如此甚好！”
林一凡心中一動，目光掃了掃一旁的陳易風，忽的道：“來者是客，陳前輩和柳前輩既然來了，也不該空跑一趟，就一同留下指點一番如何？”
陳易風唯有猶豫，今日占城之事，已是再無半分可能。他老臉再厚，也不想在此多待。正欲開口拒絕，卻聽一旁的北辰一山輕咳一聲。
“林師侄盛情款款，老夫和師弟若是再拒絕，就是不識時務了。也罷，閑來無事，明日索性也隨北辰兄一同觀摩貴派收徒！”
林一凡滿意地點了點頭，心道既然此事有人觀看，不妨多找些人。如此，眾目睽睽之下，北辰一山這老狐狸再想耍什麽花樣，也會稍有忌憚，當不會太過分才是。
思至此處，他朗聲道：“熱鬧總要人多才好，隻有兩派來此，又怎麽夠？明日，各位都可廣邀良朋好友前來，我玄青門也會邀請附近的修真門派來做個見證，北辰師叔，一凡這般布置，不知師叔覺得如何？”
北辰一山眼中閃過一抹狡色，笑道：“如此甚好！真是江湖催人老，歲月換新朝！林師侄能有這等氣魄，我這做師叔的也很是欣慰！”
林一凡謝過北辰一山稱讚，團團一抱拳，道：“如此，各位自便，一凡還要入城稍作布置，失陪了！”
言罷，他一揮手，帶著眾人禦空而下，直奔城門而去。
此次，再無一人敢上前攔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