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裏無雲,烈日當空,盛夏的太陽曬得山穀中樹葉都低垂下來,隻剩下一些蟲兒在嗡嗡叫個不停,卻更增悶熱之感。

南盈月坐在一處樹蔭下的青石上,單手托腮,看著站立在山穀中央的十方。

“呼!”十方吸足一口氣,用力吹出,就從他嘴裏噴出老大一股強風,隻把那些低垂的花草、飛舞的小蟲都吹的來了精神,個個在風中歡舞抖動,疑是天也怕熱,送來涼風,孰不知這是十方剛學會的一手道法。

十方身前的花草樹木擺動幅度越來越大,漸漸那蟲兒先經受不住狂風,被席卷的倒飛而出,接著地麵青草竟拔地而起,卷起地麵大片沙土摻在風中,打在對麵岩石上呼呼作響。

十方雙手一拍,在嘴邊掐個法訣,風力驟然提升,哢嚓一聲,一顆碗粗的樹幹被勁風吹折,風沙漫天,看不清對麵人影。

隨著十方收功,狂風也忽然止息,放眼前方,一片狼藉,猶如被大風撕扯過一般,足見十方這一吹的威力。

“盈月。”十方收功走向南盈月,有些欣喜,有些納悶:“你說我從前學道法總是領悟不透那層感覺,可現在怎麽學著比從前容易了呢?難道人在困境中果然能激發潛力麽?”

南盈月身旁有個藤蔓包裹的圓球,隨她纖手一掃,那藤蔓自動打開,露出裏麵遮擋的西瓜。

南盈月取出兩塊,遞給十方一塊,笑道:“笨蛋,還不明白麽?你練了導引十二式,如今已經開始洗髓換血,體質要比從前大有改進,因此對自然萬物的感悟力也越加敏銳了。”

十方接過西瓜吃了一口,挨著南盈月坐下,笑道:“如此說來,練武和修道豈不同氣連枝?是不是道法高明了,練武也更加容易?”

南盈月想了想:“天池散人前輩曾說過,他把求仙之道分為三種。一是修煉金身,二是煆煉陽神,三是金身陽神合一。想必金身和陽神該有些關聯吧。”

微風吹過,帶來一片夏日清香,十方輕輕嗅了嗅,微笑道:“你看我道法了得吧?方才發出的風,到現在才傳了回來。”

南盈月噗嗤笑道:“你什麽時候也學會吹牛了?”

“每日都被些繁瑣事煩擾,若再不學著沒事找樂,我怕再過一陣子,真的受不了了呢。”十方歎了口氣:“江南說,這兩天該召集天南修真界各派修真者了。等一切籌備就緒,也該啟程去華山了。盈月,你去過華山麽?”

南盈月笑了笑:“小的時候,我和幾位師姐妹曾隨掌門雲遊的時候拜訪過華山派華掌門。你別和江南說,其實那個時候,我們就已經見過一麵了。”

“哦?”十方感興趣道:“那江南不記得麽?你們怎麽見麵的?”

“那時候我們都還小,不過都剛十歲出頭的孩子。我們隨掌門受到華山派華掌門邀請去做客。便在那時,華掌門的寶貝千金華江南小姐已是遠近聞名、才貌雙全的小美人。他父親非常寵愛她,每當來了客人便招她來參見。刁寒掌門十分喜愛華江南的聰明伶俐,便送她個玉鐲玩,可她卻並不稀罕,露出一副高傲的神情。當時我有個師妹先看不過去,便露出厭惡的表情。沒想到當時小小年紀的她竟然看了出來,並不屑道:‘你是不服我麽?咱們比試比試如何?武藝、道法、琴棋書畫、女工刺繡,隨你來選。’他父親聽了並不訓斥,隻是笑罵道:‘這孩子讓我慣壞了,仙子切莫生氣,江南出去玩吧。’華江南便領著幾個家奴出去了。當時隻見過這一麵,我卻記憶猶新,想必她是不會記得我這麽個人了。”

十方聽完,笑道:“原來江南小時候還是這樣一副脾氣。”

南盈月剛要說什麽,就聽穀口有人道:“代掌教,昆侖派、天音寺上百人前來拜見。”

十方和南盈月對望一眼:“好,你告訴他們,我這就來。”

倆人出了山穀,來到前院,隻見昆侖派和天音寺的正站在院中靜等。十方急忙快步上前:“在下有失遠迎,望乞恕罪。”

昆侖派領頭的是冷傲雪,天音寺是圓字輩的圓光大師率領,倆人和十方見了禮數,冷傲雪道:“眼看華山約戰之期將至,是福是禍咱們天南修真界都不能落下。我和圓光大師商量後,留下一些弟子看守本派,其他人都已領來,謹遵十方教主之令。”

這倆人竟然是要讓十方做老大,這讓十方受寵若驚:“不敢當,咱們凡事商量著來就好。”

“這可不是這般說。”冷傲雪正色道:“蛇無頭不行,咱們這次去華山事關重大。總該有個帶頭人充當盟主發布號令,約束眾人。如今天南修真界隻十方教主神通最是了得,更兼品德俠義讓人敬佩,舉凡整個修真界也找不出一個人夠做這盟主資格的。況且你又是和對方頭領駱君王比鬥的人,不選你選誰?”

圓光連連稱是:“小僧等謹遵教主號令,唯命是從。”

華江南等人又連連相勸,十方才勉強應承下來。

等將昆侖派、天音寺的修真者安排好了,不大會雲海門和神拳門、拜風教、玄丹道等十方從未聞名的小門派也都已到來。都說這次華山比武,事關整個修真界安危,誰都不能落下,非要同去不可。

第二日,黑教群雄除了在雲俠客、海棠帶領下也來到逍遙宮,下午,一些諸如九陰教、五毒教等邪派魔教竟也一同趕來。見了十方,都說是天南修真界不分正邪,當一致對敵的意思。

十方見了逍遙宮各門各派這幾百名修真者,各個都將未來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這份責任之大,讓他即感到有些害怕,又有些驕傲。

當晚,逍遙宮大擺宴席,款待了各派前來加盟的修真者,五毒教教主甘鐵手起身舉杯道:“今日咱們天南修真界正邪兩派齊聚一堂,說來全是有賴十方教主威德,咱們有請十方教主說兩句吧。”

群雄紛紛叫好,群情激昂。

十方臉色尷尬,說來他也算是適應了教主、代掌教之類高貴身份的人了。可若論當著這麽多人前講話,還是有些不舒坦。

華江南坐在他身旁,低聲道:“教主,趁著大家正在興頭上,你就說兩句打氣的話。”

十方腦海中瞬間回想這一場決戰的由來,緩緩起身,隨著他緩緩起身,大堂中漸漸靜了下來。

“諸位……”靜了片刻,十方道:“在下修道七年,自從入修真界以來,所見所遇都是我修真界中人無休止的爭鬥。先是昆侖派前掌門夥同雷文山、玉陽真人等鑄造寶刀宿緣斬,害的上官櫻桃一家家破人亡,又逼得我逃亡江湖。後來又逢正邪在玉虛宮和逍遙宮大戰,沒修養多久,正值在下大喜之日,正邪兩派又在我黑教萬崖山外受到冷血盟挑唆互相爭鬥,這兩場大戰,我天南修真界傷亡慘重,致使冷血盟趁虛而入。如今冷血盟和我天南修真界爭鬥,致使許多高手傷亡或被擒。我有時想想,究竟是為什麽大家要如此爭鬥不休?誰能告訴我原因何在麽?”

大堂寂靜一片,半晌沒人吱聲,十方歎了口氣:“我想了想,其中原因不外乎兩條。第一,水往下流,山石阻隔,爭鬥由來,性之使然。第二,總有些人偏離道之本質,妄想幹預、左右他人,從前的風月仙子,現在的駱君王都歸此類。我輩修真者敬天修道,原本無欲無爭,但若如有違背天道者,我等亦當替天行道!隻要大家同仇敵愾,團結一心,定能替天行道,除掉冷血盟,滅掉駱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