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玉良園

九雲殿乃是九雲宮正殿,每每有門中大事宣布或者接待對於門派來說重要的賓客時才使用的。

跨入殿門,蘇尋便見到殿中除了掌門師伯玉虛真人,以及一幹師兄妹們。另還有一個不認識的老者帶著一個約莫十一二歲的小道童。那老者和道童穿的都不是本門的服裝,想必是別的門派的。可是那些師兄妹在此又是何意?

正想著,玉虛真人瞧見蘇尋二人走進殿中,立即向他們招招手道:“阿尋你過來。”

“是!”蘇尋乖巧的走了過去,杜遠完成了任務則站會一旁師弟師妹的隊列之中。

“咦!”那小道童瞧了蘇尋一眼,立刻驚訝出聲,向著老道道:“師傅,這位師姐怎看起來竟不似當世之人?”

蘇尋心中一震,還未能有所反應,就聽見玉虛真人訝異道:“莫老道,你這徒弟可真是有天賦,竟然一眼便瞧出我這師侄的來曆。”

那莫老道撚須一笑,得意之情溢於言表,並不答話。玉虛真人也不和他計較,想必這兩人應該關係很熟,玉虛真人轉向小道童和顏悅色的問道:“你還能看見什麽?”

小道童看向莫老道,神情有些怯怯,見莫老道點頭,他才將目光轉向蘇尋,細細看去。蘇尋被這小道童上下目光打量的不自在時,那小道童突然驚叫一聲,殿內之人全都被小道童的驚叫聲嚇了一跳。隻見那小道童依然一臉慘敗之色,似乎是被嚇得說不出話來,雙腿一軟就要跌倒。

莫老道忙扶住小道童,緊張問道:“離兒,你怎麽了。”那道童虛弱的搖了搖頭,一絲血色從嘴角漫了出來。莫老道看向玉虛真人,玉虛真人反應的快,向殿內弟子說道:“你們都先回去。”

殿內呆掉的眾人這才醒悟過來陸續退下。蘇尋也準備轉身離開,這時候小道童緊緊扯了扯莫老道的衣袖,莫老道一愣,見他看向蘇尋,明白徒弟的意思,隻是自己徒弟分明是因為這個女娃兒而突遭變故,是以沒甚好氣道:“你留下。”

蘇尋停了腳步,看向玉虛真人,隻見他對自己點點頭,臉色十分的嚴肅。蘇尋的心裏沉了沉,這時隻聽玉虛真人叫住了剛邁出殿門的大弟子杜遠,讓杜遠去叫了她的父親蘇延儒來。不知為什麽,蘇尋突然感到十分的不安,她回想起剛剛那道童瞧她的眼神中分明是恐懼。

在沉默中,時間一點一點的過,門口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蘇尋抬眼瞧去,自己的父親蘇延儒急匆匆的邁進殿來。他瞧了蘇尋一眼,見女兒安好,便放下了心,轉臉便問道:“師兄,出甚大事喚我前來?”

玉虛真人搖搖頭,下巴微抬一指莫老道的方向。蘇延儒有些茫然的順著方向瞧去。這時候莫老道已經將那小道童安撫好。師徒二人也不知道說了什麽,莫老道轉過身來,臉上一臉的為難。

見狀,玉虛真人上前一步問道:“莫老道,你徒弟可好?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可是你家小徒看見什麽不妥處來?”

莫老道並未達話,而是閉上眼睛掐指盤算。良久後,他才睜開眼睛,竟是淚流滿麵。

玉虛真人又驚又不安,連聲問道:“莫老道,你到底打什麽機鋒?有話說話,何時見你這麽不爽快?”

莫老道執袖擦淚,隨後道:“於喬生,我同你相識五百年,雖我二人不在一個門派,可自從年少時的群英會那日相識起,我二人情誼便如同親兄弟般。如今你門派將有大難,枉我出身天機門,且有這幾百年的修為卻無法為你化解災難,你讓我如何不流淚。”

於喬生乃是玉虛真人的俗家姓名,看來這莫老道同玉虛真人著實輕易非凡,可此時竟然喚出了玉虛真人的俗家名,還說了這樣一番話,著實讓玉虛真人的心直直沉到了底部。

好半晌,玉虛真人才帶著略微顫抖的聲音問道:“你如何算出這個的?你莫誆我,曾經你不是為我算過,說我有望進入合體期嗎?怎的突的就變了?”

那莫老道聞言長歎一口氣道:“變數啊變數,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剩下的那一數就是變數。我曾經所算隻代表那時候你最有可能遇見的未來。可是如今,卻橫插了一道變數。生生改了這命數呀。”

聞言,玉虛真人呆了呆,嘴巴微微顫抖,隨即他指著蘇尋道:“難道變數是我這師侄?”

莫老道微微搖頭,頹然道:“她不是起因,卻是結果。於喬生我隻告訴你,對這個女娃好一些,你九雲宮的興衰已係她一人之身了。”看到玉虛真人震驚的向後退了兩步,歎了口氣,莫老道繼續道:“如今我告訴你這麽多,也已經是泄露天機,我剛已感應必有天劫降下。隻是我同你多年摯友,實不忍看著你同你的門派衰落,這也算是對得起你我二人多年來的交情了。”

莫老道此時說的話竟然像是在交代遺言,玉虛真人聽著摯友的話,心中掀起一番又一番的驚濤駭浪,饒是他坐了掌門之位這麽多年,經曆了這麽些事情,有些東西也不是說接受就立刻能夠接受的。

看著呆掉的玉虛真人,莫老道拉過身邊神情萎頓的小道童道:“雖然你門派將有大難,但還是有一段時間準備的,隻是我天機門一向一脈單傳,因算術推演需要一直入世曆練,是以從來就沒有可供落腳的山門。此次的天劫是因我泄露天機而來,我恐怕凶多吉少,我這徒兒還望你代為照顧,護他周全。我這徒兒不但天分高,而且一雙天生慧眼,若不是剛剛他先瞧出了不對,我竟然也不會想到去算一算。隻是他如今年幼,若是流落在外被他人得到利用那便有可能是一場災難。”他頓了頓,看向蘇尋,“若是能跟在你師侄身邊也不失為一個好去處。我也隻這麽一件心願未了,還望你看在我二人多年情誼的份上,成全了我這個要求。”

這竟然就是在托孤了。玉虛真人此時也忍不住的流淚,鄭重的拉過小道童的手,對莫老道說:“你放心,你的要求我一定辦到。”

那小道童預見了師傅的隕落,十分不舍,眼淚汪汪喚道:“師傅,徒兒想跟您一起走,別丟下徒兒一個人。”

莫老道摸摸小道童的腦袋,祥和的笑道:“乖離兒,你忘了師傅曾和你說過的,既然走了修真這條路,那生離死別便要看的淡了。即是為師好好的,也不能夠陪你一生,你總是要自己出去闖的。”

小道童抿了嘴,似乎極為不願意,莫老道見他扭扭捏捏,眉眼一瞪,喝到:“還不乖乖聽師傅的話。難道平日裏師傅的教導你都忘了嗎?

小道童被這麽一喝,抖了抖,斂了那副不情願的表情,緊緊的咬了唇不再說話,也算是接受了現實。

留下了小道童後,莫老道又交代了幾句便由玉虛真人送了出去。蘇尋跟著父親還站在殿中,父女兩心情都很沉重,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蘇尋看著莫老道遠去的背影,心中還是為他今日的那一番話所震驚著。門派,難道門派會有難嗎?為什麽會說門派的興衰都係於她一人身上?雖然在二十一世紀呆了二十五年,可是她從來也都沒有因為自己這特殊的經曆而YY什麽。畢竟她那身廢柴的資質在那裏,及時現在築基了,她沒有適合修行的方法,以後也是寸步難行,她能夠為門派做什麽?

蘇延儒此時的心裏卻是五味陳雜,他看著沉思不語的女兒,心中一痛,隨即轉頭看向別處。蘇尋沒有注意到父親這個奇怪的舉動,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