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孟撿揍陸沉舟是下了狠手的,但他沒想到華玉珍就在不遠處。

當她看到這樣凶殘一幕時,整個人都被嚇的連連後退了兩步,但怕孟撿鬧出人命了,她還是忍著恐懼上前勸說。

“住手!小撿,你這是在做什麽?”

熟悉的聲音入耳,當即,孟撿便明白了為什麽剛剛陸沉舟明明能躲掉,卻還是任由著他揍他了,嗬,心機男,原來是故意想賣慘啊。

為了滿足他,孟撿半分手軟都沒有。

抬手捏住他一條腿,下一瞬,手勁很巧,快狠準,直接折斷了他的腿。

“哢嚓”一聲響起,陸沉舟額上溢滿汗水。

孟撿這一折,骨頭斷裂的刺痛彌進陸沉舟整個四肢百骸,男人眉心緊皺,下一秒就要做勢喊出來時,結果出其不意的,孟撿突然就白眼一翻,隨之,渾身顫抖抽搐,發什麽病似的,跟著賣慘賣到了極致。

他這突然一倒開始抽搐,在場三人全部都給嚇壞了,顧風在旁,先是一驚,他記得撿少爺好像沒有癲癇病啊?

大腦飛快運轉的那幾秒,顧風敢確定,孟撿的確是沒得癲癇。

既然沒得,那他現在是?

眼看著華雲珍已經一臉擔心的衝進來了,他瞬間就明白了所有,人生如戲全靠演技,都不用孟撿給暗示,他就撲到他身上哭起來。

“撿少爺啊,你何必呢?!”

“你說說你這身上還有病呢,跟個小三計較什麽,我們要相信少奶奶,她是絕對不可能被陸沉舟影響的,她那麽堅定的人,怎麽可能會被陸沉舟給勾搭走,你別被他給激怒了啊。”

他哽咽著說完這話後,直接往陸沉舟那隻被折斷的腿上踹了一腳,“我家撿少爺要是有個好歹,我絕對和你沒完!”

陸沉舟臉色煞白,“……”

“你故意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難道就不怕我家少奶奶知道嗎?要是她知道你這樣對我家撿少爺,你覺得她還會認你這個哥哥嗎?”

顧風這出戲演繹得極好。

不僅讓陸沉舟抿唇驚住了。

也讓華玉珍看陸沉舟的眼神變了。

到最後,顧風還不忘往陸沉舟心口補刀。

“我家少奶奶和你認識了二十幾年都沒喜歡上你,所以你不要白費功夫破壞她和我家硯少的感情,你要知道,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陸沉舟對錦虞是什麽心思,華玉珍是再明白不過的,現在聽到顧風說了這樣一番話來,她整張臉都很嚴肅。

之前,錦虞還未結婚的時候,她的確是有意讓兩個孩子在一起。

但現在,錦虞已經結婚嫁人,並且還懷了孩子,這個時候,陸沉舟要是還追求,亦或者是死纏爛打,那她決計是第一個不願意的。

畢竟,她這一生最厭破壞別人家庭的人。

眼看著孟撿抽搐不止,華玉珍很是擔心,她狠心不再去理會滿臉傷口的陸沉舟,反倒是幫著顧風把人從地上扶起來。

“快!快讓醫生給他看看!”

“小撿還這麽小,別讓他出什麽事了!”

全程,華玉珍都未曾關心過一句陸沉舟的傷口,他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她扶著孟撿從自己的視野裏消失不見,瞬間,心裏騰升出一種異樣的委屈和恨——

孟撿,這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我的。

強忍著腿上骨頭斷裂的痛,他回撥了一個電話過去,聲線語調格外的薄涼。

“通知老莊主,讓他接待景逾白。”

-

傍晚的時候。

錦虞從顧風的嘴裏得知了孟撿和陸沉舟打架的事,還聽到他說當時華玉珍就在現場。

當時兩人打得很激烈,因為被嚇到了,老太太回去就量了血壓,結果血壓飆升,打了一針鎮定劑,情緒才穩定下來。

雖然醫生交代錦虞需要靜養,盡量能不下床就不下床,但她實在太擔心華玉珍的身體情況了,在對孟今硯好幾番的撒嬌賣乖後,才爭取了能夠去探望華玉珍的機會。

待到溫初月扶著錦虞離去後,顧風在第一時間反鎖門,隨之,開始交代真正的來龍去脈。

聽完,孟今硯唇緊繃了下。

臉上神情很是擔憂,“小撿這樣,無疑是在激怒陸沉舟,這陣子你多安排些人守在他身邊,我怕他發瘋傷了小撿。”

顧風點頭會意,很快,便同他說起另外一件事情,“半個小時前,我接到了警方的電話,孟修遠說要跟你視頻,談你母親的事。”

孟今硯皺眉,“他答應要交還給我了?”

顧風,“不確定。”

這麽多年過去了,孟今硯對孟修遠還是有些了解的,孟修遠那人,唯利是圖,向來是隻注重自己的利益的,隻要他認為他手裏還捏著他在乎的東西,那他便會以為自己還有把柄拿捏他,這才過去一天,他不信他會這麽輕而易舉的交出他母親的骨灰和靈牌。

幾乎不要做什麽思考,孟今硯直接回絕。

“不見。”

顧風點頭,“那我回絕警方那邊。”

在顧風去到窗口邊打電話時,孟今硯捏著手機,開始擔心在黑市的景逾白。

從傍晚到現在,他發給景逾白的信息,未曾得到一個回複,就在他打算讓顧風安排一些人去去黑市探探消息時,反鎖的門突然被一陣狂敲,期間還伴隨著景雲瓷的暴躁。

“開門!孟今硯你給我開門!”

“你居然敢利用我哥去給你賣命!”

“開門!你知不知道我哥現在變成什麽樣了,開門,你趕緊給我開門!”

她鬧出的動靜很大,顧風電話都還沒打出去,就先去開門了,結果他還來不及說一句“景小姐好”,人就率先被她不耐煩地推開了。

女人穿著駝色的大衣,踩著高跟鞋走得嘎嘎作響,看到孟今硯靠在床頭時,一句話都不多說,朝著他臉直接就是一巴掌下去。

“孟今硯,你個王八蛋!”

她這巴掌用了極大的力道,眼看著孟今硯的臉被扇偏,顧風站在一旁心髒都快跳出來了,下一秒,他護犢子似的護在孟今硯身前,“景小姐,你這是做什麽,有話就好好說啊。”

聞言,景雲瓷冷笑,“我做什麽?”

“你知不知道我哥為了他以身犯險,人現在已經半死不活了!”

她這話一出,孟今硯反應很大,男人眉心緊鎖,“景逾白怎麽了?”

此時此刻,景雲瓷看他的眼神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語氣更是咬牙切齒,“你不要告訴我,你他媽不知道他為你去黑市冒險了?”

孟今硯擰眉重複,“他到底怎麽了?”

想到家裏半死不活的人,景雲瓷眼尾泛紅,龍鳳胎骨血相連的那種痛幾乎要把她掏空。

“我哥他和你一樣,也中了黑庫的毒。”

這話一落,孟今硯和顧風同時滯住。

可偏偏,景雲瓷後麵還有另外一句更叫人難以接受的話,“你的症狀是輕,而他,是重,如果沒有解藥,他隨時都會死。”

聞言,孟今硯那顆擔憂景逾白的心,轟然塌陷,這是以身犯險最嚴重的後果。

果然,他猜對了,這就是孟撿挑釁的後果,陸沉舟被激怒了,回擊的毫不留情。

看著眼前景雲瓷憤怒難過的臉,他誠懇的道歉,“抱歉,這不是我想……”

不待他把話說完,景雲瓷直接不耐煩的打斷,聲音語調更是調撥得更大了些,她質問,“難道你的道歉能夠換回我哥的健康嗎?”

說完這話後,她又往他臉上扇了一巴掌。

“孟今硯,我哥會為你犯傻,但我不會,從今以後,你是死是活,都跟我沒任何的關係,我退出和胡先生的共同研究,你這條爛命,我不會再繼續吊著了。”

說完,她下巴一抬,轉身就走。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顧風滿臉急色。

“硯少,這可該怎麽辦啊……”

孟今硯盯著門口沉思了一陣,隨後,他毫不猶豫的掀開被子,“我要去看看景逾白。”

顧風自然也是十分擔心景逾白的身體情況的,隻是現在,孟今硯現在這個身體情況,他更擔心,見他下床,他忙扶住他。

“硯少,你現在這個身體狀況不宜外出,胡先生交代過的,你的傷口不能再崩開了。”

孟今硯隻沉聲道:“不行,我今天必須要見到他。”

他態度如此,顧風知道勸說不了,給司機和保鏢都打了電話後,這才扶著他出去。

然就在他們進了電梯不久後,依舊躺在地上的陸沉舟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壓抑著嗓音道:“少主,剛才景雲瓷怒氣衝衝的來找孟今硯了,她先是扇了他一巴掌,後麵又說要跟他斷絕任何的聯係,最後,離開的時候再次給了他一巴掌。”

聞言,陸沉舟盯著自己刺痛的腿,漫不經心地勾唇笑,“你確定他們不是在做戲?”

“應該不是做戲,那兩巴掌扇得很重。”

聽到這話,陸沉舟嘴角的笑更深了,他又問:“那景雲瓷離開的時候,孟今硯跟出去了嗎?”

“跟了,他助理擔心他身上的傷,勸他不要去,但他很堅持要去,兩人剛進電梯。”

陸沉舟艱難地扶著桌角站起來。

他強忍著痛意道:“你悄悄地跟著他們,然後,把他們的位置暴露給記者,當然,你最好是能混在記者裏暗中觀察他們的情況……”

“好的,少主。”

從軍區醫院到景家的距離,不過半個小時,但這半個小時,孟今硯卻很難捱。

身上的刀傷很疼。

疼得他直冒冷汗。

見狀,顧風給他倒了一杯烈酒,順帶拿著紙巾幫他擦汗,他一臉心疼道:

“硯少,你和景少這麽多年的感情,他願意為你去黑市,那便說明他心甘情願,他不會記恨你的,隻是現在……”

隻是他沒想到,景逾白也會中了黑庫。

孟今硯身上這個毒是輕的,他都已經失控好幾回了,他實在是難以想象景逾白中的毒是重的,那得多麽的痛苦。

之前景雲瓷說過的,輕的話還有個五六年的緩衝時間,但重的,可能也就幾個月了。

一旦在這幾個月裏找不到解藥,那麽,他那條命可是說沒就沒的。

想到這,顧風神情黯然。

他實在是不願意麵對。

他和孟今硯,景逾白,孟撿三人是一起長大的,他們其中任何一個出事,都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想到孟今硯腰間那傷還是因為想保護自己才受的,他這心裏就很不是滋味。

要是他當時躲的快,那現在他們是不是就不要麵對這些了。

他突然低頭,孟今硯當即便撲捉到了他的情緒,下一秒,他輕拍了兩下他的肩。

“不用自責,如果那天我沒受傷,到了後麵,他也會想方設法讓我出意外的。”

他不怪自己,但顧風仍舊很自責。

“硯少,對不起。”

眼看著他眼睛紅了,孟今硯清俊的臉故意一板,聲音也是有些沉,“你要是敢哭,現在立馬給我滾下車去!”

他板著張臉,突然嚴肅,顧風最怕了。

立馬就把眼淚憋了回去。

半個小時的車程,車子很快便到了傅家。

以往,景家的保安看到孟今硯的車,都是會自動放行的,但今天,溫叔連續按了好幾下喇叭,都沒人來開門。

最終,是顧風下車問詢情況,結果保安支支吾吾說,“是大小姐特意吩咐過的,從今以後,景家和孟今硯不再有任何的關係,要是我們敢放孟今硯進去,那這份工作,我們就別想要,顧先生,您理解一下我們吧……”

聽完他這話,顧風臉都黑了。

下一秒,他關心的問:

“景少現在情況怎麽樣?”

保安歎氣,“兩個小時前,景少渾身是血的出現在門口,後麵被抬進去了,他現在是什麽情況,我也不知道。”

回到車上後,顧風把問到的消息全部都告訴了孟今硯,當他聽到“景逾白渾身是血出現在門口”時,那雙細長的鳳眸驀地一紅。

渾身都是血,那想必他是受了很多委屈。

放在膝上的拳頭緊握,他第一次討厭景逾白做事不願提前跟他商量。

幾年前他就傻乎乎地替他擋刀,現在,他又是這樣不要命的替他冒險。

半瓶酒灌下去後,他麵如墨色。

景逾白,你個傻子!

你要是死了,你還娶什麽老婆,你老婆都要是別人的媳婦了!

眼看著孟今硯要下車,顧風暫停傷心難過,連忙扶住他,盯著眼前的大鐵門,他歎氣勸說,“景小姐給保安下了死命令,硯少,我們今天怕是見不到景少的。”

孟今硯抿唇,“你讓保安去把景雲瓷喊出來,我有話要跟她說。”

保安的確是去別墅裏找景雲瓷了。

但孟今硯最先見到的不是景雲瓷,而是從黑暗裏突然蹦出來的狗仔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