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老夫人是西疆小鎮出身,不懂那些大家夫人的審問那一套,懷疑誰,那就拉出來打一頓,看他招不招。

下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跪在地上不吭聲。

景雲雖然不怕,可是她並不樂意牽扯到無辜的人。

還有一件事她疏忽了,那就是她曾經讓阮玉去數金珍珠的數量,然後告訴自己。並以此為條件,把薑思眠的秘密告訴了她。

她強忍著沒有抬頭去看阮玉。

阮玉是妾室,跪在最前麵,梅兒跪在她旁邊。

她還不知道竇老夫人哪一樣寶貝被偷了。剛才她被老夫人打了一巴掌,還被誣陷說是她偷了東西,心頭惱怒得很。

這個老不死的,等自己將來飛黃騰達了,看怎麽收拾她。

竇老夫人見沒人吭聲,一拍茶幾,“劉管家,給我立刻報官,讓衙門裏的人來審。”

“我還就不信了,天子腳下,竟然還有小偷?真是無法無天。”

劉管家猶豫了一下,還是說:“老夫人,您少了什麽東西?咱們還是現在府裏麵找一找,萬一找到了呢?再說了,要是報官,傳揚出去,說咱們竇府才到京城幾個月就出了這種事,還不得笑話老夫人您沒管理好後院,您說對不對?”

竇老夫人眉頭緊鎖,低頭想了想,“劉管家,你過來。”

她扭身進了屋子。

劉管家跟進去,不多時出來,帶著兩個家丁出了香蘅苑。

竇老夫人也沒出來,她透過窗子往外頭看,要看看誰最可疑,立刻拉出來打一頓再說。

景雲念頭急轉,可是也想不出來什麽法子。

阮玉倒是回頭看了她一眼。

竇老夫人注意到了阮玉的小動作,她立刻扯著嗓門喊,“阮玉,你剛才在看誰?你給我進來。”

阮玉隻好護著肚子進了老夫人的房間。

“阮玉,你知道誰偷了我的東西?你剛才在看誰?”

“夫人,玉兒不知道您為何這麽說?剛才您無辜冤枉玉兒,現在又來。夫人,就是軟柿子,也不能這麽捏啊。”

“剛才我隻是回頭看了看,是不是府裏麵的下人們都到了而已。”

竇老夫人惱羞成怒,一巴掌拍在茶幾上,震得茶水都濺出來兩滴,“牙尖嘴利。”

“來人,給我掌嘴。”

兩個小丫頭進來了,可是都不敢動手。

這可是竇府的妾,是老將軍的妾室,她們都是剛進竇府的小丫頭,怎麽敢動手。

竇老夫人更加生氣,“好啊,阮玉,你孩子還沒生下來,就敢頂嘴。”

她拿起來身邊的一把雞毛撣子,劈頭蓋臉朝阮玉打過去。

阮玉護著肚子叫起來,“別打,別打,姨母,姨母。”

梅兒在外頭看到,跑過去護住阮玉的後背,“老夫人,別打了,奴婢知道小姐在看誰。”

竇老夫人停下來,“她在看誰?”

梅兒指著景雲,“小姐剛才在看那個女伶。”

竇老夫人惡毒的眼光追過去,“景雲,進來。”

景雲站起來進去,跪在地上,“老夫人。”

竇老夫人拿著雞毛撣子,指著景雲,“小娼婦,你拿了我的寶貝?”

景雲立刻做出來一副被侮辱的模樣,“老夫人,您這是從何說起?您東西被偷了,心裏著急。這奴婢可以理解,可是您不能沒有證據就說奴婢偷了您的東西。”

“奴婢連您丟了什麽都不知道。”

“老夫人,您丟了什麽?”

這時候,劉管家進來,“老夫人,下人的房間都找遍了,沒找到您說的那個東西。”

竇老夫人怒視景雲,“再去找。”

劉管家沒法子,隻好帶著人重新去找。

竇老夫人怒罵景雲,“是不是你偷的?我看你就是個小偷的樣子。”

她倒拿著雞毛撣子沒頭沒腦打過去,景雲跪在地上,沒來得及躲開,額角被打了好幾下。

景雲捂住額頭,鮮血順著她的手指頭縫往下流。

幾滴鮮血滴在地上,猩紅色的鮮血星星點點撒落在地上,極其刺眼。

“竇老夫人,事情還沒有查明,您就隨意毆打下人。景雲不服。”

竇老夫人冷冷說道:“竇府裏麵,我說了算。我看你就像小偷,賊眉鼠眼的。”

就是這個小賤人,把自己兒子的魂兒都勾走了,讓他忤逆自己。

竇管家不過是照著自己的意思去找景雲麻煩,卻因此喪命。弄得現在自己連個幫手都沒有。

她怒從心頭起,拿著雞毛撣子一股腦打下去。

景雲一隻眼睛被鮮血糊住,她隻好彎著腰護住腦袋。

這下好了,自己被打,外頭的那些下人們就不會被打了。

竇老夫人打紅了眼,“你說,你偷了我的東西,放哪兒呢?你給我交出來。”

忽然一聲輕笑,“老夫人為何這麽生氣?這是怎麽了?”

竇老夫人累得氣喘籲籲,抬頭一看,“薑大小姐?”

薑思眠拿著扇子,輕蔑地看了竇老夫人一眼,“怎麽,本小姐來得不巧,竇老夫人在整頓家風?看看,這人都被打成了這樣。竇老夫人,咱們北齊可不興胡亂毆打下人。傳揚出去,竇將軍在外頭不好做人呀。”

她不怒自威,說出來的話更加嚇人。

竇老夫人不禁放輕聲音,“薑大小姐請坐。老身丟了件寶貝,那寶貝是薑二小姐送來的。故而老身著急。不知薑大小姐今日如何得空前來?也不讓人通報一聲,老身也好過去迎接。”

薑思眠這幾日眼前總是晃**著景雲的那雙眼睛,今日再也按捺不住,帶著人直奔竇府。

“老夫人,我來還需要通報嗎?”

她盯著竇老夫人,笑盈盈地問。

可是那笑意根本不達眼底,冷冰冰的。

竇老夫人心裏一抖,“自然不要。這竇府,您肯來,老身還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她文縐縐說了幾句話,累得不行。

薑思眠這才去看景雲。

景雲被打得頭發散亂,額角的鮮血糊住一隻手,她垂著頭跪在地上,薑思眠沒看到那雙眼。

她淡淡開口:“竇老夫人,北齊律法規定,不許無故毆打奴仆。這是京城,可不是西疆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可以讓你胡來。”

“來人,把景姑娘給我帶回薑府,好好醫治。回府。”

幾個丫頭婆子一哄而入,扶起來景雲,架著她幾步離開了香蘅苑。

景雲頭暈腦漲,“不可,奴婢不需要醫治。大小姐,奴婢不想麻煩大小姐。”

薑思眠才不聽,領頭出了竇府,鑽入馬車,也不等景雲,自顧自讓車夫趕車離開了竇府。

景雲被丫頭婆子扭著上了另一輛馬車,放下車簾,什麽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