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青衫戲江南 第三百四十三章 奪帝氣運,逆天改命下
彈指間,安伯塵攢刺出近百槍,一槍一氣柱,攪亂風雲。
可五行靈贇依舊紋絲不動,好像懸浮在天頭的煙花,綻放著,露出譏笑,漠然注視著渺小的凡人。
同樣一臉譏諷的還有桃源村中的男嬰。
“愚蠢。”
男嬰一邊源源不斷的吞食著五行靈贇,一邊冷笑道。
就在這時,他眉頭微蹙。
卻是安伯塵刺出百槍後,立竭而墜,可又並沒像他想象中一般摔成肉醬。
一匹背插四翅的天馬出現在天雲間,安伯塵一手抄槍,一手鎖韁,駕著野馬王再度衝刺向五行靈贇,眼神冰冷,不知疲倦。
猛一扭腰,安伯塵半蹲於馬背,人借馬勢,高高躍起,雙目中四勢升騰,張口暴喝一槍刺出。
這一槍聚滿兩萬斤巨力,水火旋轉,借助風雷,合而成氣柱,劃過二十來丈的長空飛騰向五行靈韻。
此槍儼然是安伯塵生平最強一槍。
氣柱所到之處,空氣無不碎裂,仿佛浪花般向兩旁翻卷。
“轟!”
螺旋氣柱撞上五行靈贇。
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宛如蓬蓋般覆於天頭的五行靈贇輕顫了起來。
雖隻有一絲波動,可其中意義非比尋常。
凡人之力縱然渺小,聚全力而撼天,卻並非沒有可能。
“大膽,竟想壞我好事!”
桃源村中,白帝轉世的男嬰惱羞成怒,他畢竟剛剛出生,即便對安伯塵恨之入骨,也無能為力。
而今他所能做的,也隻有加快吞食靈贇的速度。
然而下一刻,男嬰的眼皮一陣抽搐。
瘋龍出手,極西之地的那條狂龍也坐不住了。
身形巨碩的典魁哈哈大笑,健步如飛衝上山巔,雙膝微屈,隨後縱身躍起,掌心中聚滿兩團火紅的光暈。
“破!”
大喝一聲,典魁甩臂扔出兩支大戟。
大戟周身燃燒著熊熊烈火,越飛越高,火勢也越發旺盛。
“轟!”
又是一聲劇響,雙戟紮中五行靈贇,天雲翻覆,五行靈贇猛地一顫。
“將軍!”
天峽關外,東楚大旗翻飛,來自東海邊的健卒們滿臉火熱的望向他們心目中的戰神。
瘋龍之將和漠北狂龍一前一後,怒擊長空,光是這兩人出手便已注定將今日載入史冊。如此盛況空前,又怎麽少得了東楚李紫龍?
英姿颯爽的銀袍將軍抬頭看了眼天峽關上的那道人影,沉吟片刻,突然間,左手抄起韁繩,在東楚將士們的歡呼聲中策馬而奔。
十步,五十步,一百步......五百步後,東楚將士們已快看不見自家將軍。
五百步後,槍鳴聲從遠方響起,一條宛如白龍的氣浪衝天而起,直搗天雲。
第三聲劇響後,五行靈贇顫抖之勢再無法止住。
歡呼聲傳遍四野,此時,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向中都方向。
中都,天峽關頭,背著方天畫戟的男人如同雕塑一般,紋絲不動的立著。
金盔金甲後,是一張英俊而冷漠的麵龐。
“這便是十年氣運嗎......”
自言自語著,呂風起深邃的眸眼中流淌過複雜的情緒,轉瞬即逝。
身為大匡虎狼之首,神師之下第一人,他自然比許多人都看得通徹許多,即便沒有那四句讖詩,他也隱隱看到了往後十年大匡的命運。
“爾等氣運,卻非吾之盛宴。”
低聲說著,呂風起轉過身,向回走去。
驚疑聲從四麵八方響起,天品修士們祭天目而觀,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身為大匡第一的呂風起居然就這麽走了?
他是對那頓人人垂涎的“饕餮盛宴”不屑一顧?還是擔心無法完成最後一擊,落了名頭?
駕馬盤旋於半空的安伯塵一怔。
極西山崖邊的典魁滿臉羞惱。
策馬回轉的李紫龍麵露不解。
而在桃源村中,盤膝而坐的男嬰則露出濃濃的笑意,三輪流轉的眸瞳中一半僥幸,一半揶揄。
五行靈贇在安伯塵三人的全力一擊下,搖搖欲墜,卻並沒出現崩潰離散之象,依舊頭尾相銜,五行相生相克。少時,五行靈贇恢複穩固,不時分出幾縷靈贇,飛向不知在身處何方的桃源村。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出鬧劇將會就此收場時,天峽關頭,正向回走去的男人卻突然收住腳步。
也沒見到他有什麽動作,方天畫戟已在掌心。
轉身,扭腰,揚臂。
呂風起反手揮出一戟。
從戟尖上彈射出一片薄而鋒利的光華,直飛入雲,宛如瀑布倒懸,掛上天頭的五行靈贇。
呂風起似曾相識的一擊不是氣旋,也非氣柱,像是流光卻又形同實物。
“是戟罡!”
終於有人認出,這是一個多月前天野破碎時,呂風起斬妖除魔所用的道技。
戟罡和氣旋一樣,都能外放,卻要更為堅硬無數倍。
“哢嚓!”
和安伯塵三人出手時的聲勢巨大不同,呂風起劈出的戟罡並沒直接轟向整塊靈贇,而是飛快的切割過五行銜接處。
五行靈贇本已不太穩固,現下被呂風起巧力破之,止不住的劇烈搖晃起來,五行若即若離,隱隱現出崩潰離散之勢。
眼圈齜裂,桃源村中的男嬰一臉痛苦。
他雖已吞食了三輪的五行靈贇,可畢竟身體脆弱,此時怒火攻心,氣息不穩,臉上不由浮起病態的紅暈,兩眼一黑,栽倒床頭,卻是閉氣過去。
千萬年的布局就此毀於一旦,罪魁禍首竟是一群在他眼中渺小而孱弱的凡人。
一戟揮出,呂風起插戟於背,頭也不回的向關下走去。
午後的流光在鋪灑在他身後,將他和方天畫戟的影子拉長。
北有典魁,東有李紫龍,南方又崛起了一員少年猛將,誰都知道,假以時日他的成就定是不可限量。然而,至少在今日,大匡仍是呂風起的天下,他在一日,天下虎狼一日難以望其項背,隻能俯首稱臣。
“轟隆!”
當呂風起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天峽關頭時,沉積在天雲上的五行靈贇終於四分五裂,化作絲絲縷縷向四麵八方傾散,仿佛在下一場大雨。隻不過這“雨水”對於大匡的修士們而言,可謂大補之物,特別其中的火行靈贇,乃是每一個修煉之人夢寐以求的珍饈。
大匡的虎狼們吞食煉化著火行靈贇,漠北修士和極西異人們則取其餘四行而煉化,當然還有隱於市井呼嘯山林的妖魔。短短一個多月間,它們已被屠殺了大半,剩下但凡能保住性命的,無不是其中的佼佼者,此時紛紛搶奪五行靈贇,欲圖恢複破界而來前的修為。
千萬年醞釀而成的五行靈贇雄厚無匹,即便全天下的修煉者都在拚命吞食煉化,頂多不過消耗了十分之一,剩下的,或是隨著清氣上升,融於天野之氣,或是隨著濁氣下沉,歸於山川河流。還有不少則隨著長風向四麵八方飄散,越過汪洋大海,散向東界其餘地界。
不出三載,大匡乃至東界的麵貌必將煥然一新,原先靈氣匱乏的狀態定然不複存在。
安伯塵強奪天帝氣運,所改變的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命運。
“還是不夠......”
東山山頂,九辰君望了眼騎著飛馬而歸的安伯塵,目光閃爍,喃喃低語著。
距離仙臨還剩短短十年,十年間,大匡修煉者的實力或許能齊齊提升一個層次,天資卓越者,或許能因今日這場造化連升兩三級,卻遠遠不夠和仙神們匹敵爭鋒。
“至少第一首讖詩的結局還是改變了。五行落定,那位天帝一時半會卻無法歸來。”
哈哈一笑,趁著山頂眾人還在失神,奪舍紅袍老人的九辰君一把拎起李小官,口中念念有詞,轉眼間,一陣濃霧將他和李小官包裹。
銀槍從天而降,閃過殘影直刺入濃霧,卻撲了個空。
斜塔傾垮,連同巫廟也一起被砸毀。
茫然地望向那片殘垣斷壁,安伯塵喘息著,大步上前。
身後的巫使們目光複雜,或是敬畏,或是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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