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五百四十七章 五童子
“天河寶沙可看嚴實了?”
“回稟公主,看守天河寶沙的共有二十名元嬰期散修,五名真人境散修,保準沒問題。”
“那就好。”
對著侍衛擺了擺手,示意他下去,西沙公主站在貯藏著天河寶沙的國庫外,凝望夜空,一臉古怪。
回到流沙國後,她便開始後悔自己的莽撞。
千不該萬不該,招惹了那兩個煞星,把災禍帶回流沙國。
就連閉關的老祖宗也被那兩人驚動,當他出關後,望向方塔街上的龍門客棧,許久隻說了一句話——就算八麵王親臨,也不一定能趕跑此人。上至流沙王,下至宮中煉氣期的散修,無不驚訝到說不出話。
八麵王可是西流海真正的霸主人物,妖獸中的王者,名頭猶在玄龜老祖、拾龍客等人之上。在西流海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三大散修國度合力也不見能動得了八麵王半根汗毛,若非妖獸需要煉器師、煉丹師,需要人類為它們建築洞府巢穴,因此簽訂了條,恐怕整個西流海都要成為八麵王掌中之物。
如八麵王這般強可敵國的妖獸,西流海也不過二三之數,如今又多一個神秘的外鄉客,同樣是真仙境,且還是個人類修士。放在往常,流沙王定會奉為上賓,別說十五車天河寶沙,就算把天河寶沙全部要了,流沙王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然而,那兩個人似乎並非真的為天河寶沙而來,在方塔街建了間客棧,就此住下,強大的氣息將客棧籠罩,連老祖也進不了,更別說派人拜訪。
一時間,朝中流言蜚語不絕。
有的說六公主招惹了兩個邪魔外道,流沙國危矣。
還有人說,那兩個人就是奔流沙國基業而來,想要占領流沙國。
不少散修已經準備好辭函,隻等客棧主人發難,便離開流沙國。
可沒想到,三天後,從客棧飛出一隻鷂鷹,在流沙國王宮大梁上盤旋片刻,落於半空化作榜文。
榜文上說,明夜將會有人來取天河寶沙,讓流沙國務必小心提防。
見到榜文,流沙國眾人方才長舒口氣。
不怕他來,就怕他不來。
唯獨西沙公主等人心生疑惑,取寶沙便取寶沙好了,大不了拱手相送,為何要我們小心提防?
於是乎,西沙公主和火龍王子便向流沙王討來了二十多個散修,按照榜文上的吩咐“嚴守”天河寶沙。
弦月高掛,月朗星稀。
西沙公主還在想著心事,回憶著這次災禍,也在反思著自己從前的行為舉止,人的成長往往是在犯了大錯後。
“什麽人!”
就在這時,戍守寶庫的一名真人目光探向林苑申深處,低喝道。
一個身穿藍色短袍的女童從林中走出,對著散修們拱手,憨聲憨氣道:“在下二餅,奉老板娘之命前來取寶沙。”
戍守寶庫的眾散仙神色一凜,心道終於來了。
“原來是二餅道友,久仰久仰。”
西沙公主雖覺得女童的名字又奇怪又別扭,可也沒放在心上,老氣橫秋的回禮道。
“你們準備好了嗎?”
名叫二餅的女童輕聲問道,她也有些緊張,小手心裏全是汗,畢竟這是他們第一次離開老板和老板娘,單獨行動。
準備什麽?
西沙公主心中疑惑,沒等她多想,那女童已化作一條淡淡的水影,越過林苑和寶庫間的空地,衝了過去。
西沙公主也沒空多想,連忙向看守寶庫的散修們使了個眼色。
散修們見狀,紛紛避開。
二餅一怔,人已到了寶庫門口,卻停住腳步,現出身形。
她略略喘息,狐疑的打量著周圍的散修,瞪大雙眼,滿臉奇怪。
“二餅,老板娘讓我們回去。”
從林苑深處又傳來童稚的聲音,戍守寶庫的散修們心中驚訝,相視一眼,背後微微發冷。躲在樹林中的明顯不止一人,他們卻沒能發現。
二餅“哦”了一聲,悻悻然的向回走去。
西沙公主心中一陣荒謬,終於等到這一天,卻不料等來的竟是這樣的結果。
那兩個人究竟要怎樣?
望向夜空,西沙公主愁眉不展。
第二天,又有鷂鷹飛入宮廷,化作榜文,榜文上還是同樣的話。
到了夜裏,西沙公主帶著三十來個散修戍守寶庫,又來個童子,自稱發財,依舊是在散修們退散時被召回。
就這樣,來來回回第五天,每天夜裏都上演著同樣的戲碼,流沙國上下苦不堪言,抱怨紛紛,不知道客棧主人是在玩哪出。而五個童子也同樣銳氣盡失,一個個垂頭喪氣。
客棧七層,安伯塵望向在雲間打坐的童子們,隨後將目光轉向司馬槿:“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他們如今都心灰意冷了。”
“這樣才好。”司馬槿笑了笑:“修行在於煉心,在於克製負麵情緒,他們平日裏跟在你我身邊,修為上算是天才橫溢,對於道心的修煉卻因為你我緣故而幾無進展。倘若他們能克製住負麵情緒,重燃信心,將寶沙取得,這樣的磨礪才有用。”
“是啊。想當初我經曆了多少成敗榮辱,方才有今日成就,說起來,和那位離公子脫不了關係。卻沒想過,有一天我也會扮演起離公子的角色。”
安伯塵歎聲道:“隻可惜,我帶給他們的庇護太多,難免讓他們心生依賴,少了後顧之憂,終難得到真正的磨礪。”
“要不然,我們也玩一次假死好了。”司馬槿眨了眨眼睛,見到安伯塵大皺眉頭,莞爾道:“開個玩笑罷了。這世上有你一個也就夠了,再多五個,恐怕會天地不容。”
“你還是在擔心。”
安伯塵搖了搖頭。
打從安伯塵傳道神仙府後,司馬槿嘴上不上,可安伯塵如何感覺不到她對於此事的忌憚,平日裏有事沒事,司馬槿總會對五個童子洗腦,無非是忠於安伯塵,忠於圓井宗。
安伯塵雖然傳道神仙府,可並沒收五人為徒,而是把他們掛名在圓井宗門下,拜李小官為師。
身穿藍衣的女童名叫二餅,修的是水火二勢。身穿金衣的童子名叫發財,修的是金火二勢。穿著黑衣的童子名叫九萬,修的土火二勢。穿著白衣的女童名叫東風,修的是風火二勢。剩下的穿著黃衣的童子名叫一條,修的木火二勢。
童子的名字自然是司馬槿所取,其中涵義安伯塵也沒問,童子取名時年紀甚小,到今日也已習慣,並不覺得拗口。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不覺得有什麽,我自然要替你多想一些。”
司馬槿說著,目光轉向五個童子:“都收功。”
童子們出定起身,從雲上跳下,乖巧的走到司馬槿身邊,臉上仍掩飾不住垂頭喪氣的神色。
“好了,打起精神來,後天晚上最後一次,一定要將天河寶沙取到手。”
司馬槿慢悠悠的說道。
“可是,萬一他們仍然不阻攔,那該怎麽辦?”
發財抬起頭問道。
“這次不會了。”司馬槿語氣漸冷:“不過,若是你們取不到天河寶沙,也就不必回來了。”
聞言,五個童子噤若寒蟬,眼中閃過懼色。
安伯塵在一旁看得心裏暗暗搖頭,他和司馬槿一個白臉一個黑臉扮慣了,童子們對司馬槿又敬又畏,然而這回他們眼中的懼怕並非是對司馬槿,而是對於後天晚上的任務。
一次次的被召喚回,已讓他們銳氣盡失,信心大打折扣,隻是七八歲的孩童,哪有什麽道心可言?
算上李小官,安伯塵這是第二次親自操刀傳道神仙府。
可和李小官不同,他所挑選的都是天才橫溢,卻年紀甚小的孩童。李小官也算經曆過大風大浪,一入神仙府,很快便能穩固住道心。可這五個孩童卻難以做到,倘若他們能邁過心魔這一關,在明夜前一掃沮勢,道心定能突飛猛進,從此成就不可限量,至少會在小官之上。
安伯塵這是在賭,賭他能否在未來擁有相當於五個他自己的臂助,或許不如,但也會無比接近。
“好了,繼續修煉去。”
司馬槿退散五童子,看了眼安伯塵,隨後取出便箋“簌簌”寫道。
寫完,司馬槿遞給安伯塵:“這樣如何。”
“舉國為敵?不論事成與否,二餅他們就算不死也會脫層皮。”
安伯塵說完,伸手在便箋上一點,便箋化作鷂鷹高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