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將錯就錯

“閃開!”

敖霸一馬當先,驅趕著擋在他身前的流沙國侍衛。

李賢騎著獨角獸,無奈的跟在敖霸身後。

這樣的場麵他不是第一次遇上,一年多來,李賢已隨著敖霸走過西流海大大小小的王宮不下二十回,見怪不怪,早已不再害羞或者慌張。

就在這時,李賢隻感覺一道目光從斜側方射來。

抬起頭,李賢看見了西沙公主。

“閣下是誰?”

除了西沙公主外,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敖霸,流沙國的老祖更是吹胡子瞪眼,一臉惱火。

敖霸誰也不理,他昂首立於王宮中央,玩味的打量著李賢和西沙公主,嘴邊漸漸溢開笑容。

“乖兒子,這個公主如何?”

敖霸大步走回李賢身邊,笑吟吟的問道。

李賢收回目光,低頭道:“你就不覺得她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敖霸一愣,望了眼雙目通紅的西沙公主,皺眉道:“至少不是麻子臉包子身,依我看,這位公主應當是西流海最好看的一個了。乖兒子,你就勉強收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敖霸本就是個大嗓門,李賢也說得字正腔圓,在場但凡有修為的散修無不聽得一清二楚,西沙公主更是霞飛雙頰,又羞又惱。

“不知兩位是何方神聖,敢問來此有何貴幹?”

年近六十的流沙國國王輕咳一聲,目光掠過低垂螓首的西沙公主,擠出笑意問道。

“好說,好說。”

敖霸重重一拍李賢,轉向流沙國國王:“聽說你流沙國出了兩個妖人,很是厲害,不過你別怕,有我在,殺了那兩個妖人隻是一盞茶的事。隻有個小小的條件......”

說著,敖霸看向西沙公主,嘿嘿笑道:“你這個公主我兒子看上了。”

“放肆!”

未等流沙國國王開口,流沙國老祖怒叱道:“大膽狂徒竟敢口出狂言!我流沙國雖遭大禍,可也容不得爾等落井下石!”

“送上門的好事都看不出來,白活了這麽多年。”

敖霸朝向流沙國老祖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隨後伸手向西沙公主抓去。

龍能翱天潛淵,化身凡人混跡市井而不察,縱然六重天巔峰的流沙老祖也察覺不出敖霸的氣息。

流沙老祖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眼見敖霸絲毫不將自己放在眼裏,頓時大怒,口中發出一陣長嘯,嘯聲掠過金鑾前的碧水池,卷起一道水柱化成一個騎著飛馬的金甲大將,擊殺向敖霸。

敖霸長笑一聲,瞳孔一縮一張間,飛出條火龍,氣勢如淵,若嘯九天,瞬間衝垮金甲大將。

流沙老祖身軀一顫,神色頹然,驚訝的看向敖霸。

披著火風的九爪真龍盤旋在王庭之中,滿朝文武、散修們震驚的望著,口中念念有詞。這個世界上有蛟有龍,可從未有人見到過傳說中的真龍,然而之所以有真龍的存在,卻因為流沙國乃至西流海孩童皆知的一個典故。

一招擊敗流沙老祖,敖霸毫不費吹灰之力的抓來西沙公主,丟到李賢身邊。

“乖兒子,這回你可滿意了?”

沒等李賢說話,西沙公主上前一步,盈盈拜道:“隻要道長能助我流沙國趕走那兩個妖人,小女子任憑處置。”

“萬萬不可!”

殿堂上,流沙國國王下意識的喊道。

他也是愛女心切方才如此,可當他的目光移至李賢身上時,眼睛不由一亮。

少年人騎著獨角獸,麵對滿朝文武、散修,神情自若,顧盼之間風采流轉,雖沒有皇袍冕冠,可從他身上依稀能察覺到王者的氣息,著實令人驚異。

要知道,所謂的王者氣度並非一朝一夕便能擁有,需得權傾天下,受萬民仰視,年複一年的培養而出。

而騎著獨角獸的少年才十二三歲,小小年紀便擁有王者氣度,可謂天賦異稟。

除了流沙國國王外,王宮中幾乎所有人,包括西沙公主在內,都在打量著李賢。

而李賢依舊那副不以為意的模樣,並沒有萬眾矚目的覺悟。

這番作態,並非李賢刻意裝出。

他從小便與常人不同,膽大包天,初遇敖霸時尚能談笑自若,除了對其父和安伯塵要顯得尊重外,其餘人都視為等閑。後食龍精,跟在敖霸身邊走南闖北,閱曆更是遠超同齡人,性子裏的隨意自在被他發揮到極致。

卻不料落在流沙國王等人眼中,卻成了寵辱不驚傲視眾人的王者氣度。

“前輩可是上古真龍?”

流沙國老祖死死盯著敖霸,半晌緩過氣來,問道。

“前輩?”敖霸撫須哂笑道:“不敢當,不敢當,本龍雖是遠古天庭封敕北海龍王之後,可也不過二百多歲,老頭你可別把我叫老了。”

話音落下,王宮內又是一陣嘩然。

流沙國老祖漲紅了臉,不斷點頭道:“才兩百多歲,不愧是真龍,修行之快遠非我等凡夫俗子可比。”

敖霸聽了大為滿意,麵露微笑,卻不料一旁的李賢懶懶低語道:“再快也沒有安前輩快,得意個什麽。”

聞言,敖霸怒視向李賢,撇了撇嘴,也是低聲道:“你懂什麽!姓安的在胤京幹了一票,之後就不知所蹤,這麽多年都沒見到過他,你小子怎麽就知道他一定比我厲害?”

“前年你還道,據說安前輩已經突破真仙境,現在又抵賴。”

李賢翻了翻白眼。

“哼,你......”

敖霸大怒,心道這小子越來越不識好歹,帶他玩耍了這麽久,又千方百計給他討老婆,反過來還是胳膊肘向外拐。奈何當著這麽多人麵,敖霸也不想發作,隻好強忍住這口惡氣。

他們這番話別人聽不見,站在他們身邊的西沙公主卻聽了個一清二楚,暗暗欣喜。

眼前這真龍的實力在她流沙國老祖之上,應當能夠對付龍門客棧的那個妖人,就算不敵,聽那個少年人說,他還認識一個比這真龍更厲害的人物,如此一來,隻要和他們攀上交情,何愁大禍不除?

唯一可惜的是,這少年的年紀太小了一些。

偷眼打量著李賢,西沙公主暗暗想著,頰邊微露羞紅,漸漸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我說諸位,這事就這麽定了?我去除妖,你們嫁女?”

敖霸興味索然,想到自己這些日子竟然一直千方百計的幫李賢討老婆,而這小子絲毫不領情,頓時覺得無比荒唐,渾然忘了這麽做的目的,或許隻是是因為如今乏善可陳的日子太過無聊罷了。

“這個......”流沙國國王目光投向西沙公主,斟酌道:“還需小女同意。”

西沙公主暗歎口氣,在所有人複雜的目光中,緩緩抬起頭,低聲道:“全憑父王做主。”

好戲落幕,龍門客棧中喝著蛟精茶,吃著桂花糕欣賞這出戲碼的女子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了。

“亂點鴛鴦譜......你這個長胡子龍兄還真是個妙人。”

拍了拍一旁的安伯塵,司馬槿笑道:“當初第一次遇見他時,他就不喜歡女人,沒想到他對女人已經恨之入骨了,恨不得把所有女人都往火坑裏推。”

“別幸災樂禍了,別忘了,你才是罪魁禍首。”安伯塵作勢要收起水鏡術:“還有,李賢為人品性也算不錯,倘若那個西沙公主真嫁給了他,也算一樁不錯的姻緣。”

司馬槿撇了撇嘴:“原本以為你不懂女人,如今看來,你連男人都不懂。”

“我幹嘛要懂男人。”安伯塵無奈道。

“別打岔。”司馬槿止住安伯塵,指向水鏡中的李賢:“或許在你眼中,他是個不錯的少年,有勇有謀,從容鎮定,若遇機緣,日後定能成就一番大事業。可在我眼中,他卻是一個天生不解風情,不懂溫柔的人。”

“也不盡然,李賢他畢竟還小。”安伯塵道。

“三歲看到老,很多人,隻看小時候,便能看出他此後一生的跡象。”司馬槿收斂了笑容,淡淡說道:“當然,經曆過一些人或事,會讓一個人改變許多。隻可惜他再也沒有機會經曆什麽坎坷。”

聞言,安伯塵皺了皺眉:“你不會想要......”

“你想哪去了,流沙國的愚夫說我們是妖邪,你還真把我當成妖人了。”司馬槿掐了一把安伯塵的腰肉,嘟了嘟嘴道:“隻不過,我突然想到,我們的計劃或許還能再完善一下。”

“從李賢身上入手?”

“正是。天生王者之材,真龍義子,還有你口中神算李繼宗預言的琉國未來希望......李賢絕對是上頭賜給我們最美妙的禮物。”

司馬槿說道。

安伯塵神色微變,望向七層龍門之巔的雲卷雲舒,神色不住變幻。

“讓我再想想。”

半晌,安伯塵說道。

這一路上,從五年前離開胤京,到如今,安伯塵的心境也在不斷改變,特別是當他知道了,司馬槿一直深藏在心底的那個秘密後,他對於這方天地漸漸有了一個全然不同的認識。

於是乎,現如今,安伯塵隻想盡早從天地亂局中脫身而出,和司馬槿去探索那個最本源的秘密。

難就難在,安伯塵早因此前兩百年的種種因果,深陷入天地間周而複始的大棋盤,甚難脫身離去。

隻除非找一個足夠擔當的人來頂替他。

李繼宗預言李賢能成大業,真龍之子敖霸和李賢投緣,眼下紅拂也看上了李賢,莫非自己的因果也將係於此子身上?

半柱香時間過去,安伯塵抬頭看向司馬槿,忽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