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五章 證道

“去找青兒教主。”司馬槿丟下一句話,轉眼消失在旗‘門’中。

和盧舟雷三人不同,司馬槿要想參加大道法會無需去山前廣場報名,直接讓青兒教主給她幽冥教的參賽名額即可,今次大道法會表麵上是天下修道勢力的比鬥大賽,實則隻是三大勢力以及八劍盟之間的權力之爭,因此三大勢力和八劍盟擁有最多的參賽名額。

安伯塵收回目光,他先是靜立著,像是在思索什麽。忽然間,他轉頭看向某處,身形宛如風中棉絮般飄‘**’起來,須臾間飄落至三仙峰東部的一座山崖前。

這山崖向前凸出,和三仙峰的脈絡趨勢迥然相異,不像是自然成長出,反倒有人為雕琢的痕跡。而山崖下是看不清晰的繚繞霧氣,霧氣呈現出淡淡的紫‘色’,翻滾如海‘浪’,一‘波’接連一‘波’,時不時向上飛出幾道,紫氣東來,又像是發給安伯塵的邀請函。

安伯塵無言的搖了搖頭,腳踩紫氣墜入山穀。

山穀中紫氣下,是茫茫無際的大海,海中有光,卻是熊熊燃燒的紫‘色’太陽,太陽將海水燒得沸騰染得絳紫,蒸騰起紫‘色’的氣流向上飄去。而在紫‘色’太陽之上,端坐著一人,玄甲畫戟,容顏俊美無雙,氣質肅殺冷慢。

此情此景,安伯塵禁不住想起了那個時代紅拂的百年師父,白日宮中‘女’帝。白日宮中‘女’帝既能在三朝中稱之為帝,又能‘逼’退東嶽王這般強人,她本身的修為應當在玄仙境,隻是因為後來尋訪天宮出世而被打落回真仙。換而言之,司馬槿的師父是在玄仙境時,俘獲了白日。這白日和安伯塵從前俘獲的妖日又有所不同,乃是真真切切的星辰日隕所化,擁有太陽星辰之力。現如今呂風起俘獲一輪紫日,乘坐紫日駕臨三仙峰,彰顯出他不同凡響的霸氣,修為雖然才隻有真仙境,可隻憑他俘獲紫日的這一手,便足以讓他真正躋身擁有挑戰玄仙實力的秩序破壞者行列。

“久違了。”

安伯塵腳踩一絲紫氣,注視著呂風起。

就見呂風起猛地抬起頭,他的眼眶中泛起奇異的顏‘色’,有冰雪的顏‘色’,有紫日的顏‘色’,還有一抹泛黃的痕跡。冰雪是呂風起骨子裏的冷漠,紫日是他如今座下法駕,至於那一抹泛黃,卻代表著他在地府黃泉百年修行所得。

修煉到終了,都會進入一種返璞歸真、化繁為簡的狀態,如呂風起,此時的他就顯‘露’出最本質的三種特製。

微微點頭,呂風起沒有說話,一股威武霸道的氣息自然而然的從他身上流淌出,三十年的東神教教聖,手掌征戰殺伐大權,天下最有權勢的幾人之一,呂風起擁有這身氣質也不足為奇。隻是他身上屬於這個時代的氣息越濃,這個時代對於他的烙印也會越深,在天地崩潰之前這算是好事,可在此之後,這對於呂風起而言,無論他的修行還是道心,都是一件壞到極點的事。

以呂風起的眼力見識,他不可能看不出來這點,他也不是目光短淺、隻在乎眼前之輩,可他為何要如此沉‘迷’?

安伯塵有些不明白。

沒等他繼續想下去,呂風起的眼神陡然變得熱烈起來,座下紫日隨著他的眼神膨脹,紫‘色’的光華挾帶奇妙的玄奧彌漫在山穀中,每一絲紫光紫氣竟都擁有一方真仙的氣息,卻匍匐如兵,沉寂在呂風起熾熱卻壓抑著的目光之下。

安伯塵一愣,隨即‘露’出了然的笑容,呂風起這樣的眼神他怎會不熟悉。

幾乎就在安伯塵‘露’出笑容的同時,呂風起眼神中暴‘露’出一絲殺機,目光不再壓抑,如同千萬神兵的紫日光華轟然而出,席卷向安伯塵。這般威勢雖被呂風起‘精’準的控製在山穀範疇中,可每一絲紫氣劃過空氣,都會翻絞出一片虛空,千萬紫華一路傾軋,每一道都擁有真仙之力,瞬間便讓山穀被千萬片虛空填平,虛空聚攏,竟形成一個黑‘色’的大‘洞’,黑‘洞’中散發出劇烈的吸力,牽絆著安伯塵的腳掌,而千萬紫華則以比先前還要快的速度衝擊向安伯塵的上半身。

整個崖底山穀在呂風起目光的演繹下,變化成一隻奇怪的魔手,似想將安伯塵扭曲撕扯。

安伯塵冷靜的站在“魔手”正前方,他看著呂風起的攻勢,眼裏流‘露’出一抹異樣。

呂風起從前的玄奧是“極”之力量,雖也是了不得的玄奧,卻不如安伯塵的周天玄奧博大‘精’深。可眼下呂風起發動的這番攻擊中卻絲毫找不出他從前的“極”之玄奧,而是充滿一種能令天地湮滅、唯我獨尊的霸氣。這種霸氣又不是一般的王霸之氣,而是由紫日正能量衍變成黑‘洞’負能量,進而聚攏成一股矛盾、扭曲的力量。

這種力量似曾相識......安伯塵眉‘毛’一挑,卻是想起了他當年所翻閱的幽冥教典籍,那裏記載著一名遠古大神通者的功法玄奧,有關興衰之中所蘊含的道義。安伯塵猜測,那名大神通者十有八九和創立幽冥教的海族公主有血親關係,讓安伯塵深感興趣的並非兩人間的關係,而是那部證道興衰的功法,因為在君子國的功法島陣中,安伯塵也見過這篇功法,雖然隻有隻言片語的描述,可在島陣諸多記載功法的石碑裏,那塊石碑排位極為靠前,和《南華經》、《道德經》齊平。

呂風起依靠眼神所衍化的紫日光華擁有興盛的道義,而紫日撕碎虛空所化成的黑‘洞’,則擁有衰亡的意味。無論興盛也好,衰亡也罷,都擁有獨特而強大的力量,兩方道義合成玄奧,更是不輸於《南華經》《道德經》這樣包含天地至理的功法。

隻不過眼下的呂風起應當還沒從紫日、黑‘洞’中悟出興盛和衰亡,否則他光是一個眼神便能殺真仙敗玄仙了。

安伯塵注視著眼前纏繞在一起的紫日、黑‘洞’,心中如是想著。

他看似一動不動,卻始終距離呂風起目光所化的“魔手”有著一步之距,卻是因為他正以天目都難以捕捉的倒退速度移動在山穀中,同樣撕裂一片片虛空,利用虛空之力抗衡著呂風起的紫日和黑‘洞’。隻一瞬間,在山穀間便已充斥了形形‘色’‘色’、大大小小的虛空,所謂虛空是打‘亂’了空間方位的甬道,一兩片虛空倒還好,倘若某一處地方充斥滿了虛空,使得空間發生‘混’‘亂’,那生出虛空的地方勢必會坍塌崩潰。

一旦這片山穀坍塌,三仙峰也將坍塌,安伯塵勢必也會暴‘露’,與他初衷不相符合。

疾退中的安伯塵抬頭看了眼呂風起,其實他不用去看便已知道,呂風起是在‘逼’他出手,想要一試三十年後兩人彼此的修為進展。

安伯塵又搖了搖頭,右手從身後拿出,若此時有光亮照來便能發現安伯塵的手和過去大不相同,晶瑩如‘玉’,即便此時無光,在暗沉的紫日和黑‘洞’中,安伯塵的右手也如同一條‘玉’白‘色’的淡影,雖容易被人忽略,可一旦看見,卻充滿一種神秘而超然於世的特製。

“天才橫溢,可三心二意,不如我隻專周天,隻‘精’武道。”

安伯塵如是說著,他的聲音很低,低得幾乎隻能他自己聽到。

可呂風起是何等人物,同樣已至真仙巔峰的他耳目通神,如何聽不見安伯塵這話。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看向安伯塵的目光多出一抹冰寒,他把自己藏在冰冷外表之下,不識他者不覺,識他者如安伯塵卻知道他極為敏感的自尊心。

果然,在呂風起的紫日和黑‘洞’下出現了一絲極難察覺的‘波’動,隻停留了萬分之一刹那都不到,可這萬分之一刹那卻足夠安伯塵刺出他蓄勢已久的一槍。

‘玉’白的右手化成槍意,安伯塵一槍刺出,沒有刺向紫日,沒有刺向黑‘洞’,也沒有刺向呂風起,而是刺向三者之間的一點。

虛空一陣顫栗,幾乎牽引著整個山穀都在晃動。

呂風起眉宇間泛起濃濃的煞氣,他咬了咬牙,收回目光。

紫日和黑‘洞’在安伯塵一槍下古怪無比的斷絕了彼此間的聯係,轉而化成齏粉,灰飛煙滅。

虛空漸漸閉合,山穀裏紫氣飄散,白霧漫起,一切恢複如常。

安伯塵這一槍並沒有使出周天四象神槍,而是很簡單的一招螻蟻破周天槍法。而呂風起使出這般他‘花’費三十年修成的紫日化黑‘洞’的絕學,也僅僅是靠一個眼神一道目光,沒有行功,沒有出手,隻是一個眼神便擁有弑神滅佛的威力。

二人並沒有正式‘交’鋒,因此並沒分出高下。

安伯塵淡淡一笑,順手撫平山穀中坑坑窪窪的虛空,呂風起依舊站在紫日上,可他看向安伯塵的眼神卻多出一絲轉瞬即逝的忌憚。

早在六十年前,安伯塵、呂風起和九辰君三人便約定好而來三十年為一期限,相聚共商未來之事。

又一個三十年期限到了,呂風起早早到來,唯差九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