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梅莊之戰（一）
這秦偉邦卻是從中級頭目升上來的，任我行掌教之時，他在江西管轄一省之地，還沒資格領教過這位前任教主的厲害手段，所以說話極為囂張。而在他身後現身的其他長老，則默默站在兩旁。他們大多經曆過任我行掌教時期，知道任我行的狠辣，也知道向問天的武功高強和無法無天，忌憚之下卻也沒有放狠話。
現身的數名黑木崖長老中，領頭的是一名身形佝僂的老者，這人乃是皓月堂長老邱長峰，之後就是朱雀堂長老‘藍砂手’鮑大楚，青龍堂長老‘黃麵尊者’賈布，白虎堂長老‘雕俠’上官雲，千機堂長老‘無顏巧婦’桑三娘，烈火堂長老‘笑麵鬼’王誠。浙江藍旗旗主‘霸刀’李玄閩，河南赤旗旗主‘九尾鬼狐’林九陽，杭州城香主，橫練功夫堪稱魔教第一的鐵布衫薛貴，最後東方飄雪在張紫然的保護下現身，其他教眾則手握兵器，張弓搭箭圍住梅莊。
這林九陽卻是東方飄雪感念身邊高手去的太多，帝氏兄弟被她派回黑木崖，而原本很倚重，一身驚人毒功的柳老頭也被林平之一掌拍廢，而東方飄雪自然不會說情郎的不是，所以便又調來了林九陽。這林九陽的武功高明至極，便是在十長老中也是排名在前，而身份卻隻是一個旗主，用起來別人根本沒話說，所以便把他也千裏迢迢的調來杭州。而那邱長峰是東方不敗的鐵杆之一，十長老中排名第二的長老，也是最沒骨氣的一名長老，眼見楊蓮亭掌握教中大權，便早早的投靠了楊蓮亭。此次也是楊蓮亭派他來杭州，準備一勞永逸解決任我行的，卻不曾想任我行先一步脫困。秦偉邦見東方飄雪和其他長老現身，也不再放話，反身退回上官雲和王誠之間。
任我行緩步走出梅莊大門，向問天和任盈盈分別跟在左右，唐寬，範世雄，唐禮和重樓等人也分列左右，對上了黑木崖的七位長老。任我行目光如劍，挨個掃過眾人，原本王誠和桑三娘還有退縮之意，但邱長峰和鮑大楚一聲冷哼，兩人也不自覺的挺胸回視任我行。任我行目光最後落在林九陽身上，冷哼一聲道：“你是林九陽？我掌教中大權時，你是貴州黑旗旗主，向兄弟南下雲貴時，你成功逃出，按說應該積功升為長老，怎麽又成了河南赤旗旗主，這東方不敗是教主當糊塗了麽？”眾人聞言，心中均是暗凜。暗說這任我行當真精明，單從林九陽一個人身份的變化，就能察覺到東方不敗的問題。眾位黑木崖的長老們，當然知道東方不敗出了不小的問題，否者教中怎麽會被楊蓮亭搞的烏煙瘴氣。不過外敵當前，卻是不能承認。
好在林九陽也是老江湖，說話不卑不亢，這小老頭揚聲道：“在下正是林九陽，東方教主讓我當長老，是對在下恩典，讓我當赤旗旗主，也是覺得在下功勞不夠，是升是降我們做屬下的是不敢妄言。不過東方教主十餘年來一直被稱為‘天下第一’，就是任先生掌握教中大權時，也沒有這等風光，既然如今任先生還沒糊塗，想來東方教主他老人家也是沒糊塗的。”
任我行被嗆了一句也不生氣，看了看林九陽，莫名的點點頭道：“你不錯。”之後又轉頭看向秦偉邦，凝視著他問道：“你叫做秦偉邦，是不是？”
秦偉邦也是不懼，開口道：“不錯。”
任我行道：“我掌執教中大權之時，你是在江西任青旗旗主，是不是？”
秦偉邦道：“正是。”
任我行歎了口氣道：“你現今已經位列本教十長老之位了，升得好快那。東方不敗為甚麽這樣看重你？你是武功高強呢，還是辦事能幹？”
秦偉邦道：“我盡忠本教，遇事向前，十多年來積功而升為長老。”
任我行點頭道：“那也是很不錯的了。”
最後任我行把目光落在東方飄雪身上，看到東方飄雪無雙的容顏，又看了看身旁的任盈盈，任我行不禁感歎道：“時間真快啊，當年雪兒和盈盈還都是小姑娘，而如今卻已經出落得如此不凡。”
東方飄雪略一躬身，說道：“見過任伯伯，當年飄雪在黑木崖上也多得任伯伯和盈盈照顧，飄雪一直感念在心。”
任我行聞言點頭道：“很好。”
東方飄雪又道：“按飄雪本意，是不想與任伯伯刀兵相向的，不過任伯伯的脾性，飄雪也是知道一二的，想來任伯伯如今最大的願望就是尋我義父一決高下，報仇雪恨吧。”
任我行哈哈大笑道：“不錯，不錯，雪兒當年便聰慧過人，如今一見依然是冰雪聰明，我是當然要找東方不敗算算這些年的總賬。”
“大膽！”，“放肆！”邱長峰與秦偉邦等人紛紛大喝。而東方飄雪卻擺擺手，止住他們說話，繼續說道：“不過如今任伯伯身陷重圍，向叔叔雖然功夫高強，唐三爺也是唐門頂級高手，但我們這邊有十餘位頂尖高手，又有強弓勁弩在，任伯伯身在屋簷下，難道還不低頭麽？”
任我行頗感興趣的道：“低頭，雪兒讓你伯伯怎麽個低頭法？”
東方飄雪輕輕的道：“如果任伯伯肯低頭，保證終身不去尋我義父報仇，保證終身不踏出雲貴半步，飄雪在這可以做主，放過任伯伯一行。”邱長峰和鮑大楚聞言，連忙勸道：“小姐不可，咱們可是奉教主的命令嚴懲這兩個大叛徒的。”而東方飄雪卻堅定的搖搖頭，凝視任我行，仿佛在等任我行的答複。
而任我行當然不會低頭，任我行又是哈哈大笑道：“如果老夫保證不去尋東方不敗報仇，雪兒便真會放過我們一行？雪兒也當真相信老夫，要知道老夫可是大魔頭，這輩子說話沒算過幾件。”
東方飄雪輕笑道：“飄雪自然是相信的，任伯伯騙任何人，也不會騙雪兒的，當年雪兒和盈盈要吃糖葫蘆，而黑木崖上可沒得糖葫蘆，是任伯伯星夜下崖，去十裏外的鎮上給我們兩個買的，所以雪兒當然相信任伯伯。”
任我行想起當年之事，也是輕笑，不過他搖搖頭道：“如果老夫聽了你的安排，那老夫豈不是要改名做‘任你行’？所以閑話休提，老夫就在這，想取老夫人頭的盡管放馬過來。我的‘吸星大，法’十多年沒有開張，很多人都忘了它的凶殘啦。”
東方飄雪聞言，搖搖頭後退數步，雖然她早知道沒法勸說任我行，但勸說失敗，她心底還是不好受。而邱長峰也適時上前兩步，站在他們一夥長老的中央，表示接過指揮權。他先給鮑大楚打個眼色，而鮑大楚當即揚聲喊道：“黃鍾公，黑白子，你們幾個死哪去了？”過了半晌，也不見有人回應。鮑大楚說道：“小姐，邱長老，在此駐守的黃鍾公幾人想來是遇害了。”東方飄雪點點頭，眼中閃過莫名的意味。而任我行和向問天聽到，卻也沒做辯解。以他們這種大魔頭的身份，是不屑於辯解什麽的。殺了或者沒殺，那又有什麽區別，此時沒殺今後殺掉便是。
邱長峰正準備指揮弓弩手先來幾波遠程壓製，任我行卻率先叫道：“且慢。”邱長峰皺皺眉，嘲諷道：“怎麽了任先生，你是改變主意，想改名為‘任你行’，還是想留什麽遺言了？”
任我行蔑視道：“邱長峰，當年在教中我就不愛用你，你這人欺軟怕硬，沒有半分骨氣。如今居然也身居高位，想來老夫被東方不敗暗算，前後你是出了大力的吧。”
邱長峰心中一凜，暗說這任我行果然精明，當年他表麵上與東方不敗沒什麽來往，不過暗地裏卻早已效忠東方不敗。但他嘴上卻說道：“你這人殘暴不仁，練了‘吸星妖，法’之後更是倒行逆施，而東方教主英明神武，雄姿英發，咱們當然是良禽擇木而棲，卻也怨不得別人。”
任我行點頭道：“果然怨不得別人，以你的為人，想來一會也是要一擁而上，以多取勝的了。”
邱長峰沒有半點難為情的點點頭道：“自然，你這大魔頭功夫太高，一對一的單上，咱們中沒人能在你手下走過百招。今日既然圍住你們，當然要以多取勝，人多欺負人少。如果現在還要講究江湖規矩，豈不是和正道那些蠢貨一樣。”說著從身後教眾手中接過一根碩大的蟠龍棍，單手提起刷了個棍花之後，‘砰’的一聲插在地上。聲音低沉，地麵顫動，顯然這棍子的分量不輕。這邱長峰揚聲道：“鮑長老，賈長老，上官長老一會咱們一起對付任我行這魔頭。林旗主你對付向問天，這次你若立下大功，我回去必定稟報教主，重新升你做長老。秦長老你對付唐家那老頭，王長老你去對付唐禮，李旗主薛香主，範世雄這蠻子就由你們兩個對付了，如何？桑長老你看住任小姐和那位小哥就行。”這邱長峰也是老於江湖，眼神犀利之輩，瞬間就安排好了對戰表，不但不要臉至極的派出最強的四人對付任我行，而且還把林九陽提到前邊對付向問天，全然不用其他排名靠前的長老如秦偉邦王誠之流。
任我行則道：“邱長峰，你號稱‘齊天大聖’，當年在教中就與向兄弟‘天王老子’的外號向衝，如今有了機會，你們難道不想分個高下麽？”
向問天也適時說道：“教主所言不錯，老向我早就想教訓教訓這家夥了。”
邱長峰卻撇撇嘴道：“任我行，如果你束手就縛，本座就給向問天個單挑的機會也無不可。如果你想使其他心思，還請收回吧，老夫可不會上這個當。”當時《西遊記》剛剛傳閱天下幾十年，整個大明朝的人都喜歡無法無天的美猴王孫悟空。而邱長峰又練的是上代十長老之首，張乘風張乘雲兄弟的棍法，其棍法精奇，招式奧妙難測，堪稱魔教一絕，所以就被按了一個‘齊天大聖’的外號，正好衝撞了向問天‘天王老子’的外號，而向問天之前就是光明右使，邱長峰這外號也確實有些對‘領導’不敬之嫌。
任我行在心底‘嘿’了一聲，不禁感歎真君子好誆，而真小人難纏。之後瞟了一眼站在角落裏，仿佛沒什麽存在感的重樓，和站在東方飄雪身旁，淵渟嶽峙的張紫然，目光一閃又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