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恩怨糾結(六)

嗯,人在風中走同學提的很對啊,東方不敗確實未必主修針法,不過這麽多年的印象下來,如果東方不敗不玩繡花針反倒很詭異,就當她主修針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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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我行提劍暴退,退出三步後,單手握劍反支在地上,喘息不定。伸出另一隻手在胸口,喉嚨上抹過,赫然滿手鮮血,任我行用舌尖舔了舔血跡,之後一口夾雜著血絲的吐沫吐在地上,雙眼恨恨的跟著東方不敗的身形,不過右手不自覺的微顫幾下,顯然任我行的心裏也並不平靜。

沒了任我行這個大高手的牽製,東方不敗愈發的遊刃有餘,一團紫雲在人群中忽左忽右,飄來**去,不時一道銀光閃過,便有數枚鋼針紮在其餘幾人的要穴旁邊。幾大高手也是驚怒非常,怒喝聲不斷。

任我行揚聲道:“東方不敗,恭喜你啦,你是練成《葵花寶典》了!”

東方不敗聞言,在人群中回首嫣然而笑,她的笑容那樣純淨,仿佛是發自心底的開心。如果這一幕發生在鬧市街頭,東方不敗的這一顰一笑不知要迷倒多少人,但這一笑發生在黑木崖隱秘洞天的惡鬥現場,卻顯得十分詭異恐怖。而東方不敗在微笑的瞬間,身形不停,反手一針刺入避退不及的唐泓左眼。東方不敗在九大高手圍攻之下,終於第一次取得了實質性的殺傷。

唐泓一聲慘叫,連連退後,唐萬與唐寬瘋了一樣的衝上來,連出重手,阻止東方不敗的追擊。

幾人的包圍圈終於露出空當,東方不敗沒去管唐泓,反而身形一折,從向問天與趙奇瑞的中間穿過,兩手銀針連彈,飛射任盈盈與何偉業。同時還對任我行說道:“那可真要謝謝任教主傳我《葵花寶典》呢。”

重樓眼皮一跳,雖然他家祖上是魔教出身,近幾年也一直在魔道裏混跡,但真看到東方不敗這種一邊感謝任我行,一邊對他女兒痛下殺手的做法,重樓還是自問做不出來,心底更是惡心的想吐。眼見任盈盈危急,重樓身子一橫,長劍一封,長劍自任盈盈身前二尺處劃過,雖然不是特別規範的圓形,但重樓身隨劍走,長劍回環,竟也沒有絲毫滯怠,這一劍仿佛渾然天成,沒有絲毫煙火氣,但太極劍的精要展露無疑,幾枚鋼針微微一顫,竟被吸附在長劍之上,讓東方不敗也是眉頭一皺。

東方不敗再次掃了重樓以及他手中長劍一眼,眼神一凝,開口說道:“竟帶有磁性,倒是與黑白子的棋盤有些相似。咦,這個花紋,這劍是崆峒派的青冥劍。崆峒派青冥劍遺失近百年,你倒是運氣,竟得了崆峒的鎮派至寶。”

重樓挑挑眉毛,他當然不會告訴東方不敗,這劍乃是他當年亡命天涯時,在昆侖山口黑吃黑所得。但就在重樓略微走神的空當,東方不敗再度射出幾枚鋼針,不過這幾枚鋼針尾端都拴著細線,纏住重樓的長劍後,東方不敗發力一拽,重樓自然下意識的運起內力回奪,不過他隨即意識到不好,身形急退,但東方不敗還是更快一步,借著重樓回奪長劍的勁道,貼近重樓身旁,一枚鋼針直刺重樓胸口檀中大穴。繞是重樓退的不慢,氣海之處也是被紮上一記,半晌回不過這口氣。

那邊任我行掠空而來,接住了東方不敗的攻勢,兩人招式極快,任我行的劍法綿密,掌法剛猛,縱是不時被東方不敗刺上一記,也半點不輸氣勢,三五招後竟迫的東方不敗退後幾步。之後任我行再提真氣,大喝一聲之後,劍交左手,右掌徑直向東方不敗推去。這一掌似緩實快,掌發之際便帶起強勁氣流,東方不敗腳步連錯,竟好似避無可避一般,眼見任我行這一掌鋪天蓋地的襲來。

東方不敗眉頭一皺,凝聲說道:“拳意!任教主囚居西湖之底十二年,武功竟然更近一層,當真是可喜可賀。”說著身形一展,同樣伸出右手,竟絲毫不懼的與任我行對掌。

任我行眼中閃過一道喜色,方才東方不敗一直依靠快似閃電的身形打遊擊,饒是他內力滔天,又有《吸星大法》這等奇功傍身,但對上東方不敗還是有一種床弩射蚊子,無處著力的感覺。此時用上剛剛悟通的拳意,竟迫得東方不敗不得不對掌,任我行怎能不喜。

“砰!砰!砰!”兩人不閃不避的連對三掌。任我行臉上閃過一道異色,顯然沒想到東方不敗的內力竟也渾厚無匹,但任我行還是強提一口真氣,壓下胸中煩亂的感覺,右手五指一曲,運起吸星大法,想要將不遠處的東方不敗重新吸回來。但東方不敗早有警覺,借著兩人對掌之力,飄然而去,一腳踢開趙奇瑞,又一記手刀斬在向問天的肩頭,但左腿還是被向問天的軟鞭抽了一記。

東方不敗皺皺眉,沒有繼續糾纏,這個空穀洞天裏根本沒有幾棵樹,她無法借力加快身形,對上任我行等九人的亡命搏擊,竟束手束腳,無法一一擊斃。如今隻有退入山林中,依靠樹木與夜色打伏擊,等殺了他們幾個人之後,她就可以靠實力硬吃掉任我行這幾大高手。

心中定計,東方不敗便立刻揚長而去,射出十數枚鋼針阻敵,東方不敗已經沒入山穀腳下的一片樹林中。遠遠傳來一句:“任教主,我在玉虛頂等你!”這玉虛頂乃是黑木崖主峰,山高路險。當年明教殘部來到黑木崖,原想將玉虛頂改名為光明頂,以示紀念,但考慮到當時正邪對立,如果擺明車馬,拉起明教大旗,難保不會再度遭受圍攻,所以並未改名,便是教名也拆分了‘明’字,改為日月神教。

而曆代日月神教教主接位,都會在玉虛頂舉行祭祀活動,告慰明教以及日月神教的曆代先輩,東方不敗提起玉虛頂,顯然是想在那裏了結與任我行的教主之爭。

看著遠去的身影,任我行雙目微垂,顯然在不斷權衡。東方不敗身形似電,而自己這邊眾人武功高低不一,所倚仗的不過人多勢眾而已。如果貿然進了樹林,難保不被東方不敗各個擊破,也正應了那句老話‘逢林莫入’。但今日在黑木崖上圍住東方不敗,實是千載難逢的良機,錯過了今日,任我行再想尋東方不敗報仇,無異於癡人說夢。而且哪怕他們就此下崖,返回西南的數千裏路上,東方不敗也有的是機會炮製他們。所以任我行等人已經騎虎難下,隻有硬著頭皮與東方不敗死磕下去。

向問天看了一眼東方不敗離去的方向,一邊用左手揉肩,一邊對任我行問道:“教主?”

任我行環視左右,何偉業與趙奇瑞正在相互包紮,唐家三老也是一樣在包紮,唯有唐泓在眼睛處抹上傷藥,扯了塊布條草草包上,倒是有幾分夏侯惇的風采。重樓有神功護體,此時已經回過氣來,在任盈盈的幫助下擦拭臉上血跡。

任盈盈感到任我行的目光,臉色一紅,丟下重樓,拿著手絹來到任我行身旁,幫任我行擦拭傷口。

任我行使勁捏了捏劍柄,他的確沒想到東方不敗的功夫竟如此之高,任我行自問自己這邊的陣容如果圍殺自己,自己是絕對難逃一死的,可東方不敗竟始終遊刃有餘,除了任盈盈,每個人都被紮的滿臉開花。

想到《葵花寶典》,任我行心中湧起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如果他當年知道《葵花寶典》竟有如此神效,他會不會放棄《吸星大法》而轉修《葵花寶典》?不過想到《葵花寶典》開篇第一句‘欲練神功,必先自宮’,他就一陣腿肚子抽筋。

但再想到東方不敗的神采與風情,似乎可以將這套功夫給女人練,但似乎又不是這麽回事,任我行一腦子糨糊,最後搖搖頭,說道:“咱們得追,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咱們與東方不敗已經是不死不休。今日不殺了東方不敗,咱們連黑木崖都難下,更別說返回西南了。但天色漸晚,樹林裏地形複雜,容易遭到東方不敗的伏擊。其他人圍成圓陣,我與向兄弟,唐門主在外圍警戒,互為犄角,徑直去玉虛頂。以她的身份,當不會臨陣脫逃。走!”說著身形一展,當先向樹林掠去。而向問天,趙奇瑞,重樓,何偉業,任盈盈等人當然跟上,唐家三老對視一眼,唐寬本就有些心向任我行,而唐泓更是單目噴火,一副想要活撕了東方不敗的表情,唐萬看了兩個老兄弟一眼,暗歎一聲,但他也知道任我行的話不錯,他們如今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由不得他們不聽任我行的。

子夜,明月高掛,東方不敗獨自一人站在一塊奇石之上,身前是影影綽綽的樹林,身後是一條筆直山路,通向玉虛頂絕頂。借著皎潔的月光,東方不敗俯瞰整個黑木崖,雙目不時閃過一道複雜之色。她雙手背在身後,這個很男性化的動作,在她身著一身仕女裝做來,竟也英姿勃發,隻不過衣角有些破損,頭發也有幾縷隨風飄**,頭上的金步搖也早不知丟在了哪,外表頗有幾分狼狽。

看著任我行一夥人沉默無言的走出樹林,東方不敗心中暗自苦笑,也不知今年是不是撞了太歲,她縱橫江湖數十載,神功大成後,唯有今年最為狼狽。終南山那次就不說了,遇到林平之與張紫然這兩個百年來最有潛力的年輕人,她也算輸的不冤。可如今在她的老巢黑木崖,居然也能被任我行一夥九大高手圍殺。黑木崖的十長老難道都是吃屎的,東方不敗轉眼間就已經猜到了緣由,楊蓮亭,來日必有他的好果子吃。

任我行等人並未立刻發起攻擊,而是排開隊形後,默默恢複體力。一行人中已經不見了唐寬的蹤跡,他在樹林裏最先被東方不敗斃掉。東方不敗到底是心機詭詐,她根本沒去管受傷最重的唐泓,反而對不得不保護唐泓的唐寬與唐萬下重手,唐寬最先死掉,而唐萬的左臂經脈也被東方不敗紮破,一身手上功夫算是廢了一半。向問天左手提劍,軟鞭也不知扔在了哪,右手更是軟綿綿的垂在一旁,顯然也是受傷不輕。

東方不敗看著這夥‘殘兵敗將’,雖然她在樹林裏占了不少便宜,但這些人也都鬥出了真火。別看士氣低落,但一個個的卻真敢玩命。最後偷襲任我行那次,便是何偉業與任盈盈也都亡命出招,生生逼退了東方不敗。

任我行看了看不言不語,也不發起攻擊的東方不敗,皺了皺眉,之後大聲喝到:“上!”說罷便一馬當先,一掌向東方不敗劈來。他當然知道東方不敗為什麽不攻擊,不隻是東方不敗消耗了大量內力,更不是東方不敗大發善心,而是東方不敗在故意給他們休息的時間。

他們在樹林裏,精神高度集中,如今出了樹林,精神當然會放鬆下來,但如果休息時間長了,他們反倒會沒力氣再戰。就好像縱馬狂奔之後,不能讓馬匹立刻休息,而是要帶著馬匹小跑,慢慢停下休息,要不然馬就會廢掉,對於人,其實也是同樣的道理。

東方不敗眼中閃過一道讚色,身形一動,不言不語的迎向任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