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滅門血仇

月亮不知何時已經露出了麵容,樹林中也陰暗了下來,林平之從樹後嬉皮笑臉的走到令狐衝身旁,與重樓對視良久無語,最後隻化成一個會心的微笑,為兄弟重逢而高興。

林平之抬頭看了看天色,對重樓和仍然蒙麵的任盈盈開口道:“天色已晚,咱們還是別在這樹林中停留了,找個地方落腳,好好的喝上一杯才是正理。”

重樓看了任盈盈一眼,然後點點頭回答道:“也是,找個能休息的地方說話才方便,我們之前在衡山城的一個廢宅子中休息了數夜,咱們就去那裏吧。”說罷便轉身與任盈盈向衡山城方向奔去。林平之隨後跟上,並示意令狐衝也跟著。

令狐衝見林平之與重樓如此相熟,不由得低聲問道:“阿林,你認識這人?他的功夫很不錯啊,我之前與他交過幾次手都勝不過他。尤其是他最後那路劍法,便是剛才那位武當前輩所說的太極劍麽?當真名不虛傳。”

林平之笑笑也低聲道:“前邊跑著的大俠姓重名樓,現在應該還未婚,不過看樣子要懸,指不定這次就要栽在人家手下了。”林平之的話還沒說完,前邊的任盈盈就一聲冷哼,加速向前奔去。留下一個重樓鬱悶的站在原地,一邊揉著鼻子一邊等著屁話不斷的林平之。

林平之與令狐衝行至重樓身旁,惡人先開口道:“重大俠,偷聽人家說話可是不光明磊落滴。”

重樓翻了林平之一眼道:“那在別人背後亂說就是正道弟子所為麽,你說呢,林少俠?”

林平之也翻了翻眼睛,嘀咕道:“你敢說你沒在我背後說我壞話麽,要不是你,那位任大小姐怎麽會對我這麽冷淡?我可是比你長得帥多了。”

重樓想到自己就在下午時還對任盈盈說,自己是跟林平之學的偷聽別人說話,一時間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令狐衝這時對重樓抱了抱拳道:“重樓兄,之前你我多次交手,在下對你的功夫可是佩服的很。尤其是今天重兄使出的太極劍,當真厲害,重兄以前可是武當的弟子?”

重樓也抱了抱拳,歎口氣道:“令狐兄過獎了,在下對令狐兄的劍法也是極為佩服的,不是在下自誇,天下間能將我逼得攻不上一招的,已經是屈指可數了,令狐兄能連攻我百多劍,這劍法已經是驚世駭俗了。至於武當弟子麽,在下曾經是,現在已經不是了。”說罷又落寞的歎了口氣。

林平之見重樓歎氣,插嘴對令狐衝道:“衝冠一怒為紅顏嘛,人家重樓大俠是真正的大英雄,所以方能本色,嘿嘿。不過你令狐少俠又是怎麽回事,你不是去護送峨眉的蘇姑娘了麽,怎麽跑到我前邊去與這個傻蛋拚死拚活的?”說罷又指了指重某人,明確一下某個傻蛋是誰。

令狐衝眨了眨眼睛道:“等我找到蘇姑娘時,發現你之前說的那個,曾救過她一次的紫衣青年,已經趕在我前頭找到了她。而且看她二人還相談甚歡的樣子,你不是給我說過最好讓她找個那個什麽什麽麽,所以我在暗中跟了一段時間便決定不現身出來。正好碰到了重公子經過,我與他在川中就交手過數次,這次碰到了自然要再打上一場,所以便和他動起手來。”令狐衝說完自己,又看了看林平之,皺眉道:“阿林,別光說我,你這又是怎麽回事?”說著指了指林平之身上的幾處汙跡。

林平之素來愛潔,他們兩個在樹林中穿行數日,林平之一身白衣服上就沒有過泥跡,時刻都一身瀟灑像個遊**在城中的公子哥一樣。現在林平之身上卻有不少水跡汙點,下擺處有個淡淡的腳印,左肋旁還有個極為清晰的巴掌印,這一切都說明林平之剛才的時間過的也極為精彩。

不提還好,一提起這事林平之就一肚子的火,咬牙切齒的說道:“別提了,我被兩個瘋子給纏上了,那兩人不分青紅皂白的上來就跟我拚命,愣是把我給嚇退了,真是窩囊死了。”

令狐衝聽的大感興趣,心道能讓林平之吃虧的事可是極少的,當下詳細的詢問了起來。林平之也慢慢的講了一遍,之後他還是發現自己一頭霧水的,搞不明白那兩個家夥找自己拚命幹嘛。令狐衝聽完也很是詫異,喃喃的道:“你與那二人又沒什麽深仇大恨,而且你又不是武林正道的支柱,他們魔教的日月護法沒理由找你拚命的,真是讓人搞不懂。”

旁邊的重樓在林平之開始說的時候就開始偷笑,這會已經快笑的撒手人寰了,一邊趕路,一邊在旁邊笑的一抽一抽的。

林平之注意到重樓的怪狀,開口問道:“重大俠,難道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不成?”

重樓看林平之還是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忍不住又笑了起來,心說:這仇結的,也太詭異了,要不是林平之的功夫過硬,沒死在那兩個護法的拚命之下,要不然他可是天下第一的‘糊塗鬼’了,死的稀裏糊塗,莫名其妙,就是到了閻王殿也未必能明白自己是怎麽死的。

看到林平之鬱悶的不行,重樓終於開口說了他下午在茶館中的所見所聞,待說道白禁轉述林平之的話時,林平之的臉都綠了,不斷的咒罵白禁給他惹禍,仿佛那些惡心謎語不是他說的一般。

……

三人腳力具是不慢,說話間便到了衡山城外,隻見城門處燈火通明,七八個五嶽劍派的弟子舉著火把守在城關處,看樣子是在盤查過往的行人。不過此時已是夜晚,整個大道上隻有幾個人江湖人匆匆進城,這些人都是風塵仆仆的,看樣子是遠道而來給劉正風賀喜的,因錯過了宿頭才連夜趕至衡山城。

林平之三人一個是林平之身穿白袍,令狐衝一身青衫,重樓則是灰色的衣服,也不知他在什麽時候換的衣服,被人追到城外居然愣是改了一身裝束。既然沒有人是五嶽弟子要找的‘一身黑’,所以他們三個準備大搖大擺的入城。隻是不知道任盈盈那一身‘目標打扮’是怎麽入城的。

他們三個剛出現便引起了守門弟子的注意,有兩個人立刻迎了上來,看衣著是一個泰山弟子,一個衡山弟子。

這兩人舉著火把來到林平之三人跟前,還沒等泰山道人開口,衡山的弟子已經指著令狐衝叫了起來:“你是華山的令狐衝師兄!上次在下蒙令狐師兄出手相救,才在那個魔教的大魔頭手下逃得性命,還沒找到機會謝謝令狐師兄,這次可算是讓我碰到師兄了。”

令狐衝笑著擺擺手道:“這位衡山的師弟客氣了,咱們五嶽劍派的弟子相互救助本就是應當的,更何況是對付魔教之人。”

林平之看令狐衝瀟灑從容,猜到令狐衝可能不是第一次遇到這事,心下撇撇嘴暗道:“這家夥居然已經成了名人,想來他現在在五嶽弟子中已經小有名望了。”林平之還真沒猜錯,令狐衝在川中與天魔教鏖戰兩年,曾數次帶領五嶽劍派的其他弟子與對方開戰,出手救下的他派弟子也不在少數,這樣一來,再通過那些人的宣傳,他令狐衝已經隱隱有了五嶽二代弟子第一人的勢頭。

酸不拉機的咳了數聲,那個因遇到偶像兼救命恩人,而興奮莫名的衡山弟子才注意到林平之。他看了林平之半天,才不確定的問道:“你是,你是林師弟?”這位衡山弟子在衡山上既不是掌門一脈,也不是劉正風一脈,他師從莫大的五師弟,在衡山上並不出眾,再加上林平之在衡山上深居簡出,很少露麵,所以一時間沒認出來林平之。

林平之笑著拱拱手道:“見過羅師兄了,師弟正是林平之。”

那姓羅的衡山弟子也還了一禮,笑道:“師弟在外遊曆數年,近日才歸山給劉師叔祝賀,掌門和劉師叔聽到林師弟回山的消息定會高興的。”心中卻暗暗鄙視林平之沒去川中討伐天魔教,在他看來林平之就是個富家的公子哥,不敢去川中拚命。至於林平之曾經在門內較劍中大發神威,也被他認為是對方太麵的緣故。對林平之笑了笑後,姓羅的衡山弟子又拉過旁邊的泰山弟子給令狐衝作了介紹,然後便帶著三人入城了。

在他想來令狐衝與林平之都是根正苗紅的五嶽弟子,那與他倆在一起的重樓就算不是五嶽中人,也定是正道弟子。可他又怎麽能想到林平之這個內鬼會引狼入室呢,更是夥同了五嶽劍派的明星弟子令狐衝。林平之搖搖頭,心說這是嘛素質,愣是讓目標在你眼皮子地下入城了。

到了衡山城,那可就是林平之的主場了,他在衡山派混了十多年,跟劉正風學琴又學了將近十年,在這衡山城裏他是閉著眼睛也能摸到劉正風家的。帶著令狐衝二人三轉兩轉間,便找到了一個酒菜俱佳的小店。買了些好酒好菜,林平之和令狐衝便跟著重樓來到了他落腳的廢宅子。

三人翻牆進去,重樓裏裏外外的找了半天,最後拿著一張紙條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搖頭苦笑。

林平之手上布著酒菜,嘴上也不閑著,調侃道:“怎麽,佳人遠去了不成?”

重樓開口道:“她留訊說碰到了個長輩,就跟著那人去辦些事,不過這樣也好,與她在一起也不方便咱們說話。”

林平之‘切’了他一聲道:“你就嘴硬吧,你狠你以後就別見她啊,要不然就別在這和我吹。”

重樓翻了林平之一眼,道:“你不知我與她的關係,休要胡說。她與我有救命之恩,我不得不報,更何況我答應了她,要幫她救出被囚禁的父親。大丈夫一諾千金,又怎能失信於人?再說她雖是魔道之人,但卻並不邪惡,隻是從小就和魔道之人在一起,性格有些古怪而已。”

林平之撇撇嘴,心說:你才不可理喻,都快踏上戀愛班車了,還在這和我大言不慚的扯這扯那的。看了一眼旁邊坐著獨自喝酒的令狐衝,林平之笑了笑道:“重大俠,你還是說說你這兩年的經曆吧,是誰追殺你,你又是如何功力大進的,難道你也碰到了摔落山崖的橋段不成?”

重樓明顯被噎了一下,又瞪了林平之一眼才對林平之和令狐衝二人開口道:“我本是武當弟子的,這個令狐兄應該是知道的了,家父曾是荊楚有名的‘荊門大俠’重鐵鈞,在下也是從小就被送到武當習劍,今日在樹林中與在下決裂的正是家師,武當的清虛真人,他也是武當掌教衝虛真人的師弟。”

重樓說這些本就是給令狐衝說的,他的那些家底林平之大多是知道的,見令狐衝點頭,他繼續說道:“我學劍十多年終有小成,也恰逢家父快要過壽,我便回家準備給家父祝壽。我剛到家,家父便吩咐我去追殺‘南陽八凶’這幫倒黴鬼…”之後重樓說了與林平之相識的過程,讓令狐衝好頓嘲笑林平之沒事找事,橫插重樓一杠子。

待說到重家的滅門當夜時,重樓咬牙切齒的道:“那晚我翻牆進去後,就發現我家中處處火光,廝殺聲不斷,待我跑到我爹的書房時,便看到我爹和我娘剛殺退一撥敵人。之後我家十數口便從我爹書房裏的密道出了城,我們還以為擺脫了攻擊,結果剛出密道就碰到了另一群人的圍殺。”

講到這時林,平之和令狐衝已經猜到這第二次出手的是嵩山派的人了。

果不其然,重樓繼續講道:“我家人剛出密道就遇上了十數個好手的襲擊,這些人雖然不答話,但看也能看出來他們嵩山劍法的路數,我爹叫破了他們的根底,他們居然說什麽除魔衛道乃是本分,我爹是魔教埋藏在正道中的暗子,天下間最大的笑話啊,我們家剛被魔教攻擊,諾大的莊園都被燒了,居然轉眼間又成了魔道的臥底。”

“隻有我爹和我娘帶著我逃出了他們的包圍,剩下的家人都死在了他們手下,最後我爹因為年紀大了,而一夜間又是大戰連場,我們最後逃到一處農莊時,他老人家竟因為真氣耗盡,散功而死,我娘也隨後就跟著我爹去了。令狐兄,你說我這身血海深仇是不是應當先找嵩山的人?”

見令狐衝默然不語,暗自思索著什麽,林平之開口對重樓道:“嵩山派想五嶽並派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了,他左冷禪的野心那麽大,沒有相應的實力和勢力那怎麽行?所以他才會找上你爹,並以你爹曾經的魔道之人的身份要挾他。但你家老爺子不幹,左冷禪為了避免他招兵買馬之事泄露風聲,自然要殺人滅口的。趁你家滅門時下手,可是深得趁火打劫之精要。沒啥可說的,找他們嵩山報仇那是必須的,不盡滅嵩山滿門,又怎對得起身為男兒來這世上一遭呢,你說是不是,重大俠?”

令狐衝想了想也道:“重兄要報家仇那是任誰也沒法阻止的,可在下畢竟是五嶽劍派之人,今後與重兄對上…”

沒等他說完話,林平之就插口道:“還說啥,你又不是嵩山的人,還能給嵩山派殉葬不成?再說,你又勝不過人家重樓,今後看著他要找嵩山派的麻煩,繞道走就是,眼不見心不煩嘛。你看我做什麽,我也是五嶽劍派弟子的,可比你看得開多了,這就叫大義滅親。你被華山派的那些條條框框給限製的死死的,你想像我這樣沒心沒肺的瀟灑是沒門了的。”令狐衝被林平之噎的說不出話。

重樓也跟著嗬嗬一笑,道:“令狐兄,在下隻找嵩山的人報複,定然不會連累到五嶽劍派的其他四家,令狐兄要是不參手我與嵩山的仇怨,在下就足感盛情了。”

令狐衝歎口氣,沒話說了,隻是默默的喝酒,今日對他的觸動太大了。原來所謂的江湖正道也不幹淨,正道弟子與正道弟子的爭鬥如何解決,難道是看親疏關係不成?令狐衝雖然是五嶽劍派的弟子,但到底不是嵩山之人,更何況看林平之和重樓的樣子,要不是林平之也是五嶽弟子,搞不好他已經明火執仗的去替重樓找嵩山的麻煩去了。

林平之見令狐衝不說話,夾了口菜,又悶了口酒,轉頭對重樓問道:“那你怎麽兩年中都渺無音訊呢,難道你一直被嵩山的人追殺,功夫就這樣練厲害的?”

重樓灌口酒,瞪了林平之一眼道:“你是沒被人家追殺過,反倒是去追殺別人,自然在這說風涼話。你要是每日都行走在生死邊緣,不出數月定然會瘋掉的。我也隻是被追殺了三個多月,然後躲入了一個隔世的山穀中避過了嵩山的追殺,之後我功夫有成,才出來的。”

林平之笑著推了推令狐衝,道:“聽聽,現實的掉崖橋段,這位就是摔下山崖而不死,反倒是練了一身功夫回來的大神,兄弟,你今天有福了。”

重樓笑笑道:“阿林,你這烏鴉嘴這次雖然不中,但也猜的差不多。我爹娘將死之時跟我說,這次魔教攻打我家,不光是我爺爺拿了魔教的一件寶貝,還因為我娘的五個哥哥,‘路東五虎’曾經險些殺死過魔教教主東方不敗,所以我家的滅門算是新仇舊恨都堆在一起了。他老人家要辭世之時便給了我一張圖,說是魔教的一位教主曾經將功夫埋在圖中所示的一個位置,但百多年來不少人憑這圖去尋那傳說中的功夫都不可得,所以也就沒幾人信了。我逃亡時,碰巧跑到了圖中的地點,機緣巧合下讓我找到了正確的地方,嘿嘿,還真找到了絕世神功了。”

。。。

補上昨天的半章,今天的更新晚些時候就傳上來。

重樓的功夫大多數人都能猜到是啥,我也不多說了,點到即止。別罵我亂用金庸裏邊的神功,反正這家夥是個配角,今後出場時也隻是內力高點。

不把新一代的少年高手弄的厲害些,今後又怎麽去對付那些成名高手,更不要提對抗東方不敗了,嗬嗬。不是哪門功夫都像獨孤一樣逆天,越打越厲害,完全顛覆了正常的武功修行。

下章就是金盆洗手了,東扯西扯的將近二十萬字,總算是把原著開場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