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世事難料

且說那‘無米巧婦’桑三娘嫋嫋行來，她雖麵容平庸，但因長期習武，人近中年身材卻並無走形，在加上她身居高位，自有一股隱隱的貴氣，卻也當得‘徐娘半老，猶有風韻’一說。這桑三娘緩緩行到林平之等人身前，狹長的丹鳳眼由左至右掃的過一遍，最後仔細打量了一番林平之，開口道：“這位想來就是衡山的林平之林小哥了吧？”

林平之上前一步，拱手道：“正是在下，不知桑長老有何指教。”

桑三娘瞧見林平之的灑脫風liu，心中喜歡，當下展顏笑道：“果然是個俊俏後生，卻也當得江湖上風傳的‘貌勝潘安’一說。”

長相如何根本就不是自己可以改變的，即便是帥的天災人禍，美的禍國殃民，可與人真正動手時，對方也不會對你手下留情。除非是那些有特殊目的之人，比如田伯光之流。林平之今生雖然對自己的相貌很是滿意，但若對方隻恭維他的長相，那他也會很不舒服。就好像‘明明東方不敗的武功天下第一，可你卻偏誇他是史上第一大人妖，引領了數百年以後的時代潮流’一樣，會被華麗且毫無懸念的轟殺到死。

尤其這個誇他的人是桑三娘，這婆娘在江湖上除了功夫出名，有‘巧婦’之稱外，她‘獵豔’的大名也是家喻戶曉，被別人暗地裏叫做‘無顏毒婦’，諷刺她既沒有樣貌還心思狠毒。別看這女人自己相貌欠佳，可她卻偏偏喜歡俊俏的郎君，而她的功夫又高還是魔教長老，所以在采花摘草界的名聲可不弱於田伯光。本來江湖上的人都稱她‘無鹽毒婦’，‘無鹽女’的醜名可是很大，不過普遍才疏的江湖漢子們哪裏知道‘無鹽女’的意思是：貌醜而有德行。直到這個桑三娘有一次在江南采了名姓唐俊俏書生，她的外號才從‘無鹽’直接變為‘無顏’。所以林平之聽到她誇自己英俊，心中那個膩味，再看桑三娘時，愈發的感覺這婆娘眼神不對。

“桑巧婦說笑了，容貌都是爹媽給的，實乃天定，最是與其人無關，是美是醜都無法改變。而且百年之後又有誰能記得這人的相貌，即便千古留名的潘安宋玉，現在誰又能說出他們的長相。隻有功夫才是自己練的，是高是低全憑自己本事，百年之後還可以留傳江湖。因此，相比於‘貌勝潘安’，在下倒是更願意別人稱我‘血手煞星’，至少這是在恭維在下的功夫高明。”林平之暗暗的提醒了一下桑三娘，別忘了他自己打出來赫赫聲名。最後林平之淡淡的道：“桑巧婦有事便請說吧，說完了還要入城，回家，吃飯，睡覺呢。”

被林平之不軟不硬的警告了一番，桑三娘不知是在顧及林平之頗為‘狼藉’的名聲，還是其他，反正神色不斷變幻後，還是勉強笑道：“林小哥倒是急性子，不過現在這城門口已經被完全堵死，看熱鬧的人又越來越多，除了林小哥叫來手下一通亂箭射去，否則一時半會的，還真沒法將城門口清開。”

林平之心中一哂，暗道：“還不是你們太招搖，一個個長老平日為惡也多，這才被仇家堵在門口。”但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家日月神教的長老來到跟前，若林平之還不斷的冷嘲熱諷，提起正邪之爭，那才沒麵子，也失了氣度。所以林平之淡淡的道：“恩怨情仇，因果糾結，本就是江湖。娶親過壽這等大喜事，頃刻間也可以變成滅門的喪事。正所謂的‘出來混，總有還的一天’，咱們既然行走於江湖之上，那自然心中早有準備，現在被人堵在城門口，卻也實在算不得什麽。隻請桑長老轉告東方小姐，請她心存善念，一路風塵到洛陽，實不宜動武見血，略為教訓便請放了那三人吧，畢竟他們也是有名有姓的高手，又各有絕活，輕易泯滅於此，也是武林的損失。若是東方小姐能給在下這個麵子，日後自會親口道謝，再請小姐品茗聽曲，切磋音律。”

桑三娘自認為林平之是假仁假義，心中暗道：“正派的弟子果然虛偽，表麵上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實際上動起手來卻是一點也不留情麵，即便這個看著風liu瀟灑的林平之，也是個偽君子。若是別人如此說，姑奶奶信一下也無妨，可你這個滿手血腥，殺得整個北地江湖人都膽戰心驚的大煞星，也好意思說這些？你怎麽不說殺戮過盛有幹天和？”不過即便桑三娘心中不爽，可東方飄雪的命令又不是她敢違背的，當下對林平之道：“林小哥倒是好心腸，不過我家小姐身份何等尊貴，剛到洛陽便被三個潑皮堵在城門口，說出去讓神教的萬千教眾如何作想？”‘一劍兩斷’歸南海和‘點蒼雙劍’，他們三個在江湖上也勉強算是一流人物，在桑三娘口中卻直接淪為‘潑皮’，倒也是悲哀。

“所以林小哥的請求，在下是不敢隨口答應的，隻有稟報小姐，讓她來拿主意，是不是要給林小哥這個麵子了。在下過來隻是轉達小姐的話，小姐說她很抱歉堵住了林公子的道，這不是咱們神教有意挑釁，實在是那三個潑皮不長眼。還有，如果林公子又譜出新曲，還請不吝告知，我家小姐很是期待。”桑三娘將話傳到，便轉身向馬車行去，想來是回去複命。

張紫嫣拉了拉林平之的手，輕聲問道：“師哥，你跟那三人很熟麽，為什麽替他們求情啊？”

“畢竟他們也都是正道之人，咱們就算不能出手，動動嘴也是應該。再說，他們三個雖然在北地名聲不響，但在南方卻都有些勢力，與之結緣，對我家的鏢局也是善事，畢竟咱們不能什麽事都靠拳頭解決。”

林平之不知道是，他們三人千裏迢迢的跑來洛陽，不過是因為他近來風頭太勁，全江湖的人都在猜測，他把家傳的‘辟邪劍法’練得大成，所以才能擊敗‘九尾鬼狐’林九陽。作為用劍好手，歸南海和‘點蒼雙劍’等人自然想要見識一下，這被吹噓到神乎其神的‘辟邪劍法’。如果林平之知道了他們的來因，也許他會直接把那三個王八蛋打趴下，然後把劍架在他們脖子上，強迫他們簽下賣身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