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淳的眼裏劃過了一絲慍怒。

商禦問她是否心動之前,加了一個特定因素。

交易。

這是一個敏感的詞眼,可是從商禦的口中吐出,卻那麽習以為常。

是的,和商禦在一起,她可以獲得許多想象不到的好處,她可以資產翻倍,遠航風投的市值可以更上一層樓。

可是錢就能代表一切了嗎?

在商禦的眼裏,“在一起”三個字的定義是什麽。

時淳忽然之間又想到了男人送給她的玫瑰,她剛才在一樓的客廳內看到了那一束漂亮的玫瑰花,她以為那是男人送給她的濃烈的愛意。

還暗自欣喜了好一陣子。

可是現在,她隻覺得那一束玫瑰充斥著濃濃的諷刺。

或許,商禦會選擇“玫瑰”作為敲門磚,也不過是陳叔的“叮囑”。

時淳心中冷笑,在心裏給商禦今天的殷勤判定了死刑。

事已至此……

時淳身姿矯健,步伐沉穩,趁著商禦還沒反應過來,大跨步邁入了院子內,“砰”的一聲關上鐵門,對門外的商禦露出了一個恰到好處的虛偽笑意,“商總,這您就說笑了。”

商禦擰眉。

時淳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想來我們之間可能有一點小小的誤會,我們是獨立的關係,遠航風投和商氏集團也是兩獨立的個體,我又不是乞丐,怎麽會受你這些嗟來之食呢?”

她似乎覺得不夠,很快抬起明媚的眸子,認真地說:“你之前給的‘房租’我無福消受,我會在明天打到你的卡上,請您牢記,我們已經不是租戶和房主的關係,隻有7號別墅和8號別墅的關係,所以,商總,慎言。”

時淳說完後,笑得嘲諷。

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在這兒侮辱人,呸!

商禦聞言並沒有立刻生氣,有些意外地看著時淳。

她分明是一個很愛錢的女人,怎麽會拒絕這樣的好事兒。

商禦思索了好一陣子,也沒有得到答案,眸子內的陰鷙開始暴露端倪,他盡力壓製住不悅的情緒,冷聲問時淳:“你這是在和我劃清界限?”

時淳扯唇,並不直接回答這個問題,隻是開了另外一個話匣子,“至於您剛才所說的,假設‘我和你在一起’,可以獲得更多的好處,但是商總,一年以前你也並未出現,我依舊將遠航風投發展到了如今的地步,現在,我亦拿到了和風舟集團和齊氏合作的門票,成了‘卓慕’的股東之一,您說,我何必屈膝心動?”

這世界上有無數的人想要走捷徑,可是她時淳就是與大多數的人不同。

她不喜歡捷徑這個詞。

——況且,資本隻有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才會讓人覺得安心。

商禦裝久了紳士,早已按捺不住,修長有力的手掌扣住7好別墅的鐵門,狠狠晃了晃,狀似警告。

但時淳是誰,她會被輕易嚇倒?

時淳毫不在意地伸了個懶腰,優哉遊哉地打了個哈欠,這才唇珠微啟,偏頭笑說:“商總今晚沒喝酒,倒也發起了酒瘋,放心,今日之事,過了就是過了,您在S城依舊是英明神武,我嘛,依舊和你毫不相幹。”

商禦眸子內凝結了一片陰雲,想要越過鐵門抓了時淳讓她說清楚。

她看不上他給的好處,那她能看上誰給的好處?

陳旭稗?

不,司機說了,時淳拒絕了陳旭稗,這已經是個不中用的。

那麽,楚習染?

是了,時淳與楚習染相熟了一年有餘,此前時淳在H國遇到Eric的刁難,也是第一時間找到楚習染,聯係對方想要讓對方幫忙。

是什麽樣的關係,才能讓時淳這個“獨立”的女性,一而再再而三求楚習染這個“朋友”幫忙?

商禦的神情變得不可控,臉色難看至極,他的腦子就像是夏日燒開了的水壺,蓋子之外隻有嗡嗡嗡響動,一片白霧也如同歲月靜好,可是在水壺的內裏,早就從上到下,從左到右都炸開了鍋。

良久。

商禦隔著鐵柵欄,對時淳陰沉道:“時淳,不要後悔自己的選擇。”

時淳笑彎了眼,“自然是不會後悔的。”

商禦的下頜緊繃,隻最後深深看了一眼時淳便毫不猶豫轉身,離開7號別墅的地界時不帶一絲留戀。

時淳抿了抿唇,默默抬頭望了望月亮。

不知道什麽時候,月色淡了些,一點點藏入了雲層。

起風了。

有些冷。

但是怎麽會冷呢,分明還沒有入冬呢。

8號別墅在後來的半個小時內滅斷了所有的燈光,從8號別墅的地下車庫內開出了數十輛車,裝載了滿滿的人,燈光劃破月色,朝著黢黑的夜駛去。

而時淳叫的小時工正好與他們擦肩而過。

時淳在二樓的臥室開了一瓶楚習染帶來的酒,她站在窗戶前,看著樓下忙碌的十餘人,神情平靜。

和商禦之間的摩擦似乎沒有給她帶來半分後勁,她依舊可以住著獨棟別墅,享受著許多人這一輩子都享受不到的榮華。

男人而已,憑什麽影響自己的心情?

時淳嗤笑了一聲,剛想回到**躺著,不巧,樓下有一個穿著圍裙的姑娘叫住了她。

“時小姐,這一束玫瑰真好看,我給您放在花瓶裏嗎?”

她懷裏的玫瑰濃烈又熱忱,熾熱又火紅。

這花和人的心髒一個顏色,但是,人的心髒卻不像植物一樣真誠。

時淳揉了揉眉心,在夜色中吐出一口酒氣,好半晌,她麵無表情地說:“好看?我不這麽覺得,扔了吧。”

她不喜歡帶有功利性又或者是交易性的感情,這樣的玩意兒誰愛要誰要,反正她不樂意要。

小丫頭瞪大了眼睛,看著手裏的玫瑰一再猶豫,忍不住再一次詢問:“時小姐,這麽漂亮的花,得花不少錢呢!真的要扔掉嗎?”

這也太浪費了吧!

有錢人的思想實在是太可怕了。

時淳並沒有再說話,冷冰冰地看了那小丫頭一眼,而後刷得拉上了窗簾,給自己找回一方安靜的天地。

她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哪裏有心情和這小丫頭片子賣話,累死。

天晚了,人也該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