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麽,從遊輪上下來之後,商禦就去換了一套西裝。

時淳納悶極了。

她不想說,但是事實上,她確實是真的沒看夠啊。

下午商禦不看海了,要去逛大街小巷。

時淳跟著男人走走停停,一條街的小吃食不停在她的眼前晃,她自認不是個吃貨,可是這麽一條條街走下來,她心裏那蠢蠢欲動的“饕餮”怎麽可能不蘇醒!

終於,在第八條街走完,時淳累趴了,無語至極地看著商禦,咬牙:“我說,商總,你走過路過什麽東西都不看是為什麽呢?就為了走著玩兒?”

但凡稍微停一下買點吃的,她都不會這麽無語。

八塊腹肌怎麽來的,她算是明白了。

商禦腳步微頓,緩緩轉頭,挑了挑眉看向後麵喘得像一條死狗樣兒的時淳。

時淳直想撂挑子,“你要是折騰我就換個方法!再走我的腳要廢了!不,我現在已經完全走不動了!”

她雖然猜到了商禦會出其不意,卻也沒猜到他折騰人的手法這麽無恥。

因為今天的角色扮演是“司機”,她並沒有穿高跟鞋,但這並不代表著她今天的鞋子適合如此“長途跋涉”!

她今天穿的是硬皮鉚釘鞋啊!

走太久了會jio痛的那種!

時淳委屈得心裏嘩啦啦流寬麵淚,而不遠處的商禦已經皺起了眉頭。

就在時淳以為商禦會受不了她的嬌氣而甩手走人的時候,不遠處的男人緩緩走了回來。

這是一條煙火氣極重的街。

小販叫賣的聲調不高不低,穿行的人流不疾不徐,沒有人是匆忙的,大家都停留駐足在這慢節奏的世界裏。

時淳就這麽看著商禦慢慢走到了她的麵前,而後蹲下身,微微擰了眉,扶住了她的小腿。

時淳的大腦皮層狠狠一顫,覺得身體從裏而外開始產生了酥麻的錯覺。

商禦在做什麽?

他脫了她的鞋,看著那一雙泛著紅腫的、飽受摧殘的腳,眉頭擰得更深了些。

兩個人的呼吸都似乎交融了,產生了異樣的電流,刺激得人不知所措。

而真正產生了緊張情緒的隻有時淳一個人,商禦看著那雙玉足,僅僅是頓了片刻,他便就著蹲姿轉身,清冽的聲音在這煙火氣的長街上顯得十分不真切,“上來。”

時淳“啊”了一聲,愣愣看著眼前的堅實背脊。

西裝外套已經被褪下,雪白的襯衣剪裁得體,將男人的每一寸恰到好處的肌肉線條、輪廓弧度完美勾勒,他是世界賦予人間最得意的作品,每一個細胞都長在人心的審美點上,讓人看了不免怦然心動。

時淳不動,她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才會出現“商禦”要背她的幻覺。

商禦那麽高傲的人,怎麽可能會為了她而蹲下身,太荒謬了,這是本世紀最大的笑話。

商禦遲遲等不到來人,已然露出了不虞的神色,與剛才還算帶有幾分溫度的聲音相比,此刻他的聲音就像是陷入了泥沼,陰冷又滿含嘲弄,“你被我帶出來,我若是不完璧歸趙,怕是要被傳成禽獸了。我是商氏董事,可不想平白承受這等汙名,還要連累公司。”

完璧歸趙?

時淳的眼皮子狠狠一抽,自動忽視了後半句。

按理來說,以她和商禦之間的關係,這麽解釋是最合理的。

但她覺得這個形容詞非常不妙。

真的,非常、非常不妙!

商總這樣真的很難不讓人多想好嗎?不要隨便頂著這種級別的臉說犯規的話啊!

見時淳遲遲沒有反應,商禦的心情已經跌入了穀底。

之前鄭禾曷那個蠢貨說,“你想要做什麽就去做啊,兄弟我今天都幫到你這個份兒上了,不論你是帶著人去走長街,還是欣賞浪漫大海,那都是‘交易’,你在搖擺不定什麽,這和我認識的商禦可相差甚遠啊。”

商禦這才下定了決心遵從本心。

可是,一整天下來,時淳對他的態度始終懷著戒備,就連現在,她明明“受傷”了,也不願意上他的背。

明明周遭熱鬧喧囂一派祥和,商禦卻控製不住內心緩慢蔓延而出的陰暗。

如果時淳隻能看著他一個人就好了,如果她的眼裏沒有陳副總,身邊沒有那麽多或優秀或廢物的人繞著轉就好了。

她的心裏裝了太多的人和事,所以在麵對他時,總是顯得不鹹不淡。

這不是商禦想要的結果。

他或許可以打造一隻金色的鳥籠,把他喜歡的鳥雀收藏進去,這樣,她就是他一個人的,再也不會有其他人的覬覦了。

就在商禦眼裏翻湧的極端情緒越來越濃烈之時,時淳溫軟的手輕輕搭在了商禦的脖子上,女人嬌俏的聲音響起:“哎呀,那可多不好意思啊,商總,麻煩你咯!”

旋即,女人柔軟的身體全然覆蓋在了男人的背脊之上,重疊的身影就像是這個世界最貼合的圖案,美麗又不可分割。

時淳一開始確實不敢上男人的背,可是商禦說得沒錯,他畢竟是要“完璧歸趙”的,要是她在他的手裏消失了,走丟了,那他英明神武的形象還往哪裏放?

商大總裁是要麵子的嘛。

她能夠理解。

長街距離時淳入住的酒店不遠,商禦走了十幾分鍾,呼吸的節奏都沒有變,好像背上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團棉花。

商禦一邊走,一邊在心裏估摸著,女人也就90來斤,這樣的重量對165cm的身高來說顯得單薄了些,不過腰倒是很細。

時淳累了一天,此時在男人的背上昏昏欲睡。

按理來說被人背著是不會陷入這種意識的拉扯中的,但商總這匹馬兒太有靈性了,一點也不顛,知道她怕摔跤,一邊穩步走著,一邊還紳士地箍著她的腿。

原來商禦也可以做一個紳士啊。

時淳朦朦朧朧地想著,不知道全身上下哪一個DNA在蠢蠢欲動,竟然給了她一種如果能夠這樣天荒地老下去就好了的感覺。

華燈初上,時淳打了個哈欠。

然而下一瞬她就感受到了,男人的脖子僵硬了些,仔細看去,後頸的雞皮疙瘩都在瘋狂豎立,似乎受到了某些刺激一般。

時淳愣愣地看了幾秒,有些反應不過來。

就在這時,男人冰冷若寒冰的聲音前頭傳來,“既然到了,還不下來?指望我把你背進去?”

酒店的大廳燈火通明,保安盡職值守。

往前一步,商大總裁深夜背女伴回酒店的新聞,便會在次日占滿國內各大財經報紙的頭條。

時淳卻沒反應過來,歪了一下腦袋,下意識喃喃道:“不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