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淳的眸子狠狠一縮,看到了凳子腿後小鬼那張帶著血漬,顯得異常執拗和瘋狂的臉。
小七瘋了。
他竟然真打算為了孫明洋殺人!
時淳的心裏湧起一股火,一把扔開了孫明洋,縱跳了一大步,將飛襲而來的凳子踢飛出去。
發絲淩亂,擋住了時淳藏在陰影處的臉色。
她微微勾起唇,似笑非笑地看著小七,“還真是被下蠱了啊,以這麽個垃圾馬首是瞻,你還真是白活了這一場。”
她不欲再進行糾纏,一把將手邊的玻璃瓶狠狠砸到了窗戶上。
“嘩啦”玻璃碎落的聲音不絕於耳,激得人狠狠打了個激靈。
孫明洋氣不順,對兩個保鏢罵道:“殺了她!”
然而,剛才的巨大聲響仿佛是一個信號,玻璃碴落地後,警笛聲烏拉烏拉響起,讓在場的幾人都頓在了原地。
時淳早有預謀,抱臂靠在牆上,巧笑道:“真不好意思,忘了告訴你們,我已經報警了,而且剛才……你們說的那些話,他們在外麵聽得清清楚楚,誰讓我放了個對講機在這裏麵呢。那麽,孫明洋先生,作為這場綁架案的主犯,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她就像是戰地記者,笑容純良得不可思議。
隻是說出來的話,卻是噎死人不償命。
孫明洋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時淳和小七的手都在晃動,“你們,你們聯合起來算計我,你們,故意引我過來……”
時淳聳了聳肩,“你想殺我,我算計你,很公平。”
至於小七,他剛剛還試圖為孫明洋對時淳動手,孫明洋倒是選擇性地裝聾作啞了。
也不知道這個小家夥怎麽想的,非要跟著這麽個東西混。
不用多說,H國警察便已經明了情況,直接嚴肅地掏出幾副手銬,將孫明洋等一行人全都抓捕了。
領頭的人高大威猛,看著有點凶,說話倒是很客氣,“這位女士,需要您和我一起回警察局做個筆錄,這邊請。”
時淳甩了甩腦袋,為了配合小七等人的綁架事業,她在半路被抓的時候沒有反抗,生生挨了一下子,之前不覺得有什麽,現在卻有了幾分反應。
她捂著腦袋,做出了一副柔弱的姿態,難受地說:“我有點頭疼……”
在場的十來個特警都默然了。
要不是剛才親眼看見女人是怎麽淩空一腳踢飛了凳子,他們或許會真的相信這女人的鬼話。
這壓根就不是個軟綿綿的暖寶寶,而是一個人形大殺器啊!
就在兩方僵持的時候,一道急促的刹車聲在廠房門口響起。
又來了第四批客人。
時淳挑了挑眉。
她倒是沒有想到竟然還會有人會來。
H國特警破門而入,進來的時候拆了大半的牆,此刻外麵還飛揚著塵土飛揚,將進來的人影遮了個嚴實。
時淳好整以暇地打量著門口腳步匆忙的身影,眼裏的好奇意味兒更濃厚了。
寬肩細腰,似乎有些熟悉。
光影在這一刻的時候分割得越發巧妙,模糊了來人的麵部所有色彩,隻露出大概的輪廓。然而隻看這麽一個輪廓,時淳也明白這人是誰了。
商禦。
男人在距離時淳一米處站定,他垂落在身體兩側的手動了動,似乎想做點什麽,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隻是微微蹙眉。
時淳盯著他的眼神猜測男人在看什麽,猜到最後,隻得出了一個結論。
商禦在看她受傷的腦袋。
也不是特別嚴重吧,沒必要盯著不動啊。
時淳默默升起了些不自在的感覺。
H國警察中不乏關注財政新聞的,自然知道商氏的繼承人,見到這商業帝國的王出現在這裏,心下不免吃驚。
再一看男人的眼神,同為雄性生物,立即明白了那代表的意思。
看來這一次的綁架案,不可能會輕易化解了啊。
特警們如潮水般褪去,帶走了所有的綁架犯。
盡管孫明洋大叫著自己無辜,可是鐵證當前,他哪裏有狡辯的可能?
小艾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從地上爬了起來,見到麵前這尷尬的場景,哪裏還敢多待,順從地跟著何其出去,出門前還不忘把那破敗的門扯了扯,盡管關不上,但還是聊勝於無。
現場隻剩下兩個人了,氣氛有些尷尬。
為了打破尷尬的局麵,時淳揉了揉肩膀,不好意思地笑道:“那啥,太久沒有運動了,有點生疏,唔,肩膀有些酸了,我活動了一下啊,對了,商總,您來這裏是?”
商禦的視線就像是屋簷下逐漸融化的雪,分明沒有聲音,卻冷得刺骨,他盯著女人頭上的血,聲音裏盡是狠戾,“是誰動的手?”
那還有誰,當然是小七了。
時淳斟酌著組織語言,“這不是我的血,雖然給了我一棒子,但是我沒有那麽脆弱,都是小傷罷了。”
她心裏狐疑,這商大總裁怎麽回事,受傷的又不是他,眼神怎麽那麽滲人呢。
看著怪可怕的。
她好像沒惹他吧?
商禦卻不願意就這麽揭過,修長的手掌輕輕拂過時淳的側麵,眼中的幽深漸濃,“是誰?”
時淳默然,小七已經夠慘了,先是被人利用,後被壓進警局,遲早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說到底還是他年紀太小,容易被人蠱惑才走上歧途。
在時淳看來,法律的製裁已經夠了,沒必要給小七增添更多的壓力。
於是她說:“是孫明洋做的。”
這麽個大好的冤大頭在身前,不利用可不就浪費了。
商禦的眼神沉得好像山雨欲來時天邊的烏雲,厚重又陰鷙,他仔細咀嚼了兩次這個名字,複而點點頭,“我知道了。”
“他這輩子都不會出來了。”
時淳眨了眨眼。
商禦的手能伸這麽長?
這可不是華國,而是H國啊,孫明洋在H國的地界內犯罪,按理說應該是接受H國的法律製裁,可是商禦說話那個味道,怎麽像是要把人摁死在華國呢?
嗯……
不論怎麽說,都是為了她,時淳當即豪爽地拍了拍商禦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模樣,鄭重道,“辛苦辛苦,多謝了啊。”